第40章 5派心思

武平鎮某條大街上，路還在月光下繼續往前延伸。

「反倒是宋公子搭這麼大的檯子，只給我崑崙弟子唱戲，我家掌門師叔自然是高興不已。可崆峒派的前輩們心裡怕是有些不痛快吧，宋公子素有智謀，何必厚此薄彼呢。」衛四娘也不知怎麼了，一席話不禁脫口而出，說完之後，又一陣陣後悔。明明朝思暮想的人，終於出現在了身邊，衛四娘你個笨蛋，你就不會說點溫聲軟語嗎。

「呃呃，我只是正巧。」宋少爺雖然被懟還是一陣陣的心虛，「再說崆峒派那邊也不熟，不好開口。」

「罷了，你愛怎樣說都好。崑崙派無意與武當為敵，便是今天賀禮的事，也是各門各派約好的，掌門師叔也是無奈。」

「我知道，我知道。」宋少爺訕笑。

一個半時辰前，紫霄宮中。

「崑崙派為什麼要跟那些小門派一起順大流？何太沖恐怕比誰都自視甚高。崑崙派從來就求名的，人家是沖屠龍刀來的嗎？只怕屠龍刀在人家眼裡也不過就是……」

「什麼？」俞蓮舟問。

「揚名立萬的道具，從當初崑崙三聖何足道隻身挑戰少林就是如此。所以不妨就讓他們參與到對小門派的施恩當中，還能省卻咱們自己的人手。而相比較而言，崆峒派更渴望找謝遜報仇，因為謝遜用的七傷拳是他們崆峒派武功，只可惜崆峒五老影響力有限，實力也不濟。所以捧著崑崙，晾著崆峒，他們之間自然內耗，也就沒精力想別的事情了。最後反正屠龍刀誰也沒拿到，崑崙派收穫了這些江湖小門派的恩情，也算不虛此行。崆峒派只會因為沒有競爭過崑崙派心生懊惱，卻又無可奈何。」

「嗯。」宋老爹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心底下樂開了花，這小子果然隨我。

「然後咱們談談峨眉派。」宋少爺清了清嗓子繼續。

「峨眉派怎樣？」殷梨亭來了精神。

「峨眉派挺好，有實力，有威望，可以說相當棘手。」

「啊？」

「好在武當峨眉兩派也素來交好，還有迴旋的餘地。

「怎麼辦？」

「對峨眉派咱們恐怕只能使一招美男計。」

「這。」殷梨亭大羞。

「青書，好好說話，別沒大沒小的。」宋遠橋發動老父親慈祥的呵斥。

「是是，只要跟峨眉派談一談六叔的婚事，暗示她們只要成了自己人，終究能從六叔口中打聽到謝遜的下落。」

「這如何可以？五哥寧死也不肯說的消息，我豈能隨便泄露給他人。」殷梨亭表示抗議。

「緩兵之計而已，讓峨眉派有個盼頭，而且這是獨家消息。比跟著某大派一起上武當把這消息分享天下來說，峨眉派還會支持我們拒絕公布謝遜消息的決定。」

張松溪拍了拍手：「這可是個壞點子啊，你小子該不會想讓我陪你六叔去跟峨眉談吧。」

宋少爺笑起來：「峨眉靜玄狡猾狡猾滴，這一陣非四叔出馬不可。」

「我就知道。」張松溪撇了撇嘴。

武平鎮街道上，一隻野貓忽然從街邊跑到路面上，扭著頭看見宋少爺和衛四娘肩並肩的走著，圓睜的雙眼閃著刺目的光彩。

「我其實沒想到，我們會以這樣的方式相遇。」宋少爺嘆了口氣，腦海里浮現出九江城外那棟林間小屋外。恍惚的夜風吹在耳畔，彷彿蕭瑟的笛聲，「這一年來，他們沒有再欺負你吧。」

「多謝宋公子掛懷，

還沒人敢欺……」衛四娘忽然哽咽住了。這情緒來的突然，宋少爺頓時驚慌失措，我他喵的怎麼了，我沒怎麼著她啊，她哭什麼？

有，當然有啊，我是崑崙派的「閃電娘娘」誰敢欺負我啊，偏偏就有一個小廚子，他明明有了那樣漂亮的妻子，為什麼還要撩撥我心緒。衛四娘的心中如電閃雷鳴，驚濤駭浪，那滔天的浪花直衝天際，揚起的水珠，甚至會從眼眶裡溢出來，全是苦澀咸膩。衛四娘雙手掩面，蹲在的街上。

漫漫長街上，宋少爺牽著馬，不知如何安慰。那隻野貓沖兩人喵的叫了一聲，眼中閃過一絲不屑，走開了。

時間沒過多久，這一點點的時間，甚至不夠宋少爺想明為什麼她會哭泣。衛四娘已經平靜的站起來，「我才是沒有想到那個。你知道這一年來，我走遍了從九江到襄陽的大大小小城鎮山村。想著也去會在某個山村之中，某間酒館的后廚，與你匆匆一面。然後便瀟洒的轉身離去。可沒曾想，你做工的這家小酒館，叫做紫霄宮。」風吹過衛四娘臉頰，淚水被風吹乾，她的聲音只是聽起來稍微有一點點嘶啞。

宋少爺已經徹底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了，「我。」

「你什麼都不必說，我，沒事了。」衛四娘甩了甩頭髮，情緒似乎逐漸安穩起來，「說吧，你來找我，除了聊聊天，還有什麼事情？你需要我做什麼？」

「哈？」宋少爺正愁著怎麼能自然而然的把那句話透露出去。自然到就像日升月落，四季更迭，自然到就像是衛四娘費盡心機從自己這裡偷去的一樣。可是現在，這女人竟然明搶。

「唉，」宋少爺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女人啊你為何這麼聰明，「我在街頭一家酒樓定了些宵夜，勞煩你師兄西華子幫忙給各門各派分發一下。」

「哦，還有呢？這事你直接找他，他一定會很樂意做的。」

唉，好吧，宋少爺了無生氣的兩眼一翻。

「八天前，有兩個天鷹教的人上了武當山，他們叫做殷無福，殷無祿。這兩個人和殷素素見了一面，吃了一頓飯就走了。江湖傳聞，他們通常是三個人一起行動，還有一個沒有露面的叫殷無壽。」

衛四娘眉頭一皺，旋即又舒展開來：「你救過我兩次，這就當我還你一次。」

「唉，你怎麼想都行。」

紫霄宮中，一個半時辰前。

「最後，我們再來說說少林，少林派本就是武林至尊，他們雖然也和謝遜有仇，但少林速來喜歡宣揚，佛門廣大，大慈大悲。為何這一次他們如此積極？」

「是啊，這事嘛，我也沒想出來。」張松溪不禁大感頭疼，-這個問題今天白天他就想過，然而並沒有得到什麼結論。

「因為對少林派來說，屠龍刀和謝遜都不重要。」

「什麼？」這一次連心不在焉的張翠山都被驚到了，「那他們……」

「對少林派來說，武當派沒有屠龍刀很重要。」

跟衛四娘分開之後，宋少爺坐在馬背上不禁有些恍然，自己這是幹嘛呢？早知道女人這麼難打交道，本少爺直接去找西華子把事情交代妥了，不就完了嗎。唉，這個天聊得呀，太難了。抬頭望著紛繁的星空，任由馬兒自己向著鎮子中心的兩條大街交匯的地方信步走去，在那裡有鎮子上最好的一家客棧，少林寺的大師們就被安排住在那裡。

當宋少爺的馬終於抵達那處十字路口的時候，就看見，迎面張松溪和殷梨亭乘著馬悠然而來，兩人還有說有笑的。殷梨亭一掃之前的憂鬱氣質，神清氣爽，他們剛剛從峨眉派那邊走過來。可惜悲催的殷六叔大概還不知道，壞消息是他的未婚妻紀曉芙和別的男人的孩子已經出生了，好消息是這個孩子不出意外的話，會是他將來真正一生相守的妻子。嘖嘖，和丈母娘訂過婚啊，明明是禁慾係為主體的武當派，為什麼輩分關係總是這麼刺激。

夜風輕輕拂過，馬兒打著響鼻，天空中傳唱貓頭鷹的歌謠。

宋遠橋，俞蓮舟，張翠山，殷素素，四人早就端坐在馬上等候他們的到來了。見到人齊了，宋老爹一揮手，下馬。然後七人肩並肩的站成一排，大步向那間客棧走去。月光通明，夜風獵獵，天地歸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