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回來了

我和方文君前後腳到達包廂，裡面除了一個男股東外都是女生，我暗自慶幸這些女的酒量應該不至於太誇張，希望今晚我能自保，不被喝的暈頭轉向。

飯局開始，有一半的人喝的白酒，另外一些則是紅酒，男股東是個寸頭中年男子，氣質上就帶著油膩，眼光在房間里的每一個女生身上來回打量，好像在挑選著今晚下手的目標，奇怪的是，許多人並不反感，而是不時迎合著他，拋出媚眼。即便此時的我有多不自在，我還是僵硬的擠出一抹笑容來應付這些人。

「來，大家走一個，讓我們歡迎方院的加入。」男股東端起酒杯，左右環顧到。

我們紛紛站起舉杯，嘴上都說著恭維的話，一杯酒下肚，頭腦瞬間清醒了許多，此時手機發來一條信息，是趙俊，今晚他去顧漫那，晚上我就一個人回去了，不禁感嘆道這是好事啊，兩個人都在走向幸福，今晚的飯局上唯一的安慰吧。

「想必各位有見過我，但是應該還不知道我的名字，這樣，我們來玩個行酒令，我來說我的出生年月，大家來猜我的名字，沒猜出來的喝一杯，猜出來的我喝兩杯。」

男股東拿著分酒器說道，看樣子也是個場面人，做起事來一套一套的，至少這場飯局沒有那麼無趣。

「我姓王，生於76年7月28日，三分鐘時間作答，沒說上來的記得喝一杯，不許用手機。」

話落眾人交頭接耳，紛紛回想著，但一分多鐘過去，眾人還是一頭霧水，我心裡有了些線索，但不確定，偏偏一失神遇到方文君的目光，看樣子她是知道男股東的名字，所以不參與這輪遊戲，不過她的眼神彷彿是看我笑話一般，但我不喜歡漏風頭，即便是多喝一杯酒，我也不想多說什麼。此時我左手邊的諮詢主管汪妍側著頭悄悄問我道：「你想出來了嗎，這怎麼猜啊？」

我斜著頭回應道：「76年7月28日是唐山大地震的日子，所以他很有可能叫王唐山，或者是王地震，不過作為姓名王震應該更合適，你這兩個選一個吧，我覺得應該是這樣。」

汪妍聽完瞬間眼睛都亮了，舉起酒杯對著男股東說道：「王董，你應該叫王震對吧！」

男股東將目光移到汪妍身上，拍著手點點頭到：「對，我真沒想到你能一次就猜中，我出生的日子呢正好是唐山大地震的時候，所以家裡取名單字一個震，看來我們院內還是有很多學識淵博的人啊，可喜可賀。」

只見王震接連喝了兩杯，坐下的時候還帶著一幅意猶未盡的樣子，但不懷好意的目光卻頻頻望向我身邊的汪妍，可能這就是他今晚要下手的目標？反觀汪妍這邊，眼睛就沒離開過王震，那種從心底里流露出的慾望讓人反胃，這不叫迷失，這是人間清醒，清醒的人有我，也有汪妍。很多事情說不上對錯，也沒有評判的標準，我無法站在一個制高點，因為我也是處於谷底里的人，當能力不足時，所有的反抗都像是笑話。

我沉默的低著頭，好似與這世界隔絕，彷彿自己就像那個裝在套子里的人，逃避的字眼用在我身上那是在合適不過了，我沒有勇氣去面對不喜歡的事物，所以我現在很失敗，像一個死循環，怎麼都走不出這個階層。

整個飯局我不記得持續了多久，我只知道我一杯接著一杯喝酒，那苦辣的感覺刺的眼睛發紅，除了禮貌性的回復一下場上的問題，我一直沒怎麼說話，我的能力還不匹配，身份也是。這一晚我沒醉，但我卻給自己暗暗下了個目標，不管如何，我一定要成為頂峰的人，要自己發光，而不是被誰照亮。

飯局結束后我一個人強撐著走到路邊打車，強烈的酒精失重感讓我在路上左搖右晃，腦袋暈乎乎的，看東西都覺得都在旋轉，我掏出煙盒點上一支煙，希望能讓自己暫時清醒一下，我還沒到家，不能在外面斷片，於是就見到這條路上的電線杆靠著一個醉酒的青年，他沒有鬼哭狼嚎，也沒有撒潑耍瘋，只是靜靜的抽著煙，感受著炎熱天氣下的寒冷，他更咽了一下，隨即好像又忘了是為什麼而更咽。

回家的路上格外清醒，我甚至還和計程車司機聊了許多，至於聊了什麼不太清楚，我想不起來了，打開房門的剎那，我好像是被打暈了一般，整個人癱軟在地上，即便床離我只有幾步之遙，可偏偏就差那麼幾步的力氣，眼前一黑，便再沒有感覺。

好冷啊，渾身像是被凍僵了一樣。

我緩緩回過神來，腦袋沉悶的疼痛感一陣陣襲來，房間里充斥著酒氣，只覺得半個身子都是麻的，發現自己躺在地上，咬牙使勁想起身，但半麻的身體怎麼都使不上力氣，於是用僅剩的力氣拿出手機，吃力地看了下時間，凌晨三點三十四分，我就這樣在地上睡了四個多小時，緩了會之後，慢慢起身找了換洗衣服洗漱一下，浴室里我雙手撐在牆上，酒後的不適感陣陣襲來，只能快點洗完再去睡一覺，之後的事我記不住了，再醒來時已經是天亮，沒有什麼不適感，就是感覺沒睡好。

早上去醫院的路上我給尹佳佳打了個電話，讓她直接去醫院，我已經買好了早飯，去了一起吃就行。

醫院餐廳里，尹佳佳似乎也沒怎麼睡好，不停打著哈欠，感覺也沒什麼胃口。

「你幹什麼了困成這樣？」

我慢慢喝著粥，隱隱作痛的胃讓我知道再不好好照顧自己身體就要抗議了，但還是會不時皺著眉頭，確實很痛。

「熬夜追劇呀，沒注意看時間，睡覺的時候都四點多了。」尹佳佳沒再吃早飯，而是補了個妝便回去了，也不知道是沒睡好還是其他原因，總感覺怪怪的。

我收拾好就回到了辦公室，處理好手上的事情后我又去了院長辦公室一趟，方文君讓我最近幾天熟悉每個科室部門的運營流程，要吃透還要發現問題，順利的話，在參加會議前我就能大概熟悉現在院內的整體。

我先從內環節開始學起，接待、開發、服務、回訪，每個流程的對接都是至關重要，但是院內雖然業績越來越好，其實很多環節都還是有問題的，溝通不流暢，部分員工態度散漫，這些事我都記在問題里，等需要我發揮的時候都要一一解決。

一連幾天我都是這種狀態泡在醫院裡，早出晚歸，我發現這樣沉浸的工作能讓我再沒心思去想別的，理論永遠都只是理論，當自己親身經歷所獲得的的經驗才是最好的收穫，短短一個星期我已經將整個運營的框架銘記在心裡，唯一不足就是許多細節問題我還需要向更好的地方學習，但細節往往是覺得成功的重要環節，我自嘲到笨鳥先飛用來形容現在的我最合適不過，累到倒床就睡是我每天的寫照。

後天就是美悅斯的開幕，恰巧會議的城市就是之前柳易生活的地方，那個充斥著我回憶的地方，安無市雖只有兩百多公里的距離，但想過去一趟還是需要不短的時間，我提前一天過去，因為太熟悉，連酒店的位置我都沒有換。

臨走前給我媽打了個電話，讓她這兩天沒事就去看看尹佳佳，順便問了下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她只是說讓我不要操心，差不多快解決了，至於是什麼解決方式，她沒說，讓我放心去學習，沒事的。

會議開幕前一天，清晨。

路上我開著剛被修好的車，這條高速我熟的不能再熟，所以連導航都沒有開，可能今天是我最清閑的一天，腦海里柳易的身影又浮現了，沒忍住還是給她打了個電話。

「你怎麼知道我今天回來的？」

我看了看號碼，確定沒有打錯電話，一頭霧水回了句：「啊？」

「本來想給你個驚喜的，我今天回安無，我看你車載定位都快到了，唉，驚喜沒了。」

那頭的柳易興緻不高，但還是聽得出激動的語氣。

「你現在在家吧，我一會過去找你當面說。」

掛斷電話，我平復了一下心情，確實這段時間都沒怎麼聯繫，我連她回來的消息都不知道，我還想再見見她，或許是告個別，或許是...我也不知道，不知道看到她會什麼樣，到了再說吧。

這一路我開的飛快，瘋狂在超速邊緣徘徊，熟悉到沿途的測速點我都一清二楚，約莫半小時后，我就出現在了柳易家樓下，給她發了個微信，說我到了，等她在回復我，我再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