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交友
李修然出了門,眼淚霎時間落下,一股委屈直衝心頭,他很想大聲說出來,他不光是害怕屠龍院的死對頭龍族,他更害怕自己加入屠龍院后牽連到家裡人,更重要是,他每月初一都會夢到「寧為凡人,莫求長生」的詭異叫喊。加入屠龍院,踏入修仙一途,可不就是求長生。在沒找到夢的答案之前,他也絕不會踏入修仙一途,哪怕是父親趕他出家門!
走就走!十三歲少年氣上心頭,不管不顧,回到內宅屋裡收拾好兩套衣物,拎著小包直出側門,當府中僕役告訴李鳳陽等眾家裡人時,家眾無不愕然少年脾氣,同時生出擔心。
有人問,十三歲孩子脾氣有多大?留心新聞的朋友可以發現,賭氣離家的孩子,沿路徒步跨省者,自駕車的,都有,李修然出了李氏族府,順北街,穿過州城,到郊外沿官路硬生生徒步一天一夜,才到個小縣。
他是日上中天入的小縣,全身倦餓難耐,只想趕緊弄些吃食。尋到賣包子小攤前,一掏內包,沒有半個銅板,這才想起離家時忘帶走「存錢罐。」熱騰騰包子氣直鑽鼻竅,看見小攤販不耐煩眼神,他只得哼一聲轉身走開。
「賣梨咯,賣梨咯,又甜又脆的山東大梨,王侯將相吃不到,皇帝老子日日饞!」推車叫喊的是個精瘦男人,一雙眼到處巡爍,張嘴沫星亂噴,他是既怕過路官差,又怕吸引不到路人。所幸官差們早早午休,梨販叫上會,漸漸圍上兩圈人,有不差錢主說:「錢小爺有的是!可這梨要不像你說的,別怪小爺砸你攤子!」賣梨的眼珠子亂轉,叉腰挑眉道:「瞧您話說的。王侯將相皇帝老子我可不負責,但梨是又甜又脆准沒錯!您要口不和我們尋常人一樣,那是您自個問題!」有錢的買下個梨,當眾吃下後點頭道:「不錯不錯,給小爺來個把斤。」圍觀者見此,沒錢的買下一兩個帶回家分享與妻兒老人,有錢的非買下幾斤,熱熱鬧鬧間,一車梨頓時賣出半截。
正當販梨的高高興興秤桿不停時,眼尖瞅到一隻臟手從輪轂邊伸上來要拿梨,「小賊!」販梨的大吼出聲,驚地周遭人眾順他瞪眼處看去,所看處人眾散開,露出個小乞丐蹲在地上伸著手,小乞丐猛然站起,轉身要跑,卻被販梨的一手抓住頭髮,疼地小乞丐嗷嗷慘叫,「tmd,你個小叫花,來找老子晦氣,找死!」販梨的抓住小乞丐頭髮,拖到車前,一腳把小乞丐踢倒在地,腳踩在頭上狠狠罵道:「知不知道老子掛靠秦大俠家做莊客?還敢偷我東西!今天定要挑了你手筋!」說著,從懷裡掏出把手腕小刀,就要下手。
李修然在叫賣第一時間就圍了過來,他看梨賣得不便宜,已經要離開,去當鋪換點錢吃飯,沒想到突發這麼一出。他觀察圍觀人眾,有錢的饒有興趣看著一切,沒錢的愁眉苦臉只有憐憫。
嘆息聲,他越眾出來喊道:「慢!這位大哥!人家不是還沒拿您
(本章未完,請翻頁)
的梨嘛!何必要動手傷人呢?您寬宏大量,說教說教,放他一馬,行善緣。」周遭人眾紛紛看來,連路過行人也都注意到這邊。
賣梨的精瘦男人看向李修然,忽一挑眉,他看出這小子衣著不凡,很像大城中的貴家子弟扮相,觀察神色,也是比小縣中人更有神氣!他動了動眼珠子,沒看見這小子跟班護衛,瓮聲瓮氣道:「他偷東西,大傢伙可都看見了。被我識破才沒偷成,扭送衙門去,也得懲戒打他一頓板子!你要我放他一馬可以,拿錢來,拿一斤梨錢來,我就放了他!」
小縣衙門是什麼樣地方?有理沒理先打一頓,打完了再說,往往是打完一頓就已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見厲害。
「你!」李修然一時噎住,平常他帶的錢綽綽有餘,但現在,是一分錢也沒。但他一是不願被當眾落了面子,二是善良心性還在,三是對販梨的憤慨,當即取下腕上手鐲,甩手砸在了販梨的腦門,被後者急忙接住,李修然說:「看好了!拿在你手上的,是北海赤金手鐲!不光值一斤梨錢,就是把你整個人買了都綽綽有餘!但我不稀罕!留下車和梨,拿著手鐲,滾吧!」
販梨的早把牙咬在了手鐲上,他一驗證是真金,當即死死攥住,心想這人肯定是貴家公子,萬一等會跟班護衛來了,自己豈不遭殃?沒的說,他也不敢停留,轉身就跑開。
李修然跳上梨車,坐在上面拿梨就開啃,揮揮手說:「各位還要買梨的,快點買,等我家裡人來了,可就沒各位份。」周遭人眾面面相覷,真心要買梨的也就繼續,別有心思的聽了李修然話也就散開。小乞丐扶站在梨車把邊,眼睛死死盯著一個又一個買梨人交來的錢幣
足足吃下七個大梨,李修然才想起一旁的小乞丐,連忙招呼:「喂喂喂!吃梨吃梨,不收錢,隨便吃。」這會梨還有二十個,他也不賣了,準備把這車和梨送給小乞丐,自己拿錢繼續走。
小乞丐應聲拿梨就啃,一口緊接一口,口被撐成蛤蟆樣,忽一癟,咕嚕一聲吞下肚,再是一口緊接一口,嚇地李修然連忙拉住他髒兮兮手臂說:「這位小老弟,慢點慢點,這些梨都是你的,不要急!」小乞丐低頭看李修然伸出的手,眼眶泛起水光,吧嗒吧嗒就落在李修然手背,他楞了楞,回過神來再伸手在小乞丐後背拍了拍,也不再看小乞丐,坐上推車,閉目休息起來。他從有孚州州城走出一天一夜,早累個半死,現在飢餓得了滿足,睏倦愈發強烈。
天下有九州,以中州天傳為點,順時針方向排列。東方兩州:考祥、震遂。南方兩州:花仙、有孚。西方兩州:見龍、迷復。北方兩州:虎變、血穴。
每一州內,設立州城統領,州城四方建立大小不一的城池,這些城池間隔間充斥零星小縣。
(本章未完,請翻頁)
現在李修然就處於南方有孚州的西邊小縣中,此行要往隔壁見龍州去,那裡是李氏大族勢力沒有延伸到的地方,也是屠龍院所在地。
當李修然醒來時,已經是入夜,他借月光看見小乞丐守在一旁,正警惕看著空蕩蕩四周,李修然連忙拍拍小乞丐手臂,說道:「快走快走,找個客棧住下。」小乞丐點著頭就要去推車,李修然跳下車,揮揮手說:「車不要了,我們快走!」見小乞丐困惑,上前拉住他小臂就走。
他們走過半條街,尋到了客棧投宿,先是布置吃食,再開上兩間房各自洗漱睡去。
第二日,李修然醒來後去叫小乞丐,敲開房門,卻是個小女孩。她見李修然退後去看門號,出聲道:「恩公,我是您昨日救的小乞丐。」
李修然再仔細看小女孩身上衣物,褲子是半截油膩膩,上衣卻是兩條黑乎乎長布裹著頸部和胸部,確實和昨天小乞丐衣物一模一樣。和昨天全身髒兮兮不同,因昨晚住店洗過澡,現在的小乞丐,哦不,小女孩,露出白嫩皮膚,瓜子臉,一頭整齊短髮,小翹鼻下嫣紅薄唇,一雙眼眨巴眨巴透出清麗——好一朵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李修然忽想起這麼句話,他整整心神,把自己打算說道:「小乞丐,我給你些錢,拿去找家裡人,謀個活計,好好生活!我還要繼續去見龍州,所以...。」
李修然話還沒說完,小乞丐忽哭出聲道:「恩公!我是鄰縣良家中人,只因半年前秦大俠家一個叫楚善財的莊客路上耍酒瘋,打殺了我父母,致使家道中落。
我同親朋去衙門報案,哪知衙門也庇護秦大俠家莊客,把這事壓下。
那莊客不依不饒,打上家門,把親朋打傷,佔了我家房田。我這才逃到此縣乞活。」她倒豆子般一股腦哭慘,吃准李修然心中的善念。
如果還在李氏大族中,只需一句話,這什麼狗屁秦大俠和手下莊客一夜間就會消失在有孚州土地上,但如今,「小乞丐,我現在也是落難,幫不到你更多。只有再多給一點錢,我還要留著去見龍州。」李修然皺眉說。
這話正和小乞丐心意,她上前抓住李修然衣袖說:「不敢勞煩恩公出手報仇,但求恩公可憐可憐,帶我一起上路,好謀個生路。日後定當好生服侍恩公,待有發家時,回來報仇!」
李修然聽完鬆口氣,點頭恨恨道:「以後我一定幫你報仇!對了,你叫什麼?今年多大?」
小乞丐露出的笑容像朵經年不開卻驟然盛放的鮮花,說:「恩公,我叫王思雲,今年十一了。」
「也不用叫我恩公。我叫李修然,叫我修然就好,我比你年長兩歲。」
「那我管你叫哥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