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何為「知己藍顏」
聽聞那人發聲,賀朔不免心中一緊,眼底思量著對策,周圍的人則靜靜等待著紀良端的應聲。不等賀朔邁出步伐做出應答,紀良端便輕聲笑道:「良端之幸,不知座上之人............」
沉吟片刻,只聽得旁邊賀朔的聲音低低傳來「公子,此乃當朝太師賀侹德剛」,聽到這話,紀良端心中難得激起一波漣漪但還是壓住內心的激動道:「原來是太師大人,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賀朔?」
聽到紀良端的呼喚,賀朔剛要按例報出入座金,只是台上那人似乎不給賀朔這個機會,直接命下人端出一疊金盤道:「素聞南風館遵守規章,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在場的人愣愣不敢發聲。
紀良端只是撥動琴弦輕聲道:「太師過譽了,良端一介草民罷了!」
座上的賀侹德剛彷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憤慨道:「難道說貴閣竟拿錢不干事?」
紀良端還是剛才的模樣只道:「太師這是何意?請恕良端愚昧」
只見座上的賀侹德剛明白了什麼朗聲笑著道:「來,這點薄禮望紀先生笑納,還望先生多在太子面前美言幾句啊!
」說完還不忘喝斥身邊的下人「還不快端上去?」
只見紀良端彈琴的手頓了下來,抬頭望著座上之人道:「草民猶如世間塵埃,太子殿下猶如天上的明月。數面之緣而已還望太師大人謹言慎行」,這一句似是警告太師,實則是與當朝繼承者劃清界限,免得落得個萬劫不復。
整個閣內的人聽到紀良端如此以神聖不可輕犯的自己來襯托太子不免心中肅然起來,此等忠國之人不知太師是何意思,竟如此刁難?
就在這時太師不免覺得臉上掛不住,便咬牙切齒道:「既然如此,本太師也全無必要在此浪費口舌!敢問紀先生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在座的各位哪個不是身居高位者,何必如此喬裝?」
太師此話直接將眾人的好奇值拉滿,包括剛才問紀良端是不是太子藍顏的唯唯諾諾颶風亡國丞相之子也是滿眼不可置信的望向上方。紀良端不以為意只是緩緩揮開墨發,只見一頭銀絲被那玉簪緊緊固定著,襯得亭央好似仙人降居。看著此情此景周遭瞬間雅雀無聲,靜靜地望著亭中那人,不知為何竟心生憐惜!
紀良端不緊不慢彈著琴道:「帝巡狩,東至海,登桓山,於海濱得白澤神獸。能言,達於萬物之情。因問天下鬼神之事,自古精氣為物、遊魂為變者凡萬一千五百二十種。白澤言之,帝令以圖寫之,以示天下。帝乃作祝邪之文以祝之。」
眾人議論紛紛不知道紀良端為何突然說出這麼一段話來,有人說難道說南風館人人皆妖物所化??紀良端暗示自己是瑞獸幻化?那南越公子呢?不是吧?怪不得南風館人人都生的一副好面相!!!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誰知紀良端接著說道:「颶風一仙士臨危受命,位居前朝颶風國師。喜白澤,惡鬼神。誰知有朝一日我紀氏一族,竟因颶風國師喜白澤而免受他人異樣眼神搖身一變成為白澤一族。可誰知世事難料,颶風突亡,國師枉死,我族豈能倖免遇難?人人見而誅殺之!紀某奄奄一息之際,幸得太子殿下舍其重金邀神醫所救才如今苟活於世。」
眾人難免心生疑惑,颶風國師死了那關神獸什麼事,更關他們紀氏一族什麼事?
那退一步講人人見而誅殺之因著恨屋及烏,太子殿下為何要救紀公子呢?有人低聲說道難道是因為美色?
眾人嘈雜之際紀良端苦笑道:「當然是因為這滿頭銀髮跟額間花鈿讓太子殿下誤以為世間真的有白澤幻化成人,為結下善緣便不惜重金相救!怎料紀某乃一屆肉體凡胎。殿下了解來龍去脈惋惜之餘還是勸解紀某好好活著。因為世間有種種美好,看遍山水再歸黃土也不遲!因著滿頭銀髮,待在颶風國也不是長久之計,太子殿下便命隨從帶紀某來到了昭烈國,改頭換面學習些謀生之道。怎料初次跟各位見面便遇到太師如此咄咄逼人,紀某實感抱歉」
說完便起身向在場的眾人微微抱拳示意。
又道:「既然太師大人認為紀某遮遮掩掩視為小人,請恕紀某先行告退」說罷便要飛身離去
「這這是哪出啊,都沒有我可以說話的份。公子這個時候可不能退場啊!該怎麼辦才好?」這可把身邊的賀朔著急壞了。
亭中央,只有那隻仙鶴歪頭傻傻望著上空不知在思索些什麼。
時間過去一秒、兩秒、三秒,整個醉皇閣竟突兀地響起掌聲,一聲、兩聲並伴隨著不知何處傳來的聲音道:
「妙哉妙哉!「
醉皇閣的眾人仰頭尋找發聲之人,愣是不知聲音從何處傳來。就在眾人納悶之際便聽到賀侹德剛怒喝道:
」何人在此裝神弄鬼?「
只見拍手叫好的那位竟派自己的侍從灑下金葉,以此示意自己的所在之處。
賀侹德剛見那人所居之位竟比自己還要高個幾層,且周圍一片金磚玉片裝飾,豪氣的光使人看不清裡面主人的身影。但由此可見那人的身份地位絕對不低。不然怎麼連剛才氣勢洶洶的賀侹德剛也停止叫囂,只是氣憤的甩袖離席呢?
只見那人微微移步,玉靴恰好停在金欄不遠處道:
「良端,幾日不見愈發精神了些啊」
眾人聽到這樣的話難免心生其他八卦之心,便使勁朝那邊望去,奈何眾人你推我搡、腳尖互踩也只能隱約看到那人面上似乎帶著銀質面具。此情此景好不滑稽!
紀良端聽到這聲,連忙止步道:「讓您見笑了」
「無礙無礙」
在場的人都以為這是南風館的幕後之人,便不再好奇得左瞧右看,只是等待著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諸位剛才說到哪裡了」只見金欄邊的人問道
「藍顏知己」
「紀良端、颶風國」
「紀先生的過去」
「紀氏一族」台下傳來各種各樣的聲音
只見金欄邊的人道:
「良端,那便繼續罷」
紀良端便也回到原先的位置朝眾人說道:
「良端敢問在場的諸位,何為知己藍顏呢?」
台下有人立馬搶答道:
「重情重義、推心置腹之人」
「兩肋插刀之人」
一壯漢道:「洒家認為歃血為盟者」
只見紀良端眼底有笑,撫起琴道:
「不錯,所謂知己藍顏-便是同甘苦、共患難。亦師亦友者」
賀朔張望著那高層,不知在思索些什麼,便被紀良端拉回視線
紀良端道:「賀朔,太師大人離席有些許久了,怕是迷了路,你去找找看」
賀朔不明所以只能照辦,紀良端在一旁繼續輕撫琴弦望向醉皇閣的頂端像是在等待著什麼,終於在頂端掉出一顆紅色水晶般的物體竟直直懸空在紀良端的上方,隨著它的出現,不多時便傳來一陣花香,抬頭之際,誰知剛才的那紅水晶竟變成了一根紅藤,且紅藤不斷延伸直至整個醉皇閣開滿奇異的花朵才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