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三刀是在深夜撿到的廣瀛。
以天為被,以地為席,說的就是現在的廣瀛,搶來的馬早就不知去向,他孤身大剌剌的躺在地上,用袖子將臉蓋住,不知是生是死。
三刀放慢了速度,移到廣瀛身邊,用刀把戳了戳地上那人的腿,見人一動不動,又戳了戳那人的肩膀,還是一動不動。
「活著?」三刀將刀收起來,跳下馬蹲在廣瀛身邊扯了扯他的袖子。
「疼,」廣瀛的聲音委屈到不像話。
「為什麼追出來?是和這幫沙漠黑鼠有聯繫?」三刀抽出腰間的彎刀,在廣瀛的身上比劃來比劃去,想著挑一塊最好的地方下手。
「只是想救被帶走的那個人。」廣瀛放下袖子,手臂的傷被扯了下,疼的他又嘶得一聲。
三刀停了揮刀的動作,她掰過廣瀛的臉,對上那雙清澈的眼睛,手中的力道不減,將廣瀛本就白皙的皮膚捏出幾道紅痕。
「呵,那個人和你什麼相關!」
「萍水相逢的同路人,」
「同路人就值得你這樣?,嗯?」刀俯身至廣瀛的耳邊輕聲問道。
同時彎刀卻直直插進廣瀛耳側的沙礫地里,濺起的石子打在廣瀛的臉側,惹得他閉了閉眼。待那人沒有下一步動作,廣瀛冷靜的轉過頭,雙眼映出三刀略帶猙獰的表情,橫眉冷對,杏眼怒睜,透露著濃烈的殺意。
「你和他們是一夥的,現在要滅我的口。」廣瀛挑了挑眉,嘴角微挑,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死樣子。
「不必管我和誰一夥,只要告訴我,你是誰的人,待會好讓你輕鬆上路。」三刀拍拍男人的臉威脅道。
「我自己和自己一夥,你說的那些人我可一個都瞧不上。」
空氣安靜下來,只餘二人的呼吸聲。
三刀早就打探過此人,陳向圍早在中原時就將他的底細摸了個一清二楚,況且他的父親......
現在的威脅只是進一步的試探罷了。
干戈化為玉帛。
「你叫廣瀛,廣清之子,原在大理寺當值,查了不該查的事,動了不該動的念頭,辭官行商。現在你尋著鄭磊來這,是嗅到了什麼味道?」三刀打破寂靜,直起身,盤腿坐在地上,把玩著另一把彎刀。
「平世間不公事,解多年不白冤,僅此而已。」廣瀛扶著胳膊做起來,低頭回應,「倒是你,蘇都督的走狗?」
「當我的主子,他還不夠資格。」
三刀收起刀子,將傷葯扔給廣瀛,又從下衣擺撕了布條,拉過廣瀛流血的手臂,粗魯包紮起來。
「你們老闆是武忠,嘶,輕點!」廣瀛疼的呼哧呼哧,嘴卻沒有停下來,「目前來說他和我的想法雖目的不同但過程相恰,你可以信我。」
三刀忙著手上的動作,一句話不說,廣瀛忍不住伸手往三刀眼前晃了晃,繼續道:「我不問你匪徒的事,但鄭磊的信,請讓我看看。」
是真誠到不能再真誠的眼神,三刀撇開眼,
「東西可以讓你看看,但一物換一物,你得幫我做件事。」
見三刀鬆口,廣瀛連忙點頭如搗蒜。
可話雖談攏,但兩人都知對面那人還留存著戒備與懷疑。
那件陳年舊事是扎在每個相關之人心上的芒刺,或受盡凌辱,或行屍走肉,或生不如死,或暴屍荒野。一樁樁一件件摘膽挖心,刻骨銘心,改了人性的良善,變了靈魂的純粹。他們不比誰了解的少。
三刀收起傷葯,站起來,拍拍褲子上的土,向還坐在地上檢查包紮技術的廣瀛伸出手。
走吧,三刀心道,看看你是否值得我託付。
廣瀛燦爛一笑,將手放在三刀手心,借力站起。
走吧,廣瀛心道,看看到底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真面目!
「自己能上馬嗎?」
「當然,當然。」
廣瀛一手托著胳膊,一手緊抓馬鞍,腳踩馬鐙,原本就普通的馬技徹底爛到了谷底,像一條扭扭曲曲的胖長蟲,磨蹭著往馬上爬著。
「嘿嘿,多日不上馬,有些生疏了」
廣瀛不在意自己此時的動作有多不雅,但他在意他的胳膊有多疼,爬了一會,他可憐兮兮又有些尷尬的向三刀伸出了手。
「幫幫我吧,大哥。」
沒有青桐——史上無敵集跟屁蟲與老媽子於一體的心軟反應,三刀將廣瀛推到一邊,利落上馬,上下看了看他,猛地提起他的腰帶,將他打橫放在了馬背上。
作為見識過鄭磊被帶走樣子的人,廣瀛不禁在馬背上思考,這樣帶人是此地特有的風俗。
「大哥,頂到我胃了,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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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有些事情,可能會有斷更,等過段時間會繼續更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