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新的規定
我的真氣瞬間噴涌而出,循著錢小小的頭頂經絡,闖入她的身體,開始沖刷她身周百骸的每一縷神識。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這是兩個動作,第一個動作是廢去她原本的內功,第二個動作,是灌頂大法。
我等於是將她的內功徹底廢除,然後又傳輸給了她相當於她此時內力的真氣。
好在錢小小的內力本來就粗淺平庸,不過是一盞茶的時間,就完成了這項工作。不僅如此,我還順手理清了她先前習武以來走叉的真氣在經絡中造成的阻礙和淤塞,真正是給她伐經洗髓灌頂傳功了。
經過了我的一番重新塑造,雖然還是沒辦法消滅錢小小神識中無所不在的饕餮,但我等同於用我自己的神識,為這隻饕餮修築起了一座牢籠。
至於瀰漫在五福客棧空間中無所不在的那些增殖出來的饕餮,不過是我和呂秀才聯手,幾個揮袖就徹底打殺了。畢竟不像對付錢小小體內的那隻,需要保全她的性命。
做完這一切,我接過呂秀才倒的一杯茶,看著錢小小慢悠悠醒轉。
醒過來后,這丫頭還一臉茫然地說:「師叔祖,我這是怎麼了?」
我一邊小口啜飲,一邊看著她似笑非笑說,怎麼樣,有沒有感覺自己的身體發生了什麼變化?
錢小小的臉瞬間就紅了,我也不知道她臉紅個什麼泡泡茶壺。
或許是怕錢小小誤會什麼,呂秀才湊過來笑嘻嘻解釋說:「感受一下,主要是身體內部的感覺……」
錢小小捂著臉,「嚶嚀」一聲跑回了房間。
我恍然大悟,說呂秀才,你畫蛇添足了!
呂秀才揉了揉下巴,說:「我覺得用『多此一舉』比較合適。」
趴在旁邊一直沒說話,但實際上早已經醒過來的趙三默默啐了一口,小聲說了聲「不要臉」。
不過片刻之後,錢小小就跑下了樓梯,等著我驚愕道:「師叔祖,你看!」
說著,她張開手,五指張開指向前方,被斜放在牆根處的一柄長劍發出了嗡的一聲輕響,隨後緩緩出鞘,升起並懸浮在了空中。
趙三抹了把口水,喃喃道:「御劍術?」
錢小小眼中水汪汪地,問:「師叔祖,這個級別的御劍術,我師父都未必能做到,為什麼您和我雙修一次,我就做到了?」
我正笑眯眯地等著錢小小驚喜的表情,結果聽到時,卻是如同平地起驚雷。
我連忙跳過去捂住錢小小的嘴,厲聲道:「幹什麼幹什麼,瞎說什麼,誰和你雙修了!」
錢小小的臉上黯然,垂下頭紅著眼睛,一隻手緩慢地擼下剛剛捲起的袖子,說:「哦……師叔祖,徒孫知道了……是徒孫太不知進退了……」
我看她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知道無論如何解釋不清楚了,頓時感到無比頭疼。
呂秀才似乎看出了些什麼,他靠著櫃檯,看著錢小小說:「喂,你們接下來什麼打算?」
錢小小看了一眼趙三,低頭道:「趙師兄,對不起,一路上承蒙師兄的照顧,師兄對我的心思,小小其實知道的,原本打算……唉,現在小小已經是師叔祖的人了,對師兄只能是辜負了……師叔祖對小小恩重如山,小小下輩子一定報答師兄!」
我看著眼神古怪的趙三,連連擺手:「沒有的事,你別聽她瞎說!」
錢小小突然就湧出兩行淚水,她紅著眼睛,眼中淚光閃爍,她深吸一口氣,斬釘截鐵道:「是!都是沒有的事情,師叔祖沒有對我做任何事,趙師兄,對不起,是我配不上你!」說著,錢小小一跺腳,轉身又跑回了房間。
趙三呵呵笑了笑,說:「姬掌門,我被打暈過去的這段時間是不是發生了很多事情啊……」
我收回跟著錢小小的背影進入房間的目光,扭頭看向了趙三。
我說,你要不要改個名字叫趙四?找死的趙四。
趙三哈哈一笑,笑得虛弱無比。
呂秀才用手中的賬本輕輕拍了拍桌面,就像驅趕一隻蒼蠅,說:「錢小小現在沒事了,你也沒事了,要不你就此告辭,咱們後會無期?」
兩個「沒事」分別是不同的意思。
但趙三很快明白了過來,他拍拍胸脯,毫無最初見面時的高冷模樣,甚至連一杯茶都沒有喝完,就從客棧里消失了。
我看了一眼呂秀才,說,好歹也是魔宗的人,就這麼放走了?他最初跟著錢小小,就沒按什麼好心吧?
呂秀才笑了笑,說:「直到現在,他也沒安什麼好心。不過放心吧,不管他在盤算什麼,都行不通。小姑娘在我這裡安全得很,你多注意外面的事。」
我點點頭,喝完最後一杯茶,放下茶杯離開了客棧。
我直接去了武林盟。
天色尚早,阿月正蹲在院子的桂花樹下,無聊地數螞蟻。一抬頭看見我站在月門下,立刻警惕地抱起雙臂,說,大叔,你來幹嘛?
我走向她,說,我好歹也是武林盟七俠分壇的副長老,怎麼就不能來了?
阿月向我伸出手,五指張開,彷彿是在推拒,說:「你別過來啊,我今天可忙呢。」
我輕聲說:「我好像發現魔宗種魔殿死灰復燃了。」
阿月眨巴眨巴眼睛,說,哦……那是啥?
我扶了一把額頭,想起來這個阿月不過是一個任性的花店小老闆,那裡知道什麼種魔殿。
於是我想了想,換了一種說法,說,就是……根據武林盟的懸賞,有一波原本已經捉完、發完賞金的傢伙,又新冒出來了一批。
阿月的眼裡瞬間出現了光,她拍拍手站起身,渴求地盯著我的眼睛說:「你能不能比別人都早地捉到他們?」
我點點頭,說能,不過需要武林盟的配合,而且不能讓上面的人事先知道此事。
阿月拍拍自己單薄的胸脯,說沒問題,包在我身上,但是你一定得多抓幾個。
我豎起手指,給你抓三個!
阿月擺擺手,說,保守了不是?給我抓五個!
作為交換,我讓阿月對外放出風聲,說七俠鎮出現了一個武道天才,雖然這個天才境界不高,但神識的純度前所未有。這個天才從誕生氣感的那天起就直接一步邁入了罡氣境巔峰,破入虛神境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阿月說,你說的專業術語太多了,我記不住,你寫下來吧。
我無可奈何地聳聳肩膀,走進房間鋪開紙,寫了滿滿當當一大張。
阿月湊到我背後,小心翼翼道:「寫這麼多,一看就不是我寫的啊。」
我想了想,覺得有道理,又寫了個縮寫的版本,大概只有先前的二分之一。
阿月捧起紙念到第三個字,就問我,這個字怎麼念?就是上面一個無字,下面四點水的。
我說,炁!是內力的一種統稱,但狹義的炁又比普通的內力要高一級,還有,那不是無字,比無字還要多一豎。
阿月說,好的,這個無海是什麼意思?
我扶了扶額頭,說,是炁海……算了,我再給你寫一份吧。
第三份比較好,寫了一百來個字,阿月只有三十來個字不認識。
最後的版本,阿月滿意地點點頭,說,我終於明白我要說什麼了。
那個版本只有一句話:「我撿到一個妖孽新人,賊猛!」
收起紙條,阿月笑著向後走了一步,退到了院子里,說,對了,大叔,我昨天聽到一個消息,說有人趁著家中妻室外出公幹,竟然夥同公人,擅自逮捕並欺凌少不更事的少女,大叔,你說這樣的傢伙,武林盟得懸賞多少啊?
我心中一沉,知道雖然呂秀才未必會出賣我,但昨天的事情果然太容易被人誤會,碰上以訛傳訛的,根本沒有辦法自證清白。至於以訛傳訛,別地方的不說,七俠鎮縣衙里不就有兩個嗎?
朱都頭、雷都頭,我早該想到這兩個傢伙的。
我咳嗽一聲,說,阿月,不是你想的這樣的,你聽我解釋……
阿月笑眯眯躲到了桂花樹后,說,大叔你有啥好解釋的啊,你就直接告訴我怎麼定價就行了,晚了人家就跑了!
我說,哈?
阿月從袖子里抽出一張人像,在我面前抖開,是個二十來歲的青年畫像。阿月說:「最新收到的消息,有個石城分壇的傢伙,昨天在清江州做下了案子,夥同兩個公人,以逮捕的名義,去到人家大戶人家府上,不僅狠狠敲詐了一筆,還把人家的小女兒給帶走了。昨晚清江分舵和石城發來了協查文書,據說這個傢伙已經逃到了七俠鎮地界。你說我們給他標價多少合適啊?」
我拍案而起,說沒想到身為武林盟和朝廷的公職人員,居然狼狽為奸,做出這種事情來,實在是太過分了,要我說,標價一百兩銀子,死活不論!
阿月猶豫了一下,說:「一百兩,少了點吧,我記得以前有人偷了京城大戶家的一件古玩,都被懸賞了黃金萬兩,還是直接擊殺令。」
我擺擺手,說別搞那麼大,要給年輕人一個機會,這不是沒出人命嗎。這麼吧,就先懸賞一百兩銀子,看看那姑娘有沒有收到傷害,如果有,再追加一千兩懸賞!
阿月思考了片刻,鄭重地點了點頭。
我立馬就要轉出來。男人、一家之主也是需要零花錢的啊!先一步抓到這個傢伙,少則一百兩,多則一千兩,可以解我不少燃眉之急。
但我剛走出門,阿月就穿過月門追了過來,說,大叔,你去哪,我還有事情沒講完呢!
我站住腳步,說你說,說完我掙錢去了。
阿月掏出一份文書,也在我面前抖開,說,也是昨天收到的武林盟的新規定,從此之後,武林盟以分壇作為基本組織單位,每個單位的懸賞獎勵,只對一把手有效,其他工作人員不參與懸賞。
我如五雷轟頂,說,啊?
阿月點點頭,說,就這個事情,沒事了,小姬你忙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