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又有什麼錯呢?(三合一)

第 23 章 又有什麼錯呢?(三合一)

適當的安撫是很有必要的。

秋山奏想讓黑澤陣體會到的是愛,而非單純的控制與恐怖。

黑澤瞬不會真的傷害哥哥,他只是太過喜歡,太過想念。

一切都才剛剛開始,在掌控力還不夠的時候,秋山奏不能讓黑澤陣對他太過警惕。

他哥其實非常好騙。有時候只需他一句委屈巴巴的抱怨。

在長久的沉默后,電話忽然掛斷了。

秋山奏有點拿不準琴酒的想法。

畢竟不再是小時候,情緒都寫在他的眉梢眼角。

長大了的琴酒,其實是個很合格的殺手。他沒有情緒,更不會情緒外露。他是一個對人對己都足夠狠的男人。

「晃,你覺得哥哥是生我氣了嗎?」

次屋晃覺得不好說,他另起了一個話題,「日本那邊……還要按原計劃進行嗎?」

銀髮青年沒有猶豫地點點頭,「當然。如果不這麼做的話,我怎麼放心呢?哥哥他可是……每天都在危險中啊。」

他又問道:「哥哥他離開日本的時間確定了嗎?」

次屋晃作為「影子」的二把手,有一項專精技能——黑客技術。琴酒在診療室做身體檢查時,他就在秋山奏的命令下在琴酒的手機里植入了監控程序。

琴酒通過手機購買機票的話他會第一時間知道。

「他買了明天下午2點的機票。」

「那我們明天早上回去,下午哥哥一到機場就行動。」

次屋晃沉吟道:「他應該會和黑衣組織的人共同行動,如果到時候那邊的人阻撓怎麼辦?」

會和琴酒一起行動的不就是伏特加嗎?

秋山奏滿不在乎地說:「沒事兒,那是個笨蛋,隨便找個理由支開就成了。」

回到日本才是秋山奏的主場。

琴酒的那班飛機是下午五點到的。秋山奏在接機口等著他。

穿著黑色長風衣的銀髮男人十分好認。

「哥哥,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琴酒眉頭一皺,弟弟彷彿做錯了事一般可憐兮兮地看著他。伏特加左顧右盼,尷尬地不知怎麼是好,最終決定去趟廁所。

弟弟昨晚在電話里的懇求聲在耳邊響起,他用冷硬的嗓音說:「沒有,別再做這種事了。」

如果是一般人敢這麼做,琴酒早就送他入土為安了,但是他不行。

秋山奏笑了下,他小步蹭到哥哥身邊,「我送哥哥回去吧。」

秋山奏知道琴酒不會拒絕的。也許就連他本人都沒發現,他對於多年未見的弟弟有種隱隱的愧疚補償心理。秋山奏在小心翼翼地試探他的底線。

上車以後,他輕笑著從背後抱住哥哥,浸了迷藥的手帕蒙上他的鼻端。頂尖殺手在弟弟面前比往常反應遲緩了半秒,他憑著本能反應向後肘擊,卻被困於一個近乎溫柔的懷抱中。

正如秋山奏所料,哪怕是全盛戰力的琴酒,在反應不及時依然會被他的大力壓制。

「哥哥,別擔心,我不會傷害你的。睡一覺就好。」

幽綠的眼睛彼此對上,秋山奏聞到對方銀色長發上淡淡的橘子香。

那是他送哥哥的洗髮香波。

他深深地嗅了一口。

一米九的男人軟軟地倒在他懷裡,帽子掉了下來,秋山奏心情頗好地把他額前的碎發撥開,對駕駛座的JILOISES發話:「開車吧。」

此時從廁所出來的伏特加:「?」

我大哥呢?我那麼大一個大哥呢?

車輛一直開到「影子」的一家研究所內部。次屋晃已經提前等在了這裡,需要的器具、人員也準備就緒。

秋山奏要在哥哥的牙齒中植入一顆微型定位器,另外要在他手腕上扣一個生命體征檢測儀。

這樣的話,無論何時哥哥遇到生命危險,他都能第一時間趕到。

對琴酒來說,這種程度的控制大概很難忍受吧?

當然,他不會馬上告訴他。

這種事要自己發現才有趣。

手術進行得非常成功。

趁著麻藥藥效沒過,秋山奏讓JILOISES把他們送到了東京郊區的一棟別墅。

別墅是獨棟的,有兩層樓高,院子里栽滿了白薔薇。出門能看到東京灣的一片海。

「影子」明面上的產業GIN賺到錢后秋山奏第一時間買下了這棟別墅。

現在,他的睡美人哥哥就躺在別墅二樓卧室的床上。

麻醉藥效馬上要過去了,秋山奏坐在床邊等他醒來。

包括次屋晃在內的其他人都離開了,此時此刻,別墅里只有他們兩人。

先是銀白色的睫毛輕輕顫了顫,隨後睜開了彷彿綠寶石一般的眼睛。黑澤陣一開始沒反應過來自己在哪裡,那種茫然也表現在了他臉上。他動了動腦袋,散落在床單上的銀髮彷彿一片被勾走的淡淡月光。

他看到了守在床邊的弟弟。

然後察覺到有一邊牙齒在發痛。

秋山奏解釋道:「哥哥不是長了智齒嗎?我叫人給哥哥拔了。」

拔智齒是真的,趁機裝了點別的東西也是真的。

黑澤陣注意到自己的手腕上多了個像健身手錶一樣的東西,電子屏幕上顯示著他的實時血壓、心率、呼吸頻次和體溫。

「那是檢測生命體征的儀器。」

黑澤陣從床上撐起身子,啞著嗓音問:「你就是為了這個把我迷暈?」他試圖把手腕上的東西取下來。

「哥哥最好不要這麼做哦,」銀髮青年對他笑著,「如果取下來的話,下次就在哥哥身體里裝。」

他好像很苦惱的樣子。

「原本技術人員勸我連一個微型炸.彈的,一旦強行拆下就會爆.炸。但是我可捨不得,萬一擦.槍走火傷到哥哥怎麼辦?」

黑澤陣看了弟弟一眼,倒是不再拆了,「有煙嗎?」

「有的!」

秋山奏從抽屜里扒拉出好幾盒煙,又噠噠跑回來堆在床上。

有幾盒是JILOISES,琴酒最喜歡抽的牌子。剩下的是GIN出廠的,是特別款,白色的煙盒上畫著一個戴黑帽子抽煙的卡通小人頭像。

自然是以黑澤陣為原型。

秋山奏期待著對方發現這個小驚喜。

他的眼神太灼熱了,黑澤陣實在沒法忽視,原本探向JILOISES的手拐向了白色煙盒。

他嫌棄道:「誰畫的圖案?幼稚死了。」

秋山奏早練就了對琴酒的冷嘲熱諷充耳不聞的神功,「是我哦!下一個特別款,我打算畫我和哥哥一起的小人!」

他指指頭上的藍色發卡,「這是我的標誌。」

黑澤陣看了他一眼,再次強調,「幼稚。」

他點了支煙,又被弟弟制止。

「剛拔完牙不可以抽煙的。」

「那你給我拿煙幹什麼?」

秋山奏不確定地說:「給你聞一聞?」

黑澤陣:「……」

他把煙掐了。

秋山奏又拿出一張銀行卡塞到哥哥懷裡,「我每個月都會往裡面打錢,哥哥隨便花。拿它去GIN裡面消費,可以不用給錢的。」

黑澤陣聽到GIN這個詞莫名覺得有些彆扭。在日本的時候他就見過這家店,因為這奇特的名字讓他多少有些在意,伏特加也沒少在他耳邊念叨。

但他委實沒有想到這會是他弟弟的產業。

銀髮青年在他身邊躺下,輕輕打了個哈欠,「這是我為哥哥而創辦的產業哦。還有這棟別墅,還有花園裡的白薔薇……哥哥有看到嗎?因為很喜歡銀白色,所以讓人特意全種了白薔薇。這些全部都是屬於哥哥的。」

黑澤陣揉了揉弟弟的頭髮,他很享受地眯著眼。

「晚安,哥哥。」

黑澤陣本以為這次又會跟在美國的診療室一樣,要費一番功夫才能離開,不過這次弟弟只是纏著他幫他洗了次頭髮,一起去花園裡澆了澆花,又去多羅碧加公園坐了過山車,再陪他去看了看GIN名下服裝公司的新品發售,最後給他親手做了頓晚飯,然後黏糊糊地抱著他的手臂睡了一覺,他就可以離開了。

弟弟他……還是跟以前一樣乖巧的。

偶爾做事手段極端,也不過是跟他像了一點。

秋山奏願意把琴酒放走,其實是為了方便實行下一步計劃。

黑衣組織勢力龐大,琴酒在其中又職位不低,直接搞囚.禁的話成本太高,成功率太低。

他有那個本事鑄造金屋,卻暫時沒本事把人藏進去。

沒關係,可以曲線救國。

秋山奏把「影子」的事務暫時丟給了次屋晃處理,他在他身邊留有備用體馬甲,如果有突發情況隨時能知道。

然後他就去搶琴酒的人頭了。

簡單總結一下就是琴酒每次接任務,到現場會發現任務目標屍體都火化了。

趕去參加葬禮人家都嫌他來得遲。

實際上那些任務目標,一部分該殺的被秋山奏親手幹掉了,另一部分不該殺的秋山奏跟他們講明利害,把他們送去黑衣組織觸手伸不到的兔子國隱姓埋名避難,等將來組織覆滅再回國。然後自己偽造現場,把備用體捏成目標人物的臉裝屍體,誰都發現不了。

等屍體裝進棺材,他再趁沒人的時候逃走,往棺材里扔點豬肉豬骨頭什麼的。火化也由業務發展到喪葬業的GIN免費包了。

但願那些受害者家屬知道自己在哭一頭豬的時候不要更加傷心。

當然,不是所有人都願意配合。有些人很有自信自己不會死在王牌殺手琴酒手下。

秋山奏的回答是手腕上扣一個手環,要麼聽他的話原地遁走,要麼當場炸.死不留活口。

於是大家都變得非常配合了。

至於這些任務目標的情報是哪來的。一開始是秋山奏自己查的,後來得了一位盟友——貝爾摩德遠在美國,也對組織在日本這邊的安排了如指掌,而且她似乎發現了什麼樂趣,很樂意幫黑澤瞬關愛他哥。

何況都是完成任務,誰完成都一樣。

黑澤陣顯然不這麼認為。

銀髮男人站在弟弟面前,臉上結了一層冰霜,「不要插手我的事。」

這回秋山奏委屈巴巴地認錯也沒用了。

於是他也不裝了。

「我可以不插手哥哥的任務,只要哥哥晚上住到別墅來。我要每天看到哥哥好好的才能放心。」

琴酒想了想,覺得這不是什麼大問題,於是答應下來。

看,就說哥哥很好騙的。他會自己跳進陷阱來。

秋山奏這次用備用體替換掉目標人物后不去裝死了,改成守株待酒。琴酒執行任務一貫是獨行俠,有伏特加跟著也只起一個輔助作用。

而秋山奏的備用體不懼死亡,琴酒自然不是對手。

他一次次把琴酒逼上絕路,搞得他鮮血淋漓,銀髮染血,喘.息斷斷續續。

然後黑澤瞬再出現。

他會擁抱哥哥,會用手指撫過他的眉眼,會把他帶回家裡養傷,在傷養好前關起來不許他再出門。

養琴酒是件很有意思的事。

秋山奏準備了一摞講膳食營養均衡的書,什麼《健康飲食三十天》《營養搭配,長命百歲》一類的,他把料理書攤開到黑澤陣眼前讓他挑,往往會收穫後者一個冷眼。

負傷的男人倚著床榻,就連冷眼也失了以往的威懾力。

做這麼多就為了看琴酒一個白眼的秋山奏滿足了。

絕對不是他被黑澤瞬的變態同化了,只是看琴酒氣得不行又無可奈何的樣子真的很有趣。

要不是怕對方太過惱羞成怒,他說什麼也要拍一個相冊集。

順帶一提,他發現琴酒挑食。他居然不愛吃青菜。

這又給了秋山奏發揮餘地。

銀髮青年舔舔嘴唇,對著哥哥笑,「不吃青菜對身體不好的。哥哥……想讓我喂你嗎?」

掐住哥哥的喉嚨,強迫他咀嚼吞咽……他完全沒有想這麼做欸。

不可以傳謠哦。

琴酒沉默了一會兒,默默把菜盤裡的青菜吃了個一乾二淨。

秋山奏不由沉思。

他現在在琴酒心裡到底是個什麼形象?

嘛,雖然但是,挑食可不是好孩子該做的哦。

秋山奏還給哥哥買了塞滿衣帽間的新衣服。五十多平的衣帽間塞得滿滿的,從紳士西裝到前衛皮夾克,從蘇格蘭裙到露背裝……應有盡有。秋山奏還讓GIN的員工把服裝公司新出的一個系列都送來了。

不是他說,琴酒常年穿著那身黑風衣,他沒穿煩,秋山奏也先看煩了。

琴酒身材那麼好,人也好看,天生的衣服架子,怎麼能暴殄天物?

琴酒站在衣帽間里看著弟弟給他準備的琳琅滿目的新衣服很想點根煙抽抽。

「組織的人穿黑衣服是為了便於隱藏,瞬,你見過有殺手穿銀色亮片西裝去殺人的嗎?」

秋山奏據理力爭,「可是哥哥,你開著直升機去殺人我也沒覺得有多隱蔽。」

琴酒:「……」

難以反駁。

最終他從衣帽間挑了件更新潮些的風衣替換了舊風衣。

行叭,好歹也是一種進步。

琴酒要負責的任務並不算多,怎麼說也是黑衣組織的頂級殺手,不是所有目標都需要勞動他出手。

最近三個月他只出了兩次任務,然後分別被秋山奏的備用體馬甲傷到卧床半個月。加起來卧了一個月。

那兩個完成任務的馬甲也被琴酒崩到不能用了,被秋山奏回收進了倉庫進行自動修復。

目前的狀況是這樣的。

琴酒出任務,受傷,被秋山奏關在家裡。

琴酒不出任務,按兩人的交易要求,他要呆在家裡陪著弟弟,還是被秋山奏關在家裡。

「影子」明面上的產業有職業經理人負責,秋山奏要處理的都是黑方的任務接收。「影子」不接殺人放火的任務,更多的是從事保護、情報搜集、事件調查等工作。很多事也不需要秋山奏親力親為,他把親衛隊調給次屋晃,暫時由他全權處理。

他就安心陪著哥哥。

黑澤陣很想說大可不必。

弟弟無微不至,或者說無孔不入的關愛讓黑澤陣多少有些受不了,於是他讓伏特加也住進了別墅。

兩人多年來都共同行動,伏特加沒覺得有什麼奇怪的。

只不過是住進來后整天被大哥的雙生弟弟用詭異陰鷙的目光盯著看,在大哥注意到的時候後者又會換上甜甜的笑容,「哥哥」「哥哥」地叫。

彷彿有某種預感,趁著大哥不在,伏特加被弟弟按住猛揍了一頓的時候,他心裡有種果然如此,終於來了的感覺。

銀髮青年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短短的銀髮被微風拂動,他站在陽光照不到的陰影里冷笑。

「你以為你死了哥哥會為你傷心嗎?」

伏特加:「……」

人在刀尖走,哪敢張開口。

他委婉地向大哥表示了一下他弟弟可能存在的心理問題。

琴酒沉吟許久,讓伏特加去做一件事。

這天,秋山奏樂呵呵地哼著歌給哥哥做飯時,忽然接收到生命體征檢測儀的瘋狂提醒。

[心率升高!當前心率145!]

[呼吸頻次急劇升高!呼吸不暢!]

[有體溫升高反應!]

秋山奏一愣,他今天也沒操縱備用體去給他哥找麻煩啊?

他依照琴酒牙齒中定位器的位置在東京荒川區的山林里找到了哥哥。彼時夕陽西下,銀髮男人滿身是血地倚靠著樹木。

秋山奏走進去扶起他,「哥哥,是誰把你傷成了這樣?……唔……嗯?……」

他低頭,一把匕首沒入腹中,另一端在哥哥手中握著。

「瞬,你太不聽話了。」琴酒把嘴中混著血的裝著微型定位器的牙齒吐出來,然後把手腕上的生命體征檢測儀拆開扔掉。

他壓根沒有受傷。

近來頻繁地在任務目標手中受傷讓琴酒察覺到不對,每次弟弟都能在關鍵時刻出現讓他確認弟弟有能定位他坐標的方法。

一邊的牙齒還在痛著。

他很不滿弟弟越來越變得不受控。

如果能恢復原狀就好了。

他只需要弟弟乖乖待在家裡。

「我說過,你只要聽話就好,瞬。其他的都交給我。」銀髮男人冷冷地用拇指擦過弟弟的眼尾,他手上沾著血,帶出一抹紅。

匕首上有麻醉,他馬上會在藥物作用下昏睡過去。

秋山奏忍不住笑了,藥物對他來說用處不大,雖然身體會在【人工心跳貼紙】的作用下表現出受藥物影響的樣子。

但事實上他不會感到痛,也不會為此難受。

黑澤陣的這番舉動讓他十分滿意。

這足以說明他的策略是正確的。

只要繼續下去,遲早有一天琴酒會決定下死手。

現在,他要讓哥哥認識到,憑他自己的力量是殺不死他的。

銀髮青年拔出腹部的匕首扔下,鮮紅的血跡爬滿了雪白的手指,他抓住哥哥停留在他眼尾的手,輕笑,「哥哥,不抱著殺了我的決心的話,你不是我的對手。」

他把哥哥的手放到自己臉頰上蹭了蹭。

「很不錯的反擊。那哥哥也準備好了嗎?」

「被我永遠關起來,和我永遠在一起。」

秋山奏把黑澤陣抵在樹榦上。山林里除了他們,只有幾聲歸鳥鳴叫,混著如血殘陽步步落山。

銀髮青年的小臂肌肉緊繃,秋山奏用上了全部的力氣,黑澤陣甚至覺得自己有些缺氧。

兩手被弟弟扣在身後,腰上掛的伯.萊塔落在弟弟掌心,抵在他腹部。

槍.筒冷冰冰的。

黑澤陣垂下眼眸冷冷地看著秋山奏。

這件事發生在秋山奏計劃之外。但是他迅速想好了對策。

其實想想,把琴酒關起來也挺有趣的。

秋山奏並不希望琴酒繼續為黑衣組織做事。一是他看不上黑衣組織的作風,二是他很明白黑澤陣不過同樣是黑衣組織養的一條狗。組織如果真的在意他,不會事到如今還在用他做藥物實驗。

這些天,秋山奏也不是只顧著黏哥哥,給他找事了。

他同樣還利用時間潛入組織的研究所,盜取了組織對琴酒身體的研究報告。

報告的結論處明明白白地寫著:

[實驗體56號在藥物作用下當前狀況良好,各項指標正常;但細胞反應過於活躍,疑似藥物透支身體,衰竭期何時到來未明]

[考慮到56號是行動組重要戰力,建議繼續加大劑量,維持身體狀況]

琴酒知道這件事嗎?

他知道自己正被組織計劃著榨乾最後一點血,然後隨手扔給死亡嗎?

當然,他自己也不是什麼好人。

組織盤算著他的身體價值,他則盤算著從他身上帶走一部分靈魂。

這麼想來,他幾乎有些可憐琴酒。

秋山奏命令「影子」名下的研究所努力為黑澤陣的身體尋找一個解決方案。最終能做到什麼程度他也不能肯定,他只能儘力而為。

琴酒的身體就像一座外表看上去很漂亮的城堡,而其內里早就腐朽不堪。

這個時候把他關起來,強制脫離組織也是好事。

在哥哥把他殺死之前,除了自由,他什麼都能為他奉上。

就算作一種補償。

黑澤陣沒辦法掙脫弟弟的手,但他的表情依然冷靜。

「你沒有被麻醉?」

秋山奏把自己的脖頸湊到黑澤陣唇邊,「哥哥要不要嘗一口,看看我的血……有沒有麻醉的味道?」

他像只貓一樣蹭了蹭哥哥的下巴。

琴酒意識到他今天是不可能把弟弟帶走了,但他同樣也不打算被弟弟帶走。

銀髮青年睜著水霧朦朧的綠眼睛向他撒嬌,抵著他腹部的伯.萊塔卻一點沒挪開。

「哥哥,你乖一點好不好?」

「哥哥,你乖乖呆在我身邊,組織那邊的事,我會全部幫你處理好的。」

「哥哥~」

他嗓音有多軟和,腹部的槍就有多硬。

琴酒淡淡地說:「如果太陽下山後我還沒回去,伏特加會把炸.彈引.爆。」他慢慢掀開眼皮,凝望著近在咫尺的綠眼睛。

因為白化病,仔細去看的話,能發現這雙眼還泛著淡淡的粉,這讓他的瞳孔更加清透。

「你應該把自己的產業藏得再深一些。」

兩人的呼吸靜靜地交纏。

「還有你的研究所。」

「瞬。」

自家產業會暴露秋山奏倒是能理解,他取名為GIN的時候就沒打算隱藏。至於研究所……大概是上次去研究所送哥哥的研究報告時被發現了。

要知道,琴酒也是裝發訊器的一把好手。

秋山奏失笑,「你知道那家研究所在做什麼研究嗎?」

「不管是什麼研究,那是你的心血。不想它化成飛灰的話就放開我。」

琴酒一點也不介意把那些東西和裡面的人通通炸.成灰,他覺得只要失去這些東西,弟弟就會再度變回他熟悉的樣子。

琴酒很討厭出現他無法掌控的事物。

尤其是在弟弟身上。

不得不說琴酒挑的這個威脅點恰好戳中了秋山奏。他倒不在意心不心血什麼的,他能創辦一個「影子」,就能創辦第二個第三個。

秋山奏考慮的是人命。

他毫不懷疑琴酒威脅的真實性。

這個男人不屑於說假話,他既然這麼說,就一定能做到。

看來今天不是一個好時機。

秋山奏馬上決定暫且先退一步。

他並沒有因為威脅而生氣。坦白說,這個時候擄走琴酒,黑衣組織的反應讓人不確定。

而「影子」暫時還沒辦法和組織正面衝突。

這件事需要更長遠的謀划。

也許他需要一些盟友,秋山奏心想。

他鬆開哥哥的手,將伯.萊塔重新掛回黑澤陣腰間。

「哥哥,今天是你贏了。」

「原諒我,我只是……太愛你了。哥哥,我不會是你的敵人。」秋山奏朝遠處的夕陽看去,雞蛋似的太陽已被群山吞了一大口。

「馬上就要天黑了,哥哥你走吧。」

琴酒卻頓了頓,「……你的傷……」

他後知後覺地有些後悔,瞬哪裡受過這麼重的傷?

但他並不想被看出來,所以表情仍舊非常冷淡。

「……不用在意,我不疼。」銀髮青年安慰似的說,他一和哥哥說話就會用上撒嬌般的語調。

明明說的是不疼,黑澤陣卻覺得他大概很難受。

他冷冷地說:「疼就說,不用忍著。」

秋山奏笑了下,「那就疼吧。」

他按住腹部的傷,像是故意要攪疼它,「疼的話,我就能感受到哥哥受傷的時候是什麼感覺了。哥哥應該更疼吧。」

「……我送你去醫院。」

銀髮青年避開了哥哥朝他扶來的手,「哥哥還是快點走吧,不然我可能會反悔。我會拋棄一切,拉著哥哥一起死哦。」

他笑著,「我可沒有認輸。」

黑澤陣沉沉地看了他一眼,轉身消失在山林深處。

目送他遠去的銀髮青年小聲嘀咕:「還真走啊,哥哥真無情。」

經過這一波和琴酒的博弈,秋山奏深刻認識到了自己的不足,他再度擴充了「影子」人手,加強公司、據點以及研究所的安防工作,絕不能再出現這種炸.彈被安到家門口了還不知道的情況。

次屋晃得知公司竟然被裝了炸.彈后萬分自責,認為是自己沒有做好工作。

秋山奏沒有怪他。

「是我的哥哥太難搞了。」秋山奏一聲長嘆,「定位器和生命體征檢測儀都被他毀了……」

秋山奏決定不再依靠機器,轉而依靠人力,他專門成立了一個行動組跟進黑澤陣每分每秒的行蹤。每周做一次書面彙報,有特殊情況提前報告。

秋山奏感嘆:「還是要給哥哥一些自由喘.息的餘地啊。」

次屋晃暗暗點頭。

對嘛,按boss那種令人窒息的關愛方式,哥哥大人走一些極端完全可以理解的。真高興boss認識到了這一點。

「等他放鬆警惕我再一擊必殺。」秋山奏很開心地笑著,「晃,你說我哥哥會更喜歡金手鏈還是銀手鏈?」

次屋晃:「……」

你說的這個手鏈跟一般市面意義上說的應該不是同一種吧?

已經確定了「窒息の愛」之計劃的有效性,秋山奏就不急著繼續推進度了。那次事件以後,他就把主要精力放在了經營「影子」上,GIN成功和鈴木財團達成合作,不日就將上市。

他不是主要管理者也忙得腳不沾地。

雖然他的主要工作就是端一杯可樂去董事會鎮場子。

琴酒那邊,他除了隔三岔五給哥哥送禮物便沒有再插手別的事。讓貝爾摩德非常遺憾。

她從美國調回了日本,本來打算看一出好戲的。

真是私密馬賽了。

其實不去騷擾琴酒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那時候櫻桃白蘭地也被調回了日本。早些年在美國的時候,櫻桃白蘭地基本上都是在研究所內過日子的,偶爾一兩個任務會放出去放放風,測試一下性能。

調回日本后,櫻桃白蘭地的事情就多了。

秋山奏將本體切回了一號馬甲,黑澤瞬這裡留了一個備用體運行。

雖說他同時操縱數十個備用體運作都不是問題,但那會兒光是櫻桃白蘭地的事加上GIN上市的事就忙得人焦頭爛額,也就沒時間管他哥的事了。

他有一回累得直接癱倒在沙發上,直呼「累死了!」

「糟糕,忘記已經死了。」

講了個無人理會的冷笑話。

要不是秋山奏沒有睡眠需求,這麼一套連軸轉下來,少說也得是個精神衰弱。

他思考著是不是自己造的馬甲太多了,要不先銷一個馬甲號。當時他首先就想到要銷櫻桃白蘭地。

後來的事都知道了。因為認識了波本,櫻桃白蘭地被保留了下來。

唉,每一個馬甲都像是一段人生。真讓他銷號還有些捨不得。

秋山奏繼續過著在馬甲間反覆橫跳的生活。

這次來見黑澤陣之前,秋山奏已經與哥哥兩三個月沒見過面了。

「他應該也非常想念我吧——」

秋山奏自信滿滿。

哥哥一定很想他,但是又不好意思說。

嗐,還得是他這個弟弟主動。

次屋晃聯絡上[哥哥大人二三事]行動組,問明了boss哥哥的實時位置。

「哥哥大人現在在箱根的溫泉旅館。」

「溫泉?」

說到這個,秋山奏可就不困了。

箱根位於神奈川縣,而長野縣離神奈川縣並不算遠。

秋山奏到的時候已經是凌晨3點多,次屋晃去辦理入住。秋山奏徑直去找溫泉湯。

普通人當然不會在這個時候泡溫泉,但他哥怎麼能跟普通人一樣。

露天溫泉的湯池上方氤氳著白色霧氣,遠處是籠罩在星空下的雪白富士山。銀髮男人背靠著溫泉壁,一襲長發遮掩了身體,手邊的湯池上晃動著盛酒的托盤。

秋山奏再度遺憾不能給他哥拍一本集錦。

伏特加和琴酒是相對著泡在溫泉里的,銀髮青年甫一走近,他就先看見了。高大強壯的男人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團,原地消失——他實在是有點怵大哥的雙生弟弟。

琴酒察覺到伏特加的不對勁兒,微微側過腦袋,一雙手臂從背後攬住了他。那人還穿著白襯衫,衣袖浸在溫泉里濕透了,下面的皮膚雪白。

冰涼的體溫貼在他身上,和溫泉的熱度鮮明對比。

琴酒被激得心裡一麻。

弟弟彎著腰來回蹭他的臉頰脖子,他的短髮被哥哥身上的水汽弄濕了。

「哥哥,好久不見。」

黑澤陣對於弟弟找來的行徑沒有絲毫意外,頂尖殺手怎麼會察覺不到有人一直在跟蹤他,只是發現是弟弟的人後他也無可奈何了。

如果把這些人殺了弟弟還不知道會想些什麼辦法。

還不如先暫且放在可控範圍內。

唯一意外的大概是弟弟來得這麼突然。

他看了看弟弟濕掉的袖子,眉頭蹙起,「泡溫泉的話就把衣服脫了。」

小心感冒這句話被他吞回肚裡。

秋山奏驚訝於黑澤陣居然這麼平穩地跟他講話。

難道兩三個月的空窗期,哥哥自動把他美化了,忘記了那些窒息瞬間,又開始走溫暖兄弟情路線了?

那可不成。

看看我的表演——

秋山奏當即撅起嘴,「哥哥來幫我脫。」

銀髮青年直接跳進溫泉湯中,赤腳踩著底,泉水沒在他腰線下,白襯衫很快濕了一半,雪白的皮膚和結實的肌肉若隱若現。

琴酒在湯池裡坐著,這個時候不得不仰頭看他。

秋山奏拿起哥哥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處的紐扣上,水滴沿著他白皙的下巴尖滴落,落在黑澤陣手指上。有點涼,他輕輕縮了下,沒縮動。

他弟弟的力氣還是出奇的大。

銀髮青年旁若無人地撒嬌,「哥哥,幫幫我嘛~」

一旁的伏特加大為震撼。

這就是兄弟情深嗎?

看來上次的公主抱還是過於保守了。

知道大哥太多秘密的我究竟何時會被滅口?

就在這時,又有人拉門而入。仟韆仦哾

「到底什麼事非當……」

金髮黑皮青年不耐煩的語氣和他的步子在看清湯池內的情況后同時頓住。

伏特加:很好,波本,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同生共死的好兄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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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披上馬甲再跟你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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