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最後的漣漪
底比里斯走過狼藉的戰場,看著滿地掙扎的「妒者」們。
創世機的白色雷暴僅在一瞬間就打倒了他們,但並未將他們徹底消滅。僅是看上一眼,底比里斯便理解了:這些白色雷電的原理和花火的菖蒲類似,其實質都是忘卻系的魔法。
所謂「妒者」,即是一群被強烈負面情緒所支配的強大屍骸。白雷令他們忘卻了自己的過去,情緒隨之消散,他們也便成為了躺在地上打滾的行屍走肉。
但是,底比里斯可以重新賦予他們情緒。
底比里斯來到一名「妒者」的身前,輕撫他的頭顱。
「站起來吧。看到那個戴眼鏡的女人了嗎?剛才攻擊你的雷電,便是出自她的手筆。旁邊那個男人是她的同夥。」底比里斯輕聲說道。「他們不曾經歷過你所經歷的痛苦,沒有資格踐踏你的意志。站起來吧,沖向他們,將他們撕碎,證明你的痛苦並無毫無價值。——『漣漪之印刻』。」
「妒者」掙扎著站了起來,而底比里斯走向了下一名「妒者」。
在【古途】和程無忌忙著和混沌的力量大戰時,底比里斯已經迅速地建立起一隻忠於他的「妒者」大軍。
「這些人能派上用場嗎?」花火問。
「他們中的很多人比你更強。」底比里斯說。「甚至比我還強。」
「哎?你覺得你比我強?」花火脫口而出。「……啊,不是。我的意思是,程無忌一啟動那個機器,天上一打雷,你辛苦叫起來的這些人不就又被打趴下了?」
「這些人可以忘卻一切,卻不會忘卻我的話語。」底比里斯說。
「你給這些人上了忘卻抗性?」花火追在底比里斯身後。「你從哪學會的這等技術?」
底比里斯不再理會花火,他繼續向前,聚攏「妒者」隊伍。
「你是不是為了對付我才苦練的忘卻抗性?」花火仍在追問。「沒見過你這麼黑心的老闆!連員工都要防備!」
底比里斯率領「奠基者」和「妒者」來到了創世機前。程無忌剛利用創世機擊退了又一波的混沌攻勢,把【極晝】打進了土裡,沒注意到底比里斯。
底比里斯輕揮食指,「奠基者」們的魔法便同時飛向了程無忌。程無忌扭頭,召出鎖鏈擋下魔法,而「妒者」們已經衝到了她的面前。創世機降下雷暴,而這次白雷未能擊潰「妒者」大軍。
齊格里德一馬當先,揮劍劈向程無忌的頭頂。【古途】上前,以鎖鏈劍斬斷了齊格里德的頭顱。
「皇帝大人的武藝不怎麼樣嘛。」【古途】說。「在魯斯坦的時候沒能拿下你的腦袋,現在算是如願了。」
接著,銘朽攻向了程無忌。【古途】剛要去支援,卻被烏豕的「一之死斗」拉進了永夜的競技場。
烏豕以「九之怨諱」召喚出十名「無形之敵」,又憑藉「六之刑牢」令萬千兵刃環繞在自己左右。
「王之器」是棘手的玩意。——前提是,【古途】不能用魔法。
在狀態萬全的情況下,區區十二個「王之器」是無法擊敗【古途】的。
「『穢雷之印刻』。」
【古途】以一記穢雷擊潰了烏豕。但【古途】知道自己擊潰的是幻覺——那是「第二真相」的效果。無數兵刃刺向【古途】,【古途】疾退,他心知自己絕不能被其沾染分毫——「五之夜吻」的毒是致命的。
「『極星之印刻』,星曇綻放。」
既然烏豕打算以幻象周旋,【古途】便還以無差別攻擊。「星光」360度無死角射擊,洞穿了競技場的每個角落。
在【古途】的後方傳來一聲慘叫,而後競技場消散,【古途】重返現實。
只有決鬥的一方死去,「一之死斗」才會解除。所以,烏豕必定已死於「星光」的齊射下。
「『極星之印刻』,星刃匕現。」
【古途】無名指輕彈,一枚「星光」從他指尖射出,正中試圖逃走的烏豕。
烏豕有「八之仙方」,所以需要殺兩次。現在,她是死得透透的了。
程無忌此時正遭到「奠基者」、「妒者」和混沌生物的圍攻,而創世機貌似無法有效擊殺混沌造物以外的敵人。【古途】急忙趕過去支援她。
「你最好不要去。」一個聲音從【古途】身後傳來。
【古途】回頭,看到了花火。
花火右手架起了【遙】,左手用匕首對準了【遙】的喉嚨。在她的腳下,是被嚴重反噬的愛森博戈。
「這兩個人是你朋友吧?」花火說。「想讓她們活著,你就得乖乖留在這裡。」
「現在放了她們,我可以饒你不死。」【古途】說。
「哦,英雄饒命。」花火用匕首輕輕劃開【遙】的喉嚨。「與其在那裡虛張聲勢,不如做些更有意義的事情吧。其實我和她們真的不熟,她們死不死不關我事的。只要你死了,我就能向老闆交差了。」
「我原地自殺,你就放了她們?」【古途】說。
「不放她們,難道還要好吃好喝養著?」花火說。
「人間漂流。」【古途】說。他的身軀消失了。
「談判破裂。」花火匕首割向【遙】的喉嚨,卻只割到了一片「星光」。
下一刻,【古途】已經來到她的身前,刺出鎖鏈之劍。花火以匕首格擋鎖鏈劍,而無數「星光」從她左右襲來。
花火身形一轉,已躲到【遙】身後,以【遙】為盾牌。【古途】的「星光」在半空戛然停滯。花火動作不停,匕首刺向【遙】后心,【古途】已欺身向前,一腳踢飛花火,將【遙】與愛森博戈護在死後。
花火不慌不忙地拉開距離,不斷以飛刀襲擊【遙】等二人。【古途】不得已以鎖鏈護住二人,無法抽身支援程無忌。
「雖然這話不該我說,但你貌似不太職業啊。」花火說著風涼話。「你不是要拯救世界嗎?這時候你應該不計代價去幫程無忌吧。要是為了護著這兩個人丟了整個世界,那不是得不償失嗎?」
【古途】射出一記穢雷,花火輕輕閃開。穢雷中藏著「星光」,「星光」在至近距離奇襲了花火。花火疾退,「星光」劃破了她的肩頭。
「『隸流之印刻』,沸騰之血。」
「隸流之印刻」是能夠操控液體的魔化印刻,在它的作用下,花火的血液從她肩頭的傷口飛出了她的身體。這是花火曾用「三之涓流」實行的戰術,【古途】學以致用。
花火的指尖燃起火焰,火焰灼燒著她的傷口,止住了血液的流逝。
「我還以為你只會忘卻系的魔法。」【古途】說。
「連火系魔法都不會,我不是白叫這個名字了嗎?」花火說。
花火已經飛出的血液在空中轉了個圈,又化作利箭射向了她的胸膛。花火閃過了「血箭」,但「血箭」在空中不斷轉彎,窮追不捨地跟著她。
在花火和自己的血液大戰時,【古途】用鎖鏈給【遙】和愛森博戈織了一個防護罩,然後把防護罩藏到隱蔽之處。接著,【古途】終於能騰出手支援程無忌。
在「奠基者」與「妒者」的掩護下,底比里斯正在向程無忌發起猛烈的進攻。他的目的是觸碰到程無忌,只要發生身體接觸,他便可以用「漣漪之印刻」左右程無忌的意志,甚至讓她成為自己的下屬或情人。
【古途】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灰之印刻』,遁於無形。」【古途】消除了自己的氣息。
「『原初之印刻』,無限等分龜徑。」【古途】改變了自己和底比里斯之前的距離。
在底比里斯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古途】的鎖鏈劍將刺穿他的胸膛。這將是完美的刺殺。
但施法時出了些問題,「無限等分龜徑」沒能發動,【古途】只能跑著去刺殺底比里斯。而且,「灰之印刻」雖然消除了他的氣息,但底比里斯還是發現了他。早知道如此,還不如用「人間漂流」去刺殺他。
總之,刺殺大失敗。
「不好意思,」底比里斯對【古途】笑笑。「我是個很膽小的人,所以每次出門前,都會給自己加上七八十層防禦術式。」
既然刺殺不成,那就明著殺。
「『瀆龍之印刻』,破魔之鎧。」【古途】加強了自己的魔法抗性,以免被底比里斯操控,接著以「星光」與鎖鏈的混合攻擊追著他打。
突然,一把七刃之鐮斬向了【古途】。【古途】閃開,七刃之鐮又化作了一條十三頭的怪蛇。【鈴蘭】出現在【古途】面前,以不斷變化的武器阻攔了他的進攻。
在【鈴蘭】與【古途】纏鬥之時,程無忌正在與銘玖作戰。單論對魔法的理解與掌握,銘玖或許比【古途】認識的任何一個人都高。銘玖以一己之力壓制了程無忌,令她僅能艱難招架。
這時,無數黑獸從程無忌的後方發起了襲擊。程無忌不及開啟創世機,只能以鎖鏈將它們擊退。這時,銘朽的魔法已至,雷電混雜著火焰、暴風與污泥射向了她。程無忌以鎖鏈阻攔,而此時底比里斯出現在她身前。
「無限等分龜徑!」
【古途】試圖擋在程無忌身前,而此時底比里斯的手掌已經握住了她的臉龐。
「請多指教,程無忌。」底比里斯對她說。「從此以後,我們將攜手前行,直至生命的盡頭。」
程無忌從底比里斯的指縫間看著他,沒有一絲表情。
然後,一道裹著雷電的鎖鏈刺穿底比里斯的心臟。
「為什……」底比里斯噴出一口鮮血,沒能將他的話語繼續。
他不解地望著程無忌。
他觸碰到了她,「漣漪之印刻」成功地啟動了,他對她的情緒進行了絕對的壓制。
她本應成為他言語的傀儡,他意志的奴僕。
但她只是冷冷地看著他,拔出了刺入他胸口的鎖鏈。
底比里斯後退了一步,倒在地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