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盂蘭盆節(貳)
今日陽光充沛,夏至的風撲在臉上並不舒服,站在人群中更熱一分,人群早就汗流浹背了。可情緒依然高漲,因為赤訣盟的滕越出場了。
要提起赤訣盟的人物,大家首先想到的就是滕越滕管事,因他主外交,代表赤訣盟的門面。每每有別的幫派遞來請柬,挑些必要的,都是滕越出面參加。
漸漸的,大家都只以為他是左右逢源的滕管事,反倒忽略了他的身手在江湖上也是排列前位的。
譚初按捺不住心底的期待,目不轉睛地盯著比武台。
滕越的對手是來自劍閣的洪牙子,約莫著和滕越同歲。
武林大會自開賽以來,時至今日決賽已有三周,除宗師級的幾位大家不願摻和進小輩的比賽,這其中也是高手云云,不乏有江湖排名上的高手前來參戰。
一路打下來,就剩下來四個人。
洪牙子剛出師沒幾年,在江湖上跌打滾爬小有名氣,遲遲沒能位列江湖榜中,這次擊敗了一眾敵手,前日更是打敗了排名十三的少林派高手,足以證明其功力不凡。
大理劍閣近幾年來人才輩出,先不說其排名第二的馮幾道,閣下弟子個個都是大河劍意的傳人,金鈴劍陣更是練至爐火純青之地,傳聞言劍閣之術,可行天道,破五境。
這場比試,萬眾矚目。
而武台的另一邊,另一組半決賽的選手也已經蓄勢待發,只等擊鼓示意,雙方同時開始展開較量。
屏息。勢起。
洪牙子手持寶劍凝神聚氣,腳下蓄力,周圍一圈磚頭盡數裂開,跨步沖向滕越,速度快如疾風,一股少年熱血咄咄逼人,胸有成竹地刺出一劍。
滕越眼力一流,剎那間看透了洪牙子的路數,紅纓槍接住其第一招。
兵器交接,震震作響。
一劍不行就迅速砍下第二劍,滕越感覺洪牙子的力氣大得驚人,每接招一回,他腳底的石磚都往下陷一厘,頗有地動山搖之勢。
可這都是蠻力,以柔克剛便可化解僵局。
滕越挑起長槍,步伐畫起太極陣,巧妙地將洪牙子第一波兇猛的攻勢給擋了下來。
底下觀眾皆是喝彩之聲。
洪牙子見狀,退後三步,他並未表現出任何氣餒之態,依舊是少年意氣風發的自信表情。內行人心知肚明,他剛才不過是在試探滕越的深淺罷了。
滕越神思敏捷,槍法極妙,深諳比武間的應對之術,有做他洪牙子對手的資格。
雙方各自僵持在武台一邊,都不主動出招。
終於,洪牙子雙手執劍柄將劍豎起在面前,深吸一口氣以調動內息。動作輕緩而穩重,全然沒有方才的兇狠。
然而,就在他睜眼的瞬間,周身忽然憑空出現一圈劍陣,手中劍鋒再一轉,十方劍刃直指前方滕越。
大河劍意!
人群一下子沸騰了,他們竟然親眼見識到了金鈴劍陣!
滕越心驚,此人與他同齡,竟已能使出金鈴劍陣,而且還是十把虛空之劍,要知道這是宗師級才有的水平!
由不得他多思,洶湧的劍潮徑直向他襲來,現在的他全身上下都猶如一個靶子,任人宰割。
可是根本就來不及躲,滕越咬牙,心想拼了,打算正面接住這十把劍。
滕越站定,面朝劍來的方向,大步一跨,做出投擲的姿勢,腮幫子鼓起,將全身力氣聚集在一個點。
猛地,紅纓槍如一道閃電,破風而出。
劍陣與紅纓槍正面交鋒,只是這呼嘯一擊勢如破竹,威力無窮,居然一下就將劍陣衝散。十方劍應聲落地。
當劍陣屏障破裂,所有人都以為洪牙子要輸的時候,洪牙子本人從中奔出,舉劍沖向滕越,此劍必中。
而滕越此時手中並無武器!
觀眾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好多人乾脆捂上眼睛不敢看下去。
袁圖圖著急地哭出了聲:「滕大哥要被殺了!」
譚初異常冷靜,說道:「還早呢。」
洪牙子勝券在握,手下毫不留情,劍刃直指滕越心臟。可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聲洪亮,方才衝破劍陣的紅纓槍竟迴旋而來,滕越抬手接住,直接打掉他手裡的劍。
洪牙子大意,再想反擊,無奈劍已脫手,槍頭抵到了腦門,差半寸就可將他刺穿。
「好!」
萬民激動不已,吶喊聲劃破整個豐州城。
滕越收槍,抱拳道:「受教了。」
一場精彩絕倫的比試就此落幕。
「譚初,季哥哥,剛才那幕你們看到了嗎!?」袁圖圖哈哈大笑,興奮地快把譚初的肩膀給坐碎了,「大河劍意對上滕大哥的紅纓槍,真是太刺激了!」
譚初不悅,說道:「再震我就把你放下來了!」
季翎在一旁也是替滕大哥高興,想起剛才的畫面,當真是令人心驚膽戰。
「譚弟,方才你是怎麼看出滕大哥不會輸的?」
譚初切了聲:「沒啥原因,滕大哥才不會輸給那空有熱血的小子呢。」
季翎不信這個理由,追問:「哦?我看不像,你定早就看出紅纓槍的走向了。」
譚初確實看出來了,就是不想承認。
乍然間,旁邊的會場傳來一聲巨響,全部人將視線轉過去。
比武台下一片狼藉,人群紛紛讓出條路來,一群提著藥箱的醫師跑來,把人架出來后帶下去治療了。
袁圖圖在高處,看清楚了情況,震驚地說不出話來:「這……這衝擊力竟是將柱子給撞毀了。人沒事吧……」
再看台上,比武的勝者是個裝束古怪的異邦人模樣,滿臉譏諷,袁圖圖叫道:「這,這人我認識的!」
「誰?」譚初問道。
「前些日子巡邏時,正巧看到老爺在接待,好像是……是」袁圖圖回憶半天,搞得譚初快沒耐心了,總算是想起來了,「啊,好像是天諭堂幫主的兒子。」
「是啊小兄弟,確實是天諭堂的少主,江野。」旁邊的路人順著話茬接了句。
「那被打下台的是何人?」
路人說:「哎,是慕容山莊的小姐,慕容晶晶,這麼大的衝擊力,估計傷勢不樂觀喲。」
袁圖圖感嘆:「這天諭堂使得是什麼玄門怪招,威力竟這麼大!」
「玄冥掌。」底下的譚初不小心脫口接了腔,被季翎聽到了,卻也沒說什麼。
「哎譚初,快放我下來,我想去小解。」
譚初腦袋都大了,感覺這個袁圖圖比他還難伺候,說道:「你可拉倒吧,這麼多人你去哪找茅廁,找到了人也沒了。還是我帶你去吧。」
說著就問季翎:「季哥去嗎?」
季翎笑,「你們去吧,離決賽還有段時辰,我去酒樓等你們。」
「好。」
比賽落幕,就等下午滕越和江野的決賽了。人群散開,都打算尋些吃食再回來佔位置觀戰。譚初和袁圖圖找了許久發現哪裡都是滿的,轉了幾條街累的滿頭大汗。
最後實在不行了袁圖圖提議道:「我們乾脆去條沒人的小巷解決算了。」
譚初白眼一剜:「要去你去,我可不去。」
「別嘛,一起去。」
袁圖圖硬拉著到了一處暗巷,張望確認四下無人,才敢放開。譚初在一旁踢著小石子等他。
巷內昏暗,比起幾步外的主街,這裡陰森極了。
譚初不願多逗留,催促道:「好了沒啊圖圖。」
「快了快了。」
又過了半晌,譚初聽背後沒有聲音傳來,察覺不對勁,剛一轉過頭看什麼情況就被人從暗中捂住口鼻。譚初掙扎,可與對方的力氣相差甚遠,直接被人狠狠壓在牆邊,雙手從背後被人擒住,纂得生疼。
旁邊的圖圖也一樣被人抓住,整個人用力地在掙脫桎梏。
「放開他,抓我一個就行。」譚初自知在體力上鬥不過他們,但盤算著起碼要把圖圖救下。
「放開少主,抓我!」圖圖喊道。
「放這個小光頭,可以。不過你要乖乖的跟著我們。」出乎意料的是,蒙面刺客居然答應了譚初的請求。
譚初無比鎮定:「好,我跟你們走。那你現在把他放了。」
抓他的人抬頭示意,對方還真把袁圖圖鬆開了。
「少主!我不走!」袁圖圖才不是丟下朋友就逃之夭夭的人,剛被放開,就打算衝到譚初的身邊,卻被譚初厲聲喝住:「別過來!」
袁圖圖從未見過譚初這個樣子,嚇得停住腳步。
譚初轉頭繼續跟黑衣人談判:「叫你的人過來,站在你身後。」黑衣人出奇的配合,又示意那人聽從譚初的要求。
見袁圖圖身邊沒了威脅,譚初沉住氣,一字一句對袁圖圖說道:「你身後跑幾步就是主街了,出去后不要停,一直跑,直接找到盟里的人,聽到了嗎?」
袁圖圖話裡帶著哭腔,問道:「那少主怎麼辦?」
譚初知道袁圖圖嚇壞了,安慰道:「他們暫時不敢對我怎麼樣,你去找支援,越快越好。」
「聽到了嗎!」譚初見小光頭沒反應,怒喊出聲。
袁圖圖驚嚇過度,但也回了神:「少主,你一定要撐住!」說完轉身就跑,衝出巷尾后很快就隱沒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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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二更,因為太期待後面劇情了,所以寫的停不下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