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1991年

十二月二十日周五中午晴

（一）

上午上歷史課，聽了幾個慘案，看了老師憤慨的臉，然而下課之後呢？陰轉晴，他們是的確進入角色了，然而這種情況卻泯滅了許多中國人的良心。形成了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堅實的基礎。

（二）

「五三」，「三.一八」與南京dts比起來，其烈度又相差幾何呢？然而今天的情況呢？有幾人真正記得日本人應負的人命債，我真為那些羨日的人可恥。

（三）

對於寫作問題的深思熟慮已經很久了，究竟是寫詩還是寫小說？

寫詩，簡短省時；而我卻沒有激情——詩人應具有的挪移萬物聚化為情的天能。

寫小說，易寫；而卻往往蒼白單純。

作家恰恰是情與深沉的結合。

我就要將詩與小說融合起來，將情與回憶與故事結合起來。

現在，應當致力於詩情的養成，詩話的錘鍊，詩人的素養。

詩人以詩為基礎，它需要詩的人！

（晚）一

今晚在一本《讀者文摘》看了語意類的人，這樣的一句話:你自可以在你的生活中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和樂趣。

也許是因為與我的心境恰恰相撞的原因吧，我覺得它具有特別精深獨到的見解，將我從不娛的萎靡中拉出來，並在心裡刷上一層真正人生的顏色。

我就是我自己，有我的高尚，我的骯髒，有我的理想與追求，也有我的灰心與懊喪；然而生活中重要的是不要失卻自己，要永遠記住保留自己的本質，那是有時候可能僅剩下的一種自己的幸福和驕傲。

一個人永遠不會完全地佔有一個別人。所以失去了自己，便失去了整個整個世界。失去了自己的人，是不會有偶有所感的那種淳樸，渾然天成的幸福感的。

二

我就是我，雕琢自己，卻要保證某些稜角的完整。

我就是我，在不振之時，卻能從生命的本質的思索中尋求樂趣。

我就是我，在我的心中，眼中，別人或許可能永遠是別人，因為有我的一種東西，他們永遠也不會擁有！

十二月二十二日周日午陰

（一）

上午無聊時看了一本《讀者文摘》，可說基本上毫無收穫，然而對於對愛的追求，卻有了一點新的看法:沉默並非是金。

睡夢中的愛總是虛幻的。

沉默的愛是飄忽不定的，假如立地生根，則可千世不撼；然而一經風吹浪打，無根之萍隨之而去，終為後世之憾意。

所應該知道的，已經知道了，而自己呢？果真能如己所覺所悟嗎？

吾意醒，吾心不醒。嗚呼哀哉！

則求讓天下之眾識我心之異性，聰穎之流，非識我之苦衷而知我之本性者，愛我，憐我沉默是金。

（晚，房間無電）一

我不否認我的有時候的孤僻和少許的反抗意識，儘管我常常想表現出自己的隨意和平易近人。

我竟然想:我還是屬於xyy的好！就是說，我不是為所經歷的事物，人所害，而是為我自己的本性所使，無悔無怨矣。

我是xyy者。

然而世界要改變我，使我寄託許多對將來的美的願望。

我恨這個世界的仁慈！

我恨我本性的殘忍！

讓我的世界和本性去搏鬥吧；我是一個無望的局外人！

二

做最後一月的全部的投入，

為我自己和我所知道，所喜歡的一切事物，人爭光！

三

此次考試的目標先是爭取拿到三等獎金。切記勿忘！

十二月二十三日周一晚陰小雨後

（一）

順手應做的動作，一聲出自下意識的謝謝，使我猛地覺出了真情的價值和意義。它使你的存在和奮鬥附上意義，使你在心的覺與不覺的黑暗中得到一絲溫暖與光的撫慰。

（二）

劉jg【九零級環科系與我同名者】對我說的賀卡我沒找到，真不知道是哪位朋友給我寄來的。時常感到無聊的時候，就回憶起摯友的種種好處，現在我是多麼珍惜真正的朋友在我心中的位置！

（三）

心中的戀人，真正的愛人！

她的形象是什麼樣呢？

溫和的笑臉，帶出賢妻和慈母的神情和神采；古樸的頭髮（潑辣的也可以），頭髮不算標準，身材一般就可以。

一切只要聰明（聰慧和淳樸就可以，（確切地說，不是可以，而是好極，是必須）。

而我最難看透的卻偏偏是她們的心，就像她們不知道我沉默的心。

沉默的心有相撞的可能嗎？我可愛的，我以我的一生等待在你既定的軌道和我的軌道的交匯處，期望著你滿腔的熱情，神采奕奕的眼光。

我沉默地等待著！你的神炯的光彩，踏神明的光彩沉默地走來，凝聚著。

我們都是為了最後一瞬的碰撞，沉默！

十二月二十四日周二中午陰

（一）

上午收到遲gh的來信，看來同學之間的感情是融洽的，遠離異鄉的她或許比我更懂得友情的可珍可貴。

給單xl寫了一封熱情洋溢（也許是我的自我感覺）的信，反正是要寄出去，寄出去，找到心的歸宿。

可是，她的？我的？可以——

（二）

愛的外表可能是疲弱的，而她的內涵則可能是豐厚的。我追求的是悅目的外表嗎？還是豐富的內里？對，對，對，人生倉促，需要的不是短暫的悅目，而是終日有深沉的愛相伴，深沉的愛，溫情的人。

（下午，陰）一

天氣雖然陰沉沉的，可是去洗澡的路上，洗澡過程中，回來后，一直是鬆鬆爽爽的，整個心被一種激異所填充著。

二

去洗澡時，順便寄了一封信，給人民日報評論部的徵稿。

我又在文學的道路上邁了一小步，可能摔一個趔趄，但是我永不會就此倒下，我的心屬於文學，我的過去，現在和將來都是文學的。

我有許多幽情，正因為其幽，所以現在我無法表達，過去我曾立誓將她們表達出來，讓世人味其深，體吾情；過去不能，現在不能，將來一定能！

十二月二十五日周三中午大風

善良的人的悲哀就在於他看不到歹人的為惡是一種可觀的技能。

——「我」所記嗎？

十二月二十六日周四晚大風

（一）

今晚收到道平的來信，致:他對研究生持否定態度，我倍感驚訝；記得他高中曾言:學為其親。我想:像他這樣的人總是要往高處走的；我當然不甘落後於他！

研究生是我以後三年的目標，不達目的，我就不是劉氏子孫！

（二）

與上而來的問題是:需要不需要急於戀愛問題。有的同學說現在談戀愛完全是不明智的；亦有人云:談戀愛乃大學之「必修課」，（吾受其誘惑何其深！）然而可以根本地看出談戀愛沒有超越大學生的志向，我是有志向的（儘管從現在開始），我要拋棄一切關於戀愛的誘惑，致力於學習，學習，再學習。

（三）

我說:考研究生與寫作並不矛盾，我不想也不應該矛盾地處理它們。假如要我拋棄哪一方，我寧肯拋棄研究生（氣狂之語）。寫作是我的心，過去，我的所有真情的夢。我的一切都蘊在其中，包括我的生命，痛苦和失落，幸福與憧憬，我永遠不會停止我屬於文學的那一步！

（四）

《狂人散記》一

目的就是為了提高几級工資——工資提高了，於是工人們。

我們為什麼不能深入想一想:帝國主義為什麼給工人加工資？你會答:迫於全國（或幾市）人民的。是的，你的回答完全正確，然而悲哀就在於你的正確的認識之內。既然我們有足夠的力量嚇破敵人的膽，為什麼不能，高舉我們，將騎在中國人民？

困難是有的，也許我們並不能保證它的成功。但是為什麼竟沒有一次哪怕是失敗的嘗試？我們炎黃子孫不是，就不應該成為軟骨頭，清民幾百年的恥辱史今天讀起來，誰個不拍案痛罵，繼而掩卷掩面慟泣？

中華之恥啊何時雪？！

十二月二十七日周五晚大風

（一）

是不是所有的邂逅都註定要有一個僅屬於邂逅的結束？

每一次邂逅都牽引著一個永恆，瞬間所醞釀的愛或者恨，散發著濃郁的氣味追隨你一生，使你真正理解邂逅的本身不現的意義。

（二）

我不標榜自己，——我需要常常立志，以過去，現在，未來作為利針刺我易混沌的心。

然而，我的心是混沌了——除了我還有誰能刺我？刺我，我當真能每刺覺出？

（三）

我真不知我正在寫什麼，我彷彿是傾倒一桶渾濁的液體，即使成了絲絲縷縷，外表與內心仍然是混濁一片！

十二月三十日周一晚晴

（一）

今天上午收到單xl的複信，委委複復，瑣瑣碎碎，然而看得出她願意給我寫信。假如一頭秀髮臨風而飄，舍她而誰？

（二）

單xl說她在學好專業課的同時，還參加成人高教自學，因此在這種情況下，她覺得自己很充實。

我呢？是否需要注入一點勃發的東西？我要和她比，我一定不能落後於她。

研究生是我最終的目標！切！

我還要自學日語！切！

（三，藝海偶拾）

湯姆和瓊斯結婚幾十年了，從未紅過臉。一日，湯姆對瓊斯說:「瓊，別人夫婦常吵架，咱倆吵一次，嘗一下吵架是什麼滋味？」「不，湯姆，聽人說吵架會傷人和氣的。」瓊斯面露急色。湯姆笑著說:「我們已經吵過一次了。」「怎麼，什麼時候？」「就剛才，你第一次不同意我的意見，說了個『不』字。」湯姆不無遺憾卻微笑著說。

附詩:《秋思》

候鳥橫空而過時尖利的鳴叫

收割了所有的感覺，貯進歲月

嚴肅的冷霜揭去所有的假飾

露出了生命如火的本色

華麗的時裝已經穿破

一群群衣著單薄的詩人

站在生命之外，瑟瑟發抖

吟哦一首哀怨的歌

一個醇厚的天籟，徐徐而下

穿過所有疲憊的心

送一張鍍金的天國夢帖

澄凈的天空里

醞釀著所有的憂思與歡樂

今天留給明天一個沉甸甸的訴說

現在永遠是一個收穫的時刻

《愛情世界》

無言的寂寞在荒蕪的土地上瘋長

秋風吹過

成熟的種子埋入地下，苦苦地等候

曉鐘響起，一片晨霧淹沒了世界

一枝長笛，在霧海之中婉轉而鳴

引導著迷惑的腳步

在潤濕的道路上，試探前行

有時幸福與痛苦幾乎擦肩而過

希望和失望的心影在相同的時間裡罩住同一個地點

終於日出霧散，生命開始了新的一天

在土壤里播種

在工廠里生產

在沒有喧囂的集市上

無價地交易

使每一個人都變得富有

人們用心的驊犁，機床和語言

共同描繪一幅宏大而細膩的畫卷

春風掠過每一個角落

留一絲溫馨的感覺

彈項優美的和弦

一個陳舊的故事

經過歲月的裝飾和風雨的潤澤

在心海之間淵源流傳

一條不死的河流

融匯了所有的痛苦與歡樂

唱著深沉博大的讚歌

流過空靈的世界

一路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