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露鋒芒 (一)
今天,是陳逸楓第一天上班,劉一鳴陪著陳逸楓來到偵緝科時,全科三十名弟兄都在會議室等著了。
劉一鳴先向大家介紹了陳逸楓的出身、來歷及人品武功,迎來了一陣熱烈的掌聲。
然後,劉一鳴又向陳逸楓介紹了偵緝科的幾名主要助手:第一位是副科長李良圖,陳逸楓一見,似曾相識。正在回憶是在哪裡見過時,李良圖道;「陳科長不認識在下了?在蒲圻客棧中……」
正要往下說,陳逸楓道:「啊,我想起來了,您就是那個偵察連長李良圖。」
李良圖道:「正是,奉周長官命,我已改行當警察了。」
陳逸楓笑道:「這就應了那句不是冤家不聚頭的話了。」
劉一鳴道:「你們原來認識?」
陳逸楓道:「若不是他,我又怎能和周曉瑜兄長結義?」接著,便將在蒲圻客棧兩人相遇及與周曉瑜結義經過說了一遍。
最後,陳逸楓道:「準確地說,他應該算是我們倆人的大媒人呢。」說得大家都哈哈大笑起來。
接下來,劉一鳴又替陳逸楓介紹了第一偵緝組組長唐開元,此人是武學世家,三十多歲,從警已經幾年了。第二偵緝組組長趙長明,是有名的神槍手。二十多歲,幹警察也有好幾年了。第三偵緝組組長肖如偉,三十多歲年紀,戴一付近視眼鏡。劉一鳴介紹,這是偵緝科的主要智囊。此人足智多謀,曾協助前任科長破過許多大案要案。
介紹完四人,劉一鳴說還有要務在身,要陳逸楓自己和大家熟悉,便匆匆走了。
送走劉一鳴,陳逸楓回頭對大家一拱手道:「在下初來乍到,對幹警察這一行還是十足的外行,各位都是前輩兄長,還望各位不吝指教、全力相幫。」
李良圖道:「陳科長太客氣了,既然周長官極力相薦,劉局長再三相邀,相信他們的眼光是不會錯的。您就大膽指揮吧。」
陳逸楓道:「李兄不要再高抬我了,在下實在是一無所知啊。聽劉局長說,現在有幾件急案待辦,李兄先談談如何?」
李良圖道:「弟兄們還有許多要務在身,急需分頭去辦。我和三位組長給您談吧,這樣可好?」
陳逸楓點點頭道:「這樣也好,諸位各自忙去吧。」
眾人離去后,李良圖便帶著唐開元、趙長明、肖如偉陪著陳逸楓來到自己和陳逸楓合用的辦公室。
李良圖告訴陳逸楓:目前急待辦理的是三件大案:一是西長街一家五口被殺案;二是省民政廳長家被盜案;三是省長公子被綁架案。
李良圖強調,目前最急待辦又最棘手的便是省長公子被綁架案了。
接著,三位組長分別將各自為主承辦的三大要案之一作了詳細介紹。
省長公子被綁架案是由二組組長趙長明承辦的。據趙長明介紹,此案發生,到今天已第五天了,可是,卻始終未能破案。原來,他懷疑是省長家的管家所為。因為,送給省長家的紙條和寄給警察局的紙條字跡,和這位管家童正元的字跡相同。但經過多次審訊,無論他怎樣問,童正元卻致死不認。省長規定必須在三天內破案,可三天早已過去,卻仍一籌莫展。
陳逸楓道:「知道是在哪裡失蹤的嗎?」
趙長明道:「四天前的晚上七點多鐘,這位公子嚷著要去南門口看放風箏,他家侍女帶他去的。據這名侍女講,由於南門口人多,他們一直是手牽著手的。後來,公子說要去撒尿,侍女就讓他自己去了。這一去,就再也沒回來。第二天,才知是被綁架了。」
陳逸楓道:「晚上看風箏,能看得見嗎?長沙的孩子是否有晚上放風箏的習慣?」
趙長明道:「現在正是放風箏的季節,但一般是在白天。除非晚上有月亮,才有人放風箏。」
陳逸楓道:「四天前的晚上,應該是沒有月亮的日子呀。」
趙長明道:「我也是這麼想。但我問了那侍女,她說,那晚還真有放風箏的。」
陳逸楓道:「那侍女現在哪裡呢?」
趙長明道:「被關在我們警局裡。」
陳逸楓道:「管家童正元呢?」
趙長明道:「也被關在警局裡。」
陳逸楓道:「等一會我想先見一見這兩個人,您看行嗎?」
趙長明點頭道:「行,等會兒我把他們帶來。」
接著,便由一組組長唐開元介紹西長街一家五口被殺案。
唐開元道:「被害戶主叫張有財,今年五十多歲。住西長街十二號。他是西長街首富,開有一家綢緞鋪、一家雜貨鋪、一家古玩店、三家當鋪。家裡共六人,一個妻子,一個兒子,一個女兒,一個男僕,一個女僕。十多天前,除兒子因外出求學免於被害外,餘人悉數被害。」
陳逸楓道:「有財物被劫現象嗎?」
唐開元道:「經現場勘查和對他兒子的訊問,未發現被劫現象。」
陳逸楓道:「可有什麼線索?」
唐開元道:「屬下無能,至今沒找到有用線索。」
陳逸楓道:「知道了,待省長公子一案有眉目后再研議吧。」
接下來便由三組組長肖如偉介紹省民政廳長家被盜一案。
肖如偉道:「民政廳長叫胡世傑,今年三十多歲,是吳佩孚的外甥。來湖南任民政廳長兩年了。十五天前,他舅舅吳大帥送給他母親作壽禮的一對羊脂玉瓶不翼而飛。這對玉瓶是唐朝武則天用過的東西,價值連城。經現場勘查,無任何被盜痕迹。我們只抓了他家有嫌疑的幾個傭人。經審訊,卻是毫無結果。」
陳逸楓道:「哦……」下面沒其他話了,似是陷入了沉思。
李良圖道:「陳科長,您初來乍到,事務繁多,一時也不易理出頭緒。依屬下之見,還是先研議省長公子被綁架一案如何?」
陳逸楓道:「理該如此。這樣吧,我們先集中全力研議綁架案,人命關天,這是當務之急。諸位有什麼高見?」
幾名組長同時點頭,表示願聽調度。陳逸楓便叫趙長明去帶省長家的管家和侍女來見。
趙長明走後,陳逸楓轉頭問李良圖道:「綁匪未向省長規定交錢的時間和地點?」
李良圖道:「我也一直在納悶。按理,他既索要一百萬大洋,就應該規定交錢的時間和地點吶。可到目前為止,未接到這方面的消息。」
聽完李良圖的話,陳逸楓又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不一會,趙長明已帶著管家童正元和侍女楊小娥來到陳逸楓面前。
趙長明首先向二人介紹了陳逸楓偵緝科長的身份,並說明是剛剛上任的科長。陳逸楓讓趙長明先將楊小娥帶往隔壁辦公室,他要先找童正元問話。
仔細地打量一下童正元,只見他約四十多歲年紀,中等個子。瘦削的臉部和大大的鼻子,形成鮮明的對照。大眼睛,濃眉毛。兩眉之間,一條深深的豎紋給人以飽經風霜的印象。
陳逸楓示意童正元先坐下,便不再看他。兩眼一眨不眨地盯著桌上的幾幅字看起來。
桌上擺的字一幅是童正元的,一幅是寄給警察局的便函,一幅是送給省長家勒索一百萬銀票的字條。從字跡來看,確實看不出兩樣,幾乎如出一轍。趙長明懷疑此事系童正元所為,不能說沒有道理。
這時,趙長明已將楊小娥交給另一個警察看管,自己則回到了陳逸楓的辦公室。
陳逸楓開始問話了,他首先問了一下童正元的籍貫、住址和家庭出身。又問了他何時來省長家作管家的,童正元都一一作了回答。
陳逸楓將幾幅字遞到童正元手裡道:「童管家,你看看這幾幅字跡有什麼區別嗎?」
按陳逸楓的要求看了一下字,然後搖了搖頭,童正元道:「下人看不出來。」
陳逸楓道:「這其中有你的一幅字你知道嗎?」
童正元道:「我知道。」
陳逸楓道:「你能給我解釋一下嗎?」
童正元道:「我早就說過,這是有人在陷害我。主人對我恩重如山,我不可能做這種事。」
陳逸楓道:「你是說有人在故意摹仿你的字跡?」
童正元道:「是的。」
陳逸楓道:「你覺得會是誰呢?」
童正元道:「下人不敢說。」
陳逸楓道:「這裡只有我們幾個主要辦案人員,你直說無妨。」
童正元仍然沉默。知道他仍不放心,李良圖立即帶著唐、趙、肖幾人離開了辦公室。
陳逸楓道:「現在只剩下我們兩人,你總可以說了吧?」
仍然猶豫了一陣,童正元道:「我懷疑是四姨太柳金芸。」
陳逸楓道:「為什麼懷疑她?」
童正元道:「四姨太人長得很漂亮,心胸卻很狹窄。她無生育,便一直十分嫉妒五姨太。她經常背地裡當著下人的面詛咒公子早死。更重要的,是我為此得罪過四姨太。」
陳逸楓道:「哦?」
童正元道:「事情是這樣的。五姨太懷孕時,她要我設法弄點葯將五姨太的胎打掉。我沒有答應她,她從此便對我懷恨在心。若不是老爺和大太太看重我,我可能早就被趕出去了。」
陳逸楓道:「這件事你沒對你家老爺說過?」
童正元道:「下人不敢,下人在四姨太面前發過毒誓的。」
陳逸楓道:「你的意思是四姨太用了一箭雙鵰之計?」
童正元道:「是的。」
陳逸楓道:「摹仿你的字跡,你認為是四姨太本人所為還是她顧請別人所為?」
童正元道:「四姨太本就是書畫高手,她要摹仿下人的字跡,實在是太簡單了。」
陳逸楓道:「但是,你卻拿不出任何證據。」
童正元道:「是的,這只是我的猜測。」
陳逸楓道:「此前,你為什麼不將自己的懷疑告訴趙警官他們?」
童正元道:「我幾次想說,又怕人多嘴雜,弄不好害了我的性命,我只好硬挺。」
陳逸楓道:「今天,你終於對我說了。」
童正元道:「我一聽您口音就知道不是本地人,我當然可以放心。再說,您只是一個剛上任的科長,不可能和其他人有什麼聯繫,我當然就沒顧慮了。」
陳逸楓道:「很好,我們今天先談到這裡。回頭若有什麼事,我會再找你。」
童正元道:「下人知道,下人會知無不言。」
估計李良圖等人可能在隔壁辦公室,陳逸楓便叫來趙長明,讓他將童正元帶走,同時,帶楊小娥進來問話。
楊小娥被帶進來了。
她一進門,便撲通一聲跪下,淚流滿面地哀告道:「警官大人,民女是冤枉的呀。民女只是奉太太之命帶公子爺去南門口看風箏,稍沒留神,就不見了公子爺。民女沒有綁架公子,民女不敢哪。警官大人,您要替我作主哇!」說完,繼續痛哭失聲。
陳逸楓道:「姑娘別哭了,起來說話吧。若真不是你作的事,我們決不會冤枉你。現在我有話問你,你要如實回答,聽清楚了嗎?」
侍女仍在哭泣,對陳逸楓的話,仿若未聞。
趙長明不耐煩了,對侍女一凶道:「叫你別哭就別哭,哭哭哭,再哭老子打死你。」
趙長明一凶,侍女立即停止了哭泣。
陳逸楓道:「別凶她。」轉對侍女道:「你別怕,慢慢說,把情況講清楚,我們不會冤枉你的。」
侍女聽后慢慢站起,點了點頭,表示聽清楚了。然後,慢慢止住了哭泣。
陳逸楓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侍女道:「民女叫楊小娥。」
陳逸楓道:「今年多大了?」
楊小娥道:「十六歲。」
陳逸楓道:「哪裡人氏?」
楊小娥道:「邵陽人氏。」
陳逸楓道:「你來省長家作侍女幾年了?」
楊小娥道:「已經三年了。」
陳逸楓道:「誰介紹你來作事的?」
楊小娥道:「我姑父,他是給省長開車的司機。」
陳逸楓道:「你現在仔細地把那天帶公子去南門口的過程講述一遍。越仔細越好,聽清了嗎?」
楊小娥點了點頭,便開始講述:「那天晚上七點多鐘,我正在收拾老爺的書房,五太太要我帶公子去南門口看風箏。我說,晚上看不見,明天白天帶他去吧。五太太說,公子爺硬吵著要去,沒辦法,你就帶他去一趟吧。若沒有風箏看時,他會回來的。我便帶著公子去南門口了。因擔心晚上人多,怕公子爺走失,我一直和他手牽著手走的。到南門口后,果然有放風箏的,只是看不太清。公子說要去撒尿,我便帶他去了一個稍僻靜一點的地方。那裡雖然有人,但不太多。我離他若有十幾丈遠。一會兒,當我回頭看時,公子爺不見了,我以為他又去看風箏了,趕快回頭來找,卻一直沒有找著。我又以為他獨自回家了,便趕快跑回家。進門一問,天哪,公子爺根本沒回來。我又回到南門口,到處都找遍了,仍是不見蹤影。我一急之下,只好回家告知了太太和老爺。當天晚上,上下僕人在外找了一整夜,仍然不見公子。第二天,我就被抓進來了。以上所講,句句是實。」說完,又抽泣起來。
陳逸楓道:「你家公子平時喜歡和誰在一起玩耍?」
楊小娥泣道:「在家裡他就喜歡和我在一起。」
陳逸楓道:「外面呢?他喜歡和誰在一起?」
楊小娥道:「他平時很少外出,讀書都是在家裡由先生教的。」
陳逸楓道:「這麼說,他外面沒有小朋友了?」
楊小娥道:「我沒看見過。」
陳逸楓道:「聽說,你家四姨太長得很漂亮?」
楊小娥道:「是的,有人說,他在幾房太太中間,是最漂亮的。」
陳逸楓道:「還聽說她善於書畫?」
楊小婥道:「我不懂書畫,但我知道她的房間掛了很多名人字畫。」
陳逸楓道:「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楊小娥道:「沒有了。」
陳逸楓道:「既然如此,你可以離開了,回頭若有什麼事,我再找你。」
趙長明立即帶楊小娥離開了辦公室。
陳逸楓隨後來到李、唐、肖三人所在的辦公室,對三人道:「看來,這楊小娥不可能是綁架省長公子的人,讓她回去吧。大家認為可以嗎?」
李良圖道:「就這樣讓她走?」
陳逸楓道:「她如果是綁匪,我們不可能抓住她。繼續把她留滯在這裡,對我們的偵緝並無益處,讓她走吧,」
肖如偉道:「我也是這麼認為,應該讓楊小娥回去。」
李良圖道:「行,那就讓她回去吧。肖如偉,你去告知趙長明,讓他放人。」
肖如偉答應一聲出去了。
李良圖回頭對陳逸楓道:「那童正元呢?童正元怎麼辦?」
陳逸楓道:「他暫時還不能走,起碼要等筆跡確定以後才能定,李兄以為如何?」
點了點頭,李良圖道:「行,我聽您的。」
陳逸楓道:「我想和趙長明一起去一趟省長家,其他的人,暫時先各自忙去吧。諸位以為如何?」
眾人紛紛點頭,表示同意他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