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魔

陰暗的天空飄著細雨，年輕的祭祀走在已經破敗的廢墟上，看著滿目的瘡痍，他感到一絲悲哀和不安。如果沒人提起，想來不會有人知道，眼前的一切是曾經的班加爾港，一個有著二十萬人口的港口城市。

曾經的海港邊一道道巨浪衝擊著崖壁，此時整個廢墟只餘下海浪的「嘩嘩」聲和年輕人鞋底與石子摩擦的聲響。

這裡已然了無生機，這是這個世界上的頂級掠食者經過以後的模樣。

年輕人不斷前行著，不知走了多久，終於看到前方的斜坡下，躺著的那令人觸目驚心的巨大殘肢——亞坦的殘肢。

年輕的祭祀走到殘肢的旁邊，打開了背上背著的巨大容器，然後掏出特質的刀刃，開始在殘肢上進行切割。殘肢上流出許多的粘液在地面上發出「滋滋」的響聲，年輕人不斷調整著自己的位置，以防止自己被溶解在這裡。

「亞坦如果有自我意識，我想牠一定想殺掉全部的人類。」一個聲音突然在祭祀的身後響起，嚇得這個年輕人險些把手中的刀丟出去。他轉過了頭，看見一個長相極其詭異的人隨著一片黑色潮水「淌」到了他的面前。

隨著那個人離近，年輕人一瞬間頭皮發麻，手中光芒升騰。

那些哪是黑色的潮水，那是無數黑色的蟲子！

「嘖，讓人厭惡的味道。」那人皺褶眉頭然後沖著年輕人隔空一揮手，地面的蟲子瞬間組成一個巴掌將年輕人抽飛了幾米遠。

年輕人躺在地上，有種被煉金飛艇撞過的錯覺，他感覺五臟六腑都位移了，然後咳嗽一聲，噴出了一口血。

「嘖，真是脆弱的生物。」那人走到近前，這時終於可以看清為何他看起來極其詭異——他的眼睛里，如同昆蟲一樣，是密密麻麻的小複眼，看的人頭皮發麻，他雖然站立著，但是四肢都拖在地上——他的手臂長的可怕，在接近地面的地方更是變為喇叭狀，遠看的時候讓年輕人誤以為這是一個披風，他沖著祭祀說著話，但是卻沒有開口，彷彿他的嘴巴，只是一個裝飾品。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祭祀眥目欲裂。

「嘖嘖，人類真是一個容易遺忘的種族呢。不過也對，畢竟當年你們參戰的資格都還沒有，我們當年才進入此界，抵抗我們的主力可就是你眼前的亞坦這些極化生物，牠們對於外界有著極強的敏感性，在我們才進入這個世界就發現了我們並且抱有極大的敵意。」

「進入？你是魔族？」

「魔族？不不不，你在想什麼，你們口中的魔族只是被我們的力量感染以後的種族而已，他們本質上可是本土生物。」

「我更願意你們稱呼我們為，魔。」

「我們是哪裡來的呢？其實我們自己也沒搞明白，我們誕生於逆向之世，那是一個一切與此方世界顛倒的地方，那裡沒有秩序，那裡只有混亂。」

「那既然如你所說，那裡只有混亂。」祭祀掙扎著坐了起來。「你就不該有思考能力，你為什麼不是混亂的？」

那個，自稱為「魔」的生物轉過頭，看向祭祀，嘴的位置帶起了一個極其誇張而詭異的笑容。「誰告訴你，我也來自那裡的？」

祭祀背後一陣發寒，這是什麼意思？那他從哪裡來的？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該告訴你的會告訴你，你不該知道的就別問了。」

「你為什麼告訴我這些？」祭祀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這麼好心的人，不，

魔。尤其是兩方的種族明顯是對立的時候。

「你知道么，最初來到這個世界的魔們是混亂的，是不可被理解，也無法理解這個世界的，而就如這個世界存在著亞坦這樣的放棄指揮而獲得力量的生命一樣，在逆向的世界裡面，也有放棄了肉體力量，讓自己的靈魂和精神無限放大的存在，在來到此界以後，他們給自己冠以了稱謂:冥靈。」

「他們有智慧和思考能力？」

「不，就如同那個世界的一切，他們不具備那些東西。但是他們有著一個天然的屬性，趨利避害。因為靈魂力量極其龐大，他們很快找到了利益最大化的方式——融入這個世界。」

「融入？」

「對，融入，讓自己的種族與此方世界接洽。最初的例子，就是你提到的魔族。」

「通過感染？」

「對，但是魔族有一個問題，最初他們沾染了我們的習性以後，那種混亂充斥著他們，某種程度上他們就是我們的下位種族，那是沒有意義的，我們不需要在這個世界繼續製造我們。如今你們見到的魔族是不斷在這個世界稀釋過後的種族，或許再過幾萬年後他們也就不復存在了。因此，那些冥靈換了個思路，他們選擇，在我們的世界，製造你們。」

祭祀現在已經無法用語言去表達他的內心了，他現在滿腦子充斥著自己的胡思亂想。

「魔」繼續自說自話。「因為我們無法直接回到原世界，他們就開始感染土地，在這個世界里製造了一片模擬原世界的地方，他們篩選著各個種族，實驗著各個種族，在這個過程中他們不知道抓捕了多少種族，終於，在四百年前他們找到了一個完美的種族。」

「是人類？」祭祀一瞬間反應了過來。

「嗯，得益於你們覺醒帶來的力量，在那個地方誕生的我們是穩定而理智的。」

「那還是那個問題，為什麼找上我？又為什麼和我說這些？」

「誰願意，自己頭上有個完全無法交流，沒有理智的指揮者呢……」

「你不想受他們擺布，你來找我是想和人類聯合？」

「是也不是，如今的人類，沒人可以聯合起來。」這個「魔」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祭祀。「你們祭祀殿做不到的。」

「不，我們遲早可以的，我們有……」祭祀突然情緒激動起來，然後突然警覺，之後就一臉警惕地看著這個「魔」。「你知道什麼？」

「我知道一些事情，雖然是推斷出來的，但是想來其他種族，如果關注過人類的話，就會知道人類的祭祀殿在十四年前鬧過一次不愉快，第二大祭司出走，教宗退位。如果只是小事，教宗為什麼要退位？而如果不是有什麼秘密大祭司又為什麼出走？加上在新教宗上台後一系列加深和各國的合作以及對褻瀆者的雷霆手段，我推測大祭司帶走的一定是什麼東西，這個東西能讓祭祀殿重新聯合起人族，乃至重新統治人族，那這樣的人族，自然有合作的價值。」

「你究竟想要什麼？」祭祀很是疑惑，按理來說，這個「魔」如今脫離了那些冥靈的掌控他完全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我想要絕對的自由。」「魔」的垂下的左手緩緩抬起，祭祀這才看見那是一隻巨大的爪子，可以直接捏碎自己的爪子。「他們依然會試圖找到我，因為對於他們而言，我是一個不完美品，我忤逆他們，所以他們會找到我，殺掉我。」

「那你能給人類帶來什麼？」

「應該說，我能給如今的祭祀殿帶來什麼，你們現在還代表不了人類。我會幫你們找出那個被大祭司藏起來的東西，如果你們希望，那個逃走的大祭司我們也會幫你們解決掉，作為交換，你們要幫我抵禦冥靈，起碼，在我還不能抗衡他們的現在。」

「我會回去彙報你的要求。-」祭祀忍著腰間的疼痛站了起來。

「靜候佳音。我會在這一帶停留一段時間，希望不要讓我等太久。哦，對了，你可以稱呼我：戮。」

……

「明天周末了誒。」走在回家的路上，結小小地感慨了一句。

「是啊，想吃點什麼去嗎？或者看看有什麼地方好玩？」顧亦薇看了看結仰著的小臉和擺動著的幾乎到地面的長發，眼神中滿是寵溺。

「唔。」結的小臉寫滿了糾結，然後轉頭看向啟。

「看你自己，別看我，我最近就只想學做菜，你們要去哪裡玩我跟著就行。」啟攤了攤手，看著四周琳琅滿目的店鋪，以及，行人洋溢的笑臉。

「我或許懂樂師傅的願望來自於哪裡了。那是上城和下城人們完全不對等的生活，是從精神到物質上的極端性差異。」

兩人看向啟，「這是他想改變的，或者說，他想讓下城能和上城一樣，成為一片祥和的樣子，至少，人們的生活，能是一樣的。」

「真能做到么？」

「或許可以，但是要很久很久。」啟搖了搖頭，不再管它。

「咦？漢倫公共派對？這是什麼？」突然，結看見附近有個牌子上張貼著一張廣告。「……邀請廣大群眾前來遊玩，只需四十金幣，小孩老人半價。」

「……我們算小孩嗎？」

「算吧，不是，我們也不需要省那二十金幣啊。」

「啟，二十金幣也是血汗錢的，不能亂花，能省一點是一點。」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