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白蛇傳》
夕陽漸下，染得上海的天空越發的滾燙嫵媚。
在如意樓二樓雅座上，陳昊正在王傑與推杯換盞，一片和氣融融的場景。
說是雅座，其實只是一個四人座的餐位，兩邊用屏風作為隔斷。屏風上畫著山石鳥獸，一看就不是地攤貨。
王傑位置挑的很好，兩人就餐的位置正對著一樓的戲台，只要稍一抬頭，戲台上的風光就能盡收眼底。此時戲台上正演著崑曲《長生殿》，說實話，陳昊對戲曲是一竅不通，只是覺得戲台上的演員舞姿很優美，表演很賣力。
陳昊只知道別人鼓掌時自己也鼓掌就對了，咱都這麼大的官了，可別讓外人以為自己是不懂藝術的人。
王傑看到陳昊不時的為台上鼓掌，心裡很是高興，這馬匹拍對地方了。陳處長斯斯文文的，看起來像個文化人，我就猜他好戲曲這一口，果然沒錯。
「陳處長，今天的酒菜還和您胃口吧。」王傑笑道。
「王副處長請客，怎麼會不和胃口呢。」
「那就好，陳處長整日為黨國操勞也太辛苦了。今天咱們就喝喝酒，聽聽戲，放鬆一下，這人吶必須要張弛有度才行呀。」
不對呀王傑，你找我來不是探討案情的嗎，怎麼又變成來放鬆的了，陳昊白蛇有點摸不著頭腦。
此時，舞台上報幕的小廝引起了兩人的注意。
「下一曲目，七巧戲班，京戲《白蛇傳》。」
《白蛇傳》陳昊還是有點了解的，趙雅芝和劉濤都演過白蛇，還有趙文卓最經典的那句「妖怪，我一看你就不是人，大威天龍，世尊地藏，般若諸佛......」
正中下懷呀，終於不是我的知識盲區了。
只見舞台上，鑼鼓敲起琴弦拉響，幾道乾冰化作西湖煙雲，一個窈窕的身影款款向前，嘴裡唱到
「人世間竟有這美麗的湖山！
這一旁保俶塔倒映在波光裡面，
那一邊好樓台緊傍著三潭。
蘇堤上楊柳絲把船兒輕挽，
......」
這飾演白素貞的女子唱的真是絕了，即使陳昊不懂戲曲，也聽出台上的女子唱的極好。這普普通通許仙與白素貞相見的戲碼，竟被演繹的如此完美。一樓的觀眾也很陶醉，甚至都忘了拍手叫好，一個個屏住呼吸，欣賞著台上的戲曲。
陳昊旁邊的王傑也是一副豬哥相，直勾勾的盯著身著白蛇服飾的女子。
不久一曲唱罷，戲子們在台上盈盈謝禮，台下的觀眾在不住的鼓掌。一直到戲子們退場，掌聲也沒有停下。
王傑也不禁贊道：「陳處長，這七巧戲班果然有兩把刷子，尤其是飾演白素貞的女子，唱功也好扮相也佳，真是不可多得呀。」
「確實如此，今天算是聽盡興了。」
「今天陳處長難得如此高興，不如我把那白素貞叫上來，敬您一杯酒。」
「不太好吧，這是官僚舊習，我進第七局只是為給黨國效力，可不想沾染欺男霸女這種事。」陳昊拒絕道。
「這怎麼能說是欺男霸女呢，人家唱的好我們自然要多多給人打賞，打賞的多了戲子過來表示感謝敬一杯酒，這是規矩。陳處長放寬心，您就等著我的好消息吧。」王傑像個狗腿子一樣，馬上動身向後台走去。
陳昊不知道有沒有這樣的規矩，不過王傑今天對自己確實很恭敬，這讓陳昊很受用。
第七局的面子還是很大的，不一會王傑便領著那唱白素貞的女子上來了，
除此之外還有個四十多歲的漢子。
王傑笑著對著陳昊，指了指自己左手說：「陳處長，給你介紹啊，這是我們的白素貞，許玲瓏。另一位是七巧戲班的班主，鄭保雲。」
許玲瓏年紀不大，二十上下的樣子，身材嬌小，樣貌很美。陳昊一見到她，就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只是好像有些害羞，聽王傑介紹自己的時候也只是低著頭行禮。
另一位七巧戲班的班主鄭保雲則熟絡多了，上來就抱拳作揖：「陳長官好，我們七巧戲班初來貴地，有幸得到長官賞識，真是倍感榮幸。」
陳昊還是擺不慣官架子：「鄭班主不必客氣，來吧，大家坐下說話」
王傑不經意的拉開了陳昊旁邊的那個椅子，對著許玲瓏笑笑說：「許姑娘，你坐啊……」
許玲瓏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這些個細節，忙不迭坐下來。
陳昊似乎心情頗好，將小酒盅中的白酒居然一口抿干。鄭保雲本來只是在旁邊站著，見王傑起身，還要給陳昊滿杯，似乎想到了什麼，看著許玲瓏，做了個示意的眼神。
許玲瓏臉一紅，卻也無可奈何，窘笑著起身，將桌上那茅台酒瓶取過來，稍稍湊過去半個身位，擰開瓶蓋，要給陳禮滿上酒盅。
陳昊哈哈一笑，忙得做了個阻止的動作，手擋住了酒杯，對著許玲瓏親切的說：「別別別，許姑娘，不能是給你我斟酒，你為我們演了一場如此精彩的戲曲，應該是我給你斟酒才對啊。」
那邊，王傑抿嘴咯咯一笑，又是湊趣說：「陳處長，人家初來咋到，她給您倒杯酒，就是希望您能多多關照她么。陳處長，您也知道人家小姑娘害羞，就別開人家玩笑了，您還遮著擋著，小姑娘更要臉紅了……」
鄭保雲點點頭誠摯的說：「小許只是個戲子，初來乍到，如果能獲得上官的關照，真是萬分感謝。」
許玲瓏怯生生的眼光胡亂的灑了一下，憋紅了小臉蛋，好像是害羞了，又好像有點眩暈，只輕聲細語的說：「是應該謝謝陳處長。」
陳昊嘿嘿一笑，鬆開了遮擋的手，許玲瓏將他的酒杯用凝練的茅台酒液斟滿，才如釋重負的重新坐在一旁。
眾人見如此場景，皆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今天晚上這桌人各有各的心機，如今做到皆大歡喜，真心是真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