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最後的嘗試

面對甲具騎裝的衝鋒，秦軍沒有閃避，只是迅速變換陣型。

甲具騎裝自魏晉南北朝興起，宋元之際達到頂峰，然後因為槍炮出現，性價比下降逐漸沒落。

甲具騎裝的戰術南北朝時主流戰術是用來衝鋒陷陣，這個戰術延續到唐朝，唐太宗李世民就曾以三千玄甲騎大破竇建德威鎮華夏，只是隨著唐朝疆域擴大，軍事上更加需要機動性更強的輕騎兵而非昂貴且始終無法擴大的甲具騎裝，所以甲具騎裝開始沒落，甲具騎裝的運用戰術從「一招吃遍天下鮮」變成「一擊必殺」。

因為錘、鐧、鞭等打擊型兵器普及，弓弩等破甲兵器的突破，甲具騎裝原本天下無敵的地位一下子就尷尬了，所以就變成只能在特定場合使用的壓軸收到。

所謂的特定場合，就是等雙方手段齊出後用來完成最後一擊，斬帥奪旗的，又或者是眼下這樣用來突擊騎兵。總的來說就是，在其它兵種的掩護下，出其不意的突襲才能發揮最大作用。

眼前的金軍甲具騎裝玩得就是出其不意，如果提前的話，秦軍還可以用卻月陣、疊陣等陣法來應對，眼下只能倉促應對。

卻月陣為劉宋皇帝劉裕所創，在義熙十二年（416年）劉裕以「卻月陣」大敗北魏數萬騎兵（包括五千甲騎具裝）;疊陣為宋朝武將吳璘所創，曾以此陣克制當時天下無敵的金軍鐵騎，使得宋朝穩住了關西局勢，為後來岳飛反攻金國打下基礎。

這兩種陣法的特點都是以靜制動，利用弓弩優勢，遠程打擊騎兵，在騎兵靠近前就造成大量殺傷，從而導致騎兵不敢上前，自我崩潰。

只是秦軍不是靜止不動的步兵，而是在追擊的騎兵，當甲具騎裝開始加速衝鋒的時候距離秦軍已經不到八十步了，這個距離以雙方的速度，只來得及射一輪弓箭，就得棄弓拔刀。

甲具騎裝的防護力果真非比尋常，八百多甲具騎裝只倒下了一百多就來到了秦軍身前。

雙方交錯而過，只有少量的騎兵是撞上的，一方面是戰馬的天性導致的，一方面是秦軍騎兵散得比較開。

對撞的結果，有些出乎金軍預料，竟然多數是金軍甲具騎裝被撞飛，仔細一看秦軍騎兵竟然全是甲具騎裝，戰馬更加高大，戰馬身上的盔甲覆蓋的面積更多。

金軍甲具騎裝揮舞的馬槊也沒能把秦軍騎兵從馬背上打落，反倒是不少金軍甲兵被馬槊頂下馬。

雖然秦軍佔了便宜，但也並不好受，還是有十數名騎兵在對撞的衝擊力下落馬，同時因為陣型比較鬆散、陣型厚度比較單薄，竟被金軍甲具騎裝鑿穿。

然而穿過秦軍的陣型后，金軍甲具騎裝驚訝的發現自己被包圍了，秦軍抽出一千騎調轉馬頭左右夾擊金軍重騎，剩下的繼續衝擊跟在金軍甲具騎裝的輕騎。

這數千名秦軍的配合是如此的默契，竟然在倉促間就完成分兵作戰，動作是如此絲滑，沒有一絲不協調。

驚駭的金軍重騎很快就陷入了絕望，秦軍非常熟練地用穿插包抄，不斷切割蠶食的戰術將金軍逐步吃掉。

金軍重騎就好像落入蛛網的蟲子一樣無力掙扎，一盞茶的功夫，金軍重騎無一生還。

相比起金軍甲具騎裝受了一力重擊就得歇菜的情況，秦軍騎兵血要厚得多，就是不小心被撞飛落馬，也能像個沒事人一樣瞬間翻身起立，繼續戰鬥。

金軍甲騎還以為落馬的秦兵是軟柿子，後面衝過來的都找這些軟柿子，

想用馬槊打殺，結果連續幾波騎兵砍砸都沒能殺死一名落馬秦兵，反而被秦軍抓住機會斬馬腿，連人帶馬摔死了不少。

有的金軍還想用繩索將落馬的秦兵拖行，結果拖行了好一會，秦兵依然沒事，旋即配合友軍將減速的金軍甲騎殺死。

就這樣秦軍憑藉更強的攻擊力對金軍造成破甲殺傷，又憑藉更好的甲胄更強壯的身體免疫金軍的攻擊，就好像秦軍是曾經無敵於天下的甲具騎裝，而金軍只是紙糊的冒牌貨。

這一千秦軍殺完金軍甲具騎裝的時候，其他秦軍也已經解決了戰鬥，將金軍輕騎沖得七散八落，不過終究是輕騎，一時間難以完成剿殺，讓六成左右的輕騎逃走了。

因為後面還有數萬金軍虎視眈眈，而且基本都是騎兵，秦軍也就沒有輕敵冒進，沒有繼續追擊。

等後續的騎兵不斷匯聚，數量達到三萬的時候，楊展按耐不住，號令全軍正面出擊。

浩浩蕩蕩的秦軍鐵騎集團衝鋒而來，大地不斷震動，轟隆隆的聲音就連綿不絕，就好像雷龍在不斷嘶鳴。

這種天災般的壓迫感，是連現代坦克集團衝鋒都不能比的，火箭集束交鋒的場面還差不多。

這種威勢壓迫下，秦軍未至，金軍兵馬就有些慌亂，然而，努爾哈赤一咬牙，號令全軍同樣發起進攻。

「大金的勇士們，決定我們為奴為隸還是翻身做天下主人的時候到了，這一仗輸了，我們就只能回到白山黑水去當野人，打贏這一仗天底下就沒有什麼能夠阻擋我們了，敵人身下的戰馬、精良的鎧甲、厚重的兵器就都是我們的了。殺敵一人賞白銀十兩，殺敵十人官升一階，殺敵百人世襲額真。現在隨我衝鋒，後退過大纛者戰。」

宣告完戰前宣言后，努爾哈赤就帶著大纛全軍出擊，好似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孤勇者，又好似背水一戰、孤注一擲的賭徒。

然而，戰爭就是勇敢者的遊戲，怯懦者的苦難。正所謂「夫戰勇氣也」，努爾哈赤正面硬肛的抉擇使得兵慌馬亂的的金軍迅速穩定、凝聚、團結起來，向秦軍發起絕地求生的衝鋒。

狹路相逢勇者勝，戰場不一定是狹路但一定沒有膽小者的生存空間，努爾哈赤正面迎擊的選擇不一定是正確的國家決策但絕對是正確的軍事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