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夜 午夜計程車

第二夜午夜計程車

這是我從一個跑計程車的朋友聽說的，這個朋友姓華，很少見的一個姓，原來是市裡紡織廠的職工，上世紀九十年代，很多國有工廠都在集體下崗，小華在當時是比較有頭腦的，一咬牙，一跺腳自己就申請下了崗，回去，和媳婦一商量，把房子抵押給了銀行，申請就業金，貸了款，買了兩輛桑塔納，下海了，當了一名計程車司機，一輛自己開，一輛出租給了別人。那個年代，桑塔納可是高檔車，打這個車都不是一般人。

他跟我說啊，在九幾年，有合法執照的車很少，打車的除了做生意的再就是一些特殊工作者，那是九七年聖誕節前後，有一天他在常去接活的歌舞廳門口等著拉客，一群同行在一起聚堆聊著天，天上慢慢的飄起了雪花，這可不是個好事情，他一邊抽著煙一邊看著天。長開車的朋友們都知道，下雪天開車，是要十分小心的，那個時候，城市裡面的道路還是最早的瀝青柏油路，有雪就會很滑，他看看錶，十一點四十了，估計也沒人了，他跟同行門打了招呼，準備上了車，回家去。就當他把車打著，準備要走了，這時，車門開了，一個很舒心的聲音傳了過來「師傅，你走嗎？」他回頭一看，一個應該長得很好看的女人站在後門那，聽到這，有的朋友會問，長得好看就好看，什麼叫做應該長得好看啊，我來給你解釋解釋，為什麼說是應該，因為他到現在，都沒有想起那個女人長什麼樣，或許，他壓根就沒看見她長什麼樣？那個女人，穿著一身紅色毛迪的套裙，一雙白色的長靴，一頂黑色的毛線帽子，「去哪啊？姑娘」他隨口問到，「去清靈山」女人一邊打開車門，坐上了車，他知道，這是一位特殊工作者，聲音很甜很好聽，但是很陰沉。「清靈山」，他回味著女人說的話，「姑娘，這會兒上清靈山，可不好去啊，天黑下雪路滑，再說，你這麼晚上去幹嘛啊」說到這裡，我的佔用大家點時間，解釋一下清靈山是什麼地方。

清靈山是我們這的一座名山，它是我們這的風水寶地，但凡我們這死個人都會埋在這，上面除了一些少數民族朋友的老宅在那，就是有一座本市最大的集體公墓，一般去這兒的不是送靈的，就是清明給走了的家人燒紙的，這個姑娘這麼晚了去那幹嘛去？所以，小華有點不願意，「師傅，我住在上面，這不，今天下雪，舞廳也沒多少客人，我就準備早點回，我累了，想回去睡覺」女人一字一字的說著，「那，車費是二十，下雪天，車開得慢，得半個多小時吧」小華笑著說道，「行，師傅，我給你一百，你送我上去」，好吧，話音落下小華開動了車子，那個年代，二十其實挺多的，一百乾脆不敢想象，當時的公務員工資才五六百，一百等於發了大財。路上，小華為了提神，打開了車載收音機，但是平常所聽到的節目頻道都收不到，收音機傳來沙沙的聲音，「這個收音機，這麼回事，明天就把你送去修了」他隨手關上了，「姑娘，你住在清靈山，這麼去到大沙平上班啊，這麼遠，上班的錢夠打車的嗎？」為了不打瞌睡，他準備和後面的女人一起聊聊天，這類女人，他以前拉過，出於她們的職業習慣，基本都是很健談的，「因為那邊工資高，」女人還是陰沉的答道，小華聽了渾身不自在，就像你在熟睡，突然聽到很尖銳的東西抓鐵板的聲音，那感覺，十分酸爽，他通過後視鏡，悄無聲息的偷偷看那個女人，到底長得怎麼樣，男人嘛，看到身材好的女人都想看看長得怎麼樣，可惜，那個女人低著頭，根本看不到，「師傅，看路，慢點，這會兒雪下大了」他猛的一激靈，眼睛再也不敢亂看，路上除了自己的車燈光，其他都黑乎乎的，他有點冷，打開了暖風，「姑娘，你不介意我抽煙吧？」「你抽吧，師傅，能給我一根嗎？」「好的，煙不好，你別嫌棄，」他自己點上一根，隨手把裝著香煙的煙盒遞給了後面「謝謝啊，師傅，」「沒事，一根煙，我們司機沒什麼好煙」，他收回了香煙盒，「沒什麼，煙吸進去都是傷肺，只不過想過這個煙癮罷了」」姑娘，我這麼聽著你好像不太高興啊「小華是個性格開朗的人，經常跑夜車，拉過的顧客也多，他知道，特殊工作者基本上都是很健談的，多是話非常多，東打聽，西打聽的，有的就直接和司機談起了生意，而這個女人，裝著打扮不像一般的那種女，穿著很保守，又不健談，這個女人好像讓人看見就想把她抱在懷裡，就感覺像有些養寵物的朋友，看到小貓小狗就想抱在懷裡的那種感覺，「師傅，晚上開車，注意點路」女人說道，這是客人讓你閉嘴的暗示，小華趕緊笑了笑，再也沒有開口，氣氛一度很尷尬，車已經過了半山腰，「姑娘，你到哪下？」」師傅，你到公墓門口停下就可以了「小華聽到這，心裡一緊」你別害怕，師傅，我的家就在公墓旁邊，「那女人估計是看到小華哆嗦了一下，解釋到。」哦，那行，快到了「小華勉強擠了笑容，這趟車跑的，按我們當地話講，大冷天吃羊排，滿嘴都是羊油，油膩膩的，渾身不自在，車到了公墓門口，女人給了他一百元，關上車門，就頭也不回的走進公墓大門。

女人走了，小華當時心裡還有點小低調，身材這麼好的女人，是個悶罐子，他也沒心情在準備拉活了，於是開車回了家，洗了洗，便睡了。第二天一早，他還在睡覺，媳婦早就起來了，送了孩子去了學校，於是便把他脫下的衣服拿到衛生間洗了起來，小華正睡著香，就被媳婦給搖醒了，」咋了「，他回頭問道，」你昨晚去哪了？「他媳婦問道，」哦，還是拉車唄，還是老地方「他媳婦是知道他口中的老地方是哪，」你別胡想，我去那拉活，咱家還有貸款沒壞請，每個月到十號還得給銀行還錢呢，我哪有那鬼心思和時間啊，你別沒事找事啊「小華氣呼呼的說到，準備翻身繼續睡覺，」哎呀，不是啊，你看看這是個什麼？」小華一聽媳婦這麼說，起身看來，只見媳婦拿著一沓錢，「這是我昨晚掙得，這不昨晚下雪，人還挺多的，快有四百多了，怎麼了？那個時候，打車的都給現錢和零錢，雜七雜八的加起來厚厚一沓，「你看這是啥」他媳婦拿了一張錢給他，他接過來一看，一張百元大鈔，但是當他看到上面的字的時候，冷汗就下來了。

他接過錢看了一眼，上面印著天地銀行，面額一百萬，他顫抖著，頭腦一片空白，「你不是讓人給刷了吧，還是騙了？你說話啊，」小華的媳婦看他這個樣著急的搖著他，他搖了搖頭，「或許是那幫小子為了捉弄我，偷偷塞進車裡的，天黑，我也沒仔細看，就裝兜里了」，他怕媳婦知道了害怕亂想，快速的編了一個理由唐塞過去，「哦，嚇死人了，我以為你拉到不幹凈的東西了」不幹凈？對啊，昨天除了那個女人給了一張大鈔，沒人給過這麼大的鈔票，想到這，他的睡意頓時飄到雲天外，他起來穿好，洗漱完，顧不上吃早飯，拿上車鑰匙就出車了，也沒理媳婦在後面喊他，他開車上了清靈山，來到公墓門口，他探頭探腦看著裡面，這時，從裡面走出一個老人，老人看他這樣，便上前詢問「娃娃，你在這弄啥哩」我們這的老者管年輕人都喊「娃」，「大爺，我向你打聽個事」「你說」老人問道，「大爺，昨晚大概十二點多我送了個女人到這，她從這進去的，我就想問~~~~~」他剛說到這，就被老頭打斷「昨晚上開車的是你啊，我是這打更的，你昨晚咋啦」老頭看著你問道「我昨晚送個女人到這了，」「女人？我昨晚看到你的車開到這，停下，車門也開了，又關上了，然後你就走了，沒開見有人下來啊？」，小華聽到這，腿一軟，就跪了下來，老頭見狀估計也明白這麼回事，一把扶住了他，「年青人啊，有時候別老顧著掙錢，拉人的時候也要看看，有些可不是你們拉的」最後那天，小華根本不知道自己這麼把車開回家的，他從山上下來，也沒有在拉生意，回家到頭就睡，他媳婦看到他這樣，就進屋看他，看他睡的滿頭大汗，一模頭，十分滾燙，便扶起他，給他餵了葯，誰知到了半夜，他說起胡話，手舞足蹈，大吵大鬧，把鄰居都喊了起來，鄰居看他這樣，建議趕緊送醫院，大家七手八腳的把他送去了醫院，住了足足一個月，大小檢查做了不少，就是查不出病因，後來，還是他媳婦的一個遠方親戚來看他，得知這個事情，便從老家請來一個老婆婆，這個老婆婆來到他家，左右打量了一翻，便留下了一個墜子，讓他媳婦掛在門口，除非哪天自己斷了，否則不得拿下，斷了，就拿著紅紙包著去丟進黃河，還讓他出院便去公墓門口在每天中午的時候燒七天紙，這事就可以過去了。他聽了老婆婆的話，全盤照辦，很快就好了，事後，他多次拎著酒菜去找打更的那個老大爺，打聽這事，只是，老爺子嘴很嚴，根本打聽不出來，只是老爺子告訴他，以後跑車，過了晚上十點，就收車，他聽從了老爺子的話，以後不再跑夜車，再過了一年，他把自己那輛車也租了出去，和媳婦開了家小飯館，他告訴我，以前每天醒了就想著跑車掙錢，給銀行還錢，還差點丟了性命，而現在每天安安靜靜的做碗面，心裡非常安逸，現在又時間陪著媳婦，給孩子輔導功課，一家人其樂融融，人每天辛苦是為了什麼，其實就是為了一口吃食而已，如果為了這一口吃食而丟下家人，風裡來雨里去，就有點得不償失了。聽到這，我看著他，感嘆非凡，上個月，他的兒子考上了我們鎮上的重點中學，他笑著給館子里個人發著煙，一臉的滿足。

故事講到這裡，也就完了，這件事間隔著時間久了，之所以我現在還記憶猶新，是因為我也看到了那張錢。故事裡的人名和地名都為化名，請不要對號入座，這也只是個故事，你可千萬別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