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 戲精本精
程呂霞明知道這是楊思源用激將法在激怒她，可就是忍不住怒意大發。
這十幾年以來，單論打架，從來都是她讓別人甘拜下風跪地求饒，哪有被別人如此羞辱的時候？
叫她認輸，她是萬萬做不到的，不戰而降，對出身將門，又夢想仗劍天涯的她來說，簡直奇恥大辱。
「要打便打，光躲算什麼英雄好漢？廢話那麼多，不嫌婆婆媽媽嗎？」
楊思源已經準備好跑路了，他邊後退邊拱火，「石頭哥，這小丫頭片子瞧不起你，說你婆婆媽媽像個小娘們呢，你還不趕緊揍她？」
「在下石磊，小官人不用客氣，直呼在下名字便可。」
石磊又糾正了楊思源一次。
楊思源心說，這石磊也太穩健了啊，都啥情況了，還有空糾正我？看來性子也是那種軸的不行的。
程呂霞反手挽了個劍花，接著第三劍又攻了過來，楊思源顧不上看了，轉身便跑。
只聽見身後「咣咣咣」三聲金屬相碰的聲響，程呂霞的劍已落地，顯然，她輸了，而且一敗塗地。
程呂霞猜到石磊的武功不在她之下，可沒想到連三招她都抗不過，兵器沒了。
也就是人家無心傷她，若真是那種拚命的打法，怕她早已中劍，即便憑她的本事能保命，怕也斷了一臂了。
她很懊惱，獃獃望著落在地上的劍，很難相信剛剛發生的事情。
只三招啊，她就敗了，毫無還手之力。
她曾經引以為傲的東西，曾經幻想闖蕩江湖的豪氣，轉眼間便如夢如幻，煙消雲散。
兩行淚水從她美麗的那雙桃花眼裡奪眶而出，她委屈的竟無法自已。
石磊默默地把她的劍撿起來，遞還給她，似乎惹哭了一位美麗的女子，石磊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楊思源內心裡也忽然有一種感同身受的共情，好比在某聯盟或某榮耀里，你一路高歌，連勝連捷，以一種捨我其誰的王霸之姿殺上了最強王者段位。
在下一局遊戲里，和你對位的對手選了個垃圾和你對線。
你認為對手是個小學生，都懶得正眼瞧上一眼。結果一交上手就被人家秒殺，再上線，再被殺……
一頓操作猛如虎，抬頭一看零杠五，被對手虐麻了，就這感受。
也許內心裡懂得失敗不是件壞事，或者失敗是成功之母的道理，可這一刻，心態崩了啊。
楊思源很想開口安慰她，畢竟他跟程呂霞之間，其實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仇怨，只是被家長們的騷操作擺了一道而已。
楊思源不願做贅婿，難道程呂霞就願意找個上門女婿當夫君嗎？
不管封建的禮法多麼迂腐，哪個年輕人又不渴望美好的愛情呢？
只是作為這個時代的一個女子，沒有選擇的餘地罷了，事情發生了，她也只能被動的去接受，造化弄人啊。
楊思源忽然覺得自己很善良，他都開始同情程呂霞了。
程呂霞負氣地接過劍去，帶著哭腔道，「姓石的，我招你惹你了，用你多管閑事？」
「呃……」面對一個哭鬧的女子，石磊有些茫然失措，不知該怎麼回答。
「你知道嗎，他是我官人，我們拜過堂的，我來找他回家，有什麼錯？你憑什麼攔著？」
「啊？」
石磊皺眉，扭頭看楊思源，「兄台，這位姑娘說的可是真話？」
「是，不是不是，那個……事情很複雜，
不是你想的那樣，怎麼說呢……」
楊思源還在思考怎麼跟石磊解釋一切，程呂霞忙道，「你看他支支吾吾的，還不明白嗎？
他是有婦之夫了，還整天想著花天酒地，拈花惹草，我這個做娘子的勸他回家，他根本不聽呀。
你不知道事情真相，就出來路見不平，難道是想拆散我們？」
什麼情況？！演技爆炸？
楊思源下巴差點掉地上，剛才我還巴巴的同情你呢，結果你跟我這演上了，我同情你個粑粑！
程呂霞，你也太心機了吧？你戲精本精吧？
果然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啊，老子要再跟你共情，老子就是個弟弟。
石磊很實誠，反過來勸楊思源，「兄台，這就是你不對了啊，你家有嬌妻如此，何苦迷戀牆外野花呢？好好過日子不好嗎？」
不對你個番茄，牆外你個炒蛋！你胡咧咧啥呢？
楊思源搞不懂石磊的腦迴路是咋長的，這麼明顯的謊言，他竟分不清楚。
難道就因為一個女人哭的梨花帶雨，她說的話就都是真的？她就立即佔領道德制高點了？
我長的就算不是一身正氣，起碼也相貌堂堂吧，你哪隻眼睛看出來我就是她嘴裡那個渣男了？
不待楊思源解釋，石磊過來把他拉回到程呂霞面前，「俗話說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剛才，是我錯了。
你們倆便啊，兩口子過日子，哪有鍋沿碰不著瓢的？不要鬧了，跟你娘子回去好好過日子吧。」
楊思源還想掙扎，可石磊已經把他交到了程呂霞手裡，他此刻萬念俱灰，心說完蛋吧，羊入虎口了，王八被扔大瓮里了。
啊呸！
石磊看著程呂霞挽住了楊思源的手臂，彷彿做了一件大好事似的，臉上終於有了點喜色。
「姑娘，方才之事，是在下魯莽了，還望見諒。不如在下吹奏一曲《鳳求凰》，祝願二位夫妻恩愛，白頭偕老。」
說著他掏出一跟手指粗細，約二寸長，看上去不像笛子也不像蕭的竹管來，自顧的吹了起來。
一陣「嗚嗚啾啾」的聲音響起，旋律很怪，反正怎麼聽都不像《鳳求凰》一類的愛情曲目，倒像是……
你姥姥的！
楊思源暗罵，可算明白昨個半夜裡後院里的鬼叫是怎麼回事了。
原來是爛石頭這傢伙，夜半三更沒事閑的跑這麼個靜寂無人的地方，吹奏他那個奇葩的破竹管子。
不知道是他吹的太爛還是這樂器本身就這麼個鬼動靜，太瘮人了，嚇唬的左鄰右舍的不得安寧。
最可氣的是在百姓的傳言里這院子成了鬼宅，害的人家這一小片區域房價暴跌，多少無辜業主賠成了馬。
這人就是個奇葩啊，武功再高也是個奇葩，連喜歡玩的樂器都是個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