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重回
「皇姐，皇姐。」隨著耳邊傳來的輕聲呼喚，鍾離凰傾的意識慢慢回籠。
有人在叫她，這聲音……好耳熟。
睜開眼沒有預想的費力，瞳孔慢慢聚焦，眼前是一張她熟悉的不得了的臉。
她表面不動聲色，心裡卻是如同平地驚雷。
鍾離長清！
沒錯，面前的人正是南楚二公主，鍾離凰傾同父異母的妹妹鍾離長清。
「皇姐，我們到了。」鍾離長清不知道為什麼皇姐只是小憩了一會兒，目光卻變得如此銳利。
那眼神彷彿是要透過她的皮囊，看穿她心底最深處的秘密。
「嗯。」鍾離凰傾淡淡地應道，腦子迅速運轉。
眼前的人雖然是鍾離長清，看起來卻只有十一二歲。
而自己……不是已經死於城下了嗎？
難道是……
「皇姐等清兒一會兒，清兒去給皇姐買糖葫蘆。」鍾離長清笑嘻嘻地道。
鍾離凰傾點點頭，什麼也沒說，在面前的女孩下了馬車后，她目光中帶著審視掃過周圍。
這簡陋的馬車不可能是自己的份例，倒像是普通官宦人家庶女的份例，而且是不受寵的庶女。
她低頭看向自己的裝扮，自己一身硃砂妝花襖裙，旁邊還放著她曾經最心愛的雪狐斗篷。
這些東西湊在一起，讓鍾離凰傾倒是有了些印象。
南宣36年的冬天，而這個冬天，自己唯一一次和鍾離長清出來，就是救曲城疏的那一天。
她依稀記得，那一天好像就是在一個糖葫蘆攤販前。
也就是……現在？
她重生了，恰好重生在了救曲城疏的時候。
鍾離凰傾泛白的指尖緊緊攥著斗篷邊角。
那種瀕臨死亡的窒息感湧上心頭，一時間，鍾離凰傾不受控制地身體向一旁的雪狐斗篷倒去。
「嘭」的一聲，駕車的侍衛聽到了動靜，也顧不得什麼禮數立馬掀起帘子，只見公主臉色蒼白，一手摁在斗篷上支撐著身體，一手死死攥著心口的布料，豆大的汗珠一顆一顆往下砸。
鍾離凰傾都快忘了這曾經幾次差點要了自己命的心疾。
侍衛連忙掏出隨身帶著的瓷瓶，倒出一顆黑色藥丸，一邊說著冒犯了，一邊塞入她嘴中。
「皇姐！」買完糖葫蘆的鐘離長清剛剛還在奇怪，駕車的侍衛去哪兒了，結果一上車，就看到這副場景，立馬連糖葫蘆都顧不上了，提著裙子坐在她身邊。
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慌亂，完了完了，太醫不是說皇姐的病已經好了大半嗎，怎麼會忽然發病。
要是她在自己這裡出了什麼事，父皇一定會殺了自己的，「皇姐。」
鍾離長清手忙腳亂扶起鍾離凰傾，將她的頭靠在自己身上，然後對侍衛呵斥道，「放肆，還不趕緊去叫人。」
「是。」侍衛看了她一眼，應道，說著，他起身走出馬車，不一會兒，馬車一重，他又坐在了車頭馭馬處，「已經通知了，馬上就會有太醫趕到。」
鍾離長清雖然覺得奇怪，就這麼一會兒，他通知了誰？
但她也清楚，皇姐與她身份不同，就算表面只有一個侍衛，暗處卻不一定藏著多少。
看著懷裡的人雖然依舊閉著眼睛，臉上已經逐漸紅潤起來，氣息也逐漸均勻，鍾離長清鬆了口氣。
她這個皇姐，身份樣貌都是天底下絕無僅有的，只可惜，從小患有心疾，父皇這些年用了不少靈丹妙藥，也是治標不治本。
據說天底下只有傳說中的藥王谷的葯老才能救她。
只是，這麼多年了，那位葯老從來只有傳聞，沒有人見過他的樣子。
一年兩年五年十年，漸漸的，父皇也放棄尋找他。
還好經過各種天材地寶的滋養，皇姐的心疾雖然沒有被治癒卻也是好了不少。
現在偶爾也可以騎騎馬，射射箭，上一次複發都是去年開春時候是事兒了。
「讓開！讓開！」
外面傳來陣陣嘈雜聲，聽著像是有一幫人朝這裡奔來。
「噔！」一個什麼東西倏然撞上了馬車，「救我。」鍾離長清一個晃動堪堪穩住了身體，「什麼情況？」
「回小姐，是一個乞丐被一群人追逐，撞上了馬車。」在外面，逢安向來是稱呼她作為小姐，稱鍾離凰傾作主子。
「趕走便好。」
聽裡面傳來的無情的聲音，小乞丐的心漸漸沉落，落在他們手裡，他必死無疑。
「等等。」
此時又傳來另一道女聲，逢安動作一頓，裡面的人在她的示意下撩起帘子。
映入眼帘的是兩個小姑娘。
不知怎麼的，那個硃砂色襖裙的女孩子一下子撞進了他的心裡。
那姑娘看著比他還小几歲，粉雕玉琢的比他曾經見過的姑娘都好看。
只是，她的臉色蒼白得毫無血色，彷彿剛剛經歷了生死一般。
在剛剛，鍾離凰傾有想過自己會做什麼選擇。
放之不管，等那些人把他捉回去折磨，或者直接讓逢安殺了他？
不，她在心裡搖頭。
一個念頭油然而生，不，她要讓這個前世隻手遮天的太傅，她最大的政敵為自己所用。
與其折了他的翅膀，不如讓他成為自己手裡的利劍。
「他的聲音有些像兄長。逢安，救下他。」少女呢喃道，上輩子自己救他，也是因為這聲音與皇兄有些相似，聽著總讓她有些不忍心。
「是。」
「這位公子，他是我們主家逃跑的奴隸，我們奉命捉他回去。」領頭的大漢看逢安的穿著不像是普通人家的侍衛，語氣中帶著一絲恭敬。
逢安從來不會質疑她的命令，看著他，「這個人我要了。」
說著，他掏出一枚銀子，「這錢足夠買下十個這樣的奴隸。」他擲出銀子，大漢下意識接住。
此時，後面又來了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和面前的奴隸不同，這個少年穿著錦繡華服，看著不是官家子弟就是富家子弟。
他氣喘吁吁地趕上來，那群大漢立馬給他讓路，擁簇著他，「這是我馬家的奴隸，本少爺不賣！拿著你的臭錢滾。」
說著，他抽出隨身的鞭子就要朝曲城疏揮去。
曲城疏下意識想擋，這時，一個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擋在他前面。
逢安一手握著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