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狂人已至

第十三章 狂人已至

細雨連綿,從天落下的雨露打濕了樹葉,雨夜長存,不時響起的驚雷在預示著暴雨將至。

森林中的氣息愈發潮濕,令人呼吸困難,偶然劃過的雷光照亮黑暗,也使得黎伶看清了自己面前的身影。

這雨要下到什麼時候....煩人的滴答聲始終不停,折磨得黎伶心情煩躁,就像被人壞了好事一樣,她帶著一股子起床氣,向抓住自己手腕的男人發火。

「你要捏著我多久才滿意?!」

「啊,對不起。」

伍原聞聲放開了手,他沒有什麼想說的,也不打算為任何事做解釋,所以,他只能蹩腳地找話題。

「還真是巧哈,早晨我們才相遇的,沒想到現在又見面了,真是一種緣分哈。」

伍原的客套話讓黎伶倍受打擊,感覺智商被侮辱。

既然是緣分那就隨緣咯,伍原不想說,黎伶就沒興趣問。

「晚上好,吃了沒,拜拜咯。」

黎伶轉身就走,伍原毫無表示。

黎伶作勢欲走,伍原不為所動。

伍原這散漫的態度徹底激怒了黎伶,於是她收回假裝踏出的腳步,回身一路小跑,一把揪住男人的衣領。

「你怎麼不挽留我?!你怎麼可以不挽留我?!」

黎伶像個砍價失敗的大媽,惱羞成怒地來回推搡伍原,把他搖的和撥浪鼓一樣。

「什麼不懂勞逸結合過勞死,什麼就不能是親屬啊,什麼報銷發票啊,謊話連篇的東西!快點告訴我事實!快點說!說說說說說!」

這樣搖來推去能折騰出什麼?要是能從他褲兜里抖出一本筆記就好了。

可惜沒有那種事。

伍原是個逆來順受的人,他沒有反抗,只是默默忍受著施暴,等到黎伶搖不動人鬆開了手,他才說出自己的想法。

「我認為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險,你已經無比接近死亡了,希望你能夠理解我的做法,為什麼我要抓住你的手。」

「因為我要保護你,我已經受夠了自己的不作為,我本就能做到的,就因為自己的懦弱畏懼,才會死這麼多人。」

「所以我不會為你解答什麼,無論你遇到怎樣的危險我都會拼上一切保護你,我只有這麼做了。」

又碰上一個精神異常的傢伙,這個人居然不為錢不為利,意圖不明地想要保護一個僅有一面之緣的女人?!

黎伶被他氣笑了,情不自禁地揶揄道:「把自己誇得比做慈善的更高尚,你做什麼工作的?沒考慮轉行講相聲嗎?」

伍原用手一拍腦袋,開始轉移話題:「說到慈善我想起來了,今早你不是轉賬給我三萬兩千七的慈善款么,關於報銷的問題我可沒說謊,那筆錢已經託人還給你了,你有收到嗎?」

不要用疑問句回答疑問呀,擱這套娃呢。

「我扔了。」

天空劃過閃電,伴隨著轟鳴的聲響,照出伍原震驚的神色。

「大姐,那是錢啊!」

叫阿姨也就算了,喊大姐是不是過分了點。

「我又不是傻瓜,快要死的人留錢作甚,那時候的我才不在乎。」

「那現在呢?」

「不是被人撿走就是被雨打濕爛掉了,無所謂。」

願意轉賬給你,自然就捨得扔。

「怎麼樣?聽起來是不是很心痛?早知道會被我扔了還不如自己留著瀟洒一把,對吧?」

「都願意還給你了又怎會在意,那本來就不屬於我的東西。」

伍原將黎伶的心聲複述一遍。

「就是沒想到你這麼奇怪,半年的工資想扔就扔,眼皮都不帶眨一下的。」

送到懷裡的橫財想還就還的你也好不哪裡去吧。

「現在我送你回家吧,已經半夜十一點了。」

伍原走到黎伶身邊,撐傘為她遮雨,黎伶本該有的傘不知為何消失不見了,以至於被雨淋得一身,她想回去洗澡。

只是有點不甘心:「再多和我透露些狀況好么,聽你的說法剛才我差點沒命了,幫我一把吧。」

伍原本該以沉默回應,但想起自己做出的決定,他也再不用沉默逃避,畢竟黎伶終會了解自己的處境,如同供品一般的。

「你有見過那個人么?在下午的時間,一個長相帥氣,梳著分頭髮型的年輕男人。」

「哦,給我送錢的那個。」

「他應該告訴你了自己的聯繫方式,明天你先去問他,之後把他所說的轉述給我,我再為你解釋現狀,直接了當地說我估計你聽不懂,況且在這種下雨潮濕的森林裡聊天也很累人啊。」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也沒有理由繼續勉強。

就在黎伶躲入傘下靠著伍原的肩膀,準備回家的時候,聽見了不屬於二人的腳步聲,踏進泥地的聲響,向她靠近。

一個身影從前方走來,從輪廓窺見的雨衣,被閃電照明的面具,他的雙手隱藏著,逐漸拉近與二人的距離。

「那個...您好?您是不是迷路了?」

黎伶試探性地發問,而那個人言簡意賅。

「打劫。」

話未落音,從他的手裡拋出一枚圓柱形的物體,將其擲於半空,隨即猛然爆裂,強光與轟鳴的噪音把伍原震倒在地,震得黎伶捂住雙眼,耳鳴不止。

無法睜眼,沒有方向感,黎伶能夠站著已是極限,不一會黎伶就倒飛出去,被一股強勁的力道踹在小腹上,是那個搶劫犯使出的迴旋踢。

「唔!!」

黎伶後腦著地,所幸她躺的是泥地,她強忍劇痛想要爬起,卻被人一腳踩住手腕,那個人用鞋尖將她側躺的身體撥正,隨後用另一隻腳,踩住黎伶的另一隻手。

黎伶站不起來了,能聽見的儘是雜音,眼睛刺痛無比,在這種狀態下想要記住他的生理特徵,想要事後算賬都是種奢望,

她只能任由搶劫犯摸索全身,反正提問也聽不清回答,想罵垃圾話也沒有了力氣。

搶劫犯的動作迅速,他將黎伶口袋裡的東西全部拿走後立即離開,黎伶頓時覺得身體一輕,無力地躺在泥中被雨灌溉,失去時間觀念的她不知過了多久才恢復意識。

「咳,咳!」

雨水開始流入鼻腔,黎伶咳嗽著,掙扎著,從泥中坐起。

「怎麼回事....」

聽力逐漸回復正常,視線開始聚焦,她左右張望著,首先看見半靠在樹榦旁大口喘氣的伍原,他的衣著乾淨整潔,應該沒有被施加過暴力。

沖著.....我來的?為什麼?

她這時才注意到手邊的碎片,手機被摔成兩節,碎片浸泡在水中,算是徹底報廢了,黎伶沒有觸電已是萬幸。

為什麼破壞手機?不讓我報警?不,這不可能,報警是必然的結果,早一點晚一點對他而言沒有區別,不是這個原因。

黎伶將手伸入口袋,當然什麼都摸不到,這令她心中一驚,鑰匙被拿走了,所有的鑰匙,包括那把萬能的鑰匙都被拿走了。

這就是搶劫嗎?

黎伶強撐著打算站起,手指摳住身旁的樹榦,想要以此借力,卻在這一過程中觸摸到了不自然的刻痕。

她摸到了筆畫,仔細看去,樹榦上刻著四個小字:深海飛行。

在電光石火的靈感間,黎伶理清了狀況。

被跟蹤了!最起碼在那個四合院的時候,在我抄錄這些書籍的時候,就已經被那個搶劫犯跟蹤了,所以才會破壞手機么,不想讓我把那些書傳播出去。

關於鑰匙的作用福音會恐怕比我了解得多,而那個人很可能就屬於福音會,為了維護福音會的利益才將我的手機破壞掉,搶走鑰匙是要物盡其用?

這也不是現在該關注的重點,重點是這四個字,刻下《深海飛行》這一書名的意圖,看似多餘,絕對有別的意義。

........

明白了,他想和我單挑。

深海飛行這一書籍是在四合院里發現的,所以他是用謎語的方式在暗示著約架的地址。

搶了鑰匙毀了手機仍不滿足么,有意思,看來那個人還有好活要整。

所以說去不去呢?不想去的話大可以像條落水狗一樣跑去和警察叔叔訴苦,那很遜耶,被人暴打一頓后那人說不服再來,難不成要喊著不了不了弓著腰扭頭就跑么?

不行不行,有點血性的人都不能接受。

不過他也有搖人的可能,要是應約前往,結果被一群大漢圍住群毆就完蛋了。

黎伶聯想到搶劫犯曾使用的武器。

哦對,他並不需要搖人,人多反而礙事,也是,如果真需要出動一群大漢,剛才就可以來了,沒必要特地埋伏在四合院。

那就沒什麼好怕的了,單挑就單挑,連死都不怕的黎伶唯一擔心的就是沒死成,半吊子的做法可不行。

況且鑰匙被他搶走了,不拿回來的話今晚就得露宿街頭,或許跟這個見過兩次面的男人回家湊合一晚,又或者和他開個房也一樣。

不行不行,黎伶看著還在喘氣的伍原,不禁搖頭打消雜念,怎麼能和一個尚不知姓名的男子做這種事,太羞恥了。

憑他的本事搶去的,就應該憑我的能耐拿回來,求人不如靠自己呀。

既然是單挑,那就不能帶上伍原,黎伶有種預感,不讓伍原跟去會更好。

她走上前查看伍原的狀態:「你還好吧,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我還好,就是頭有點暈,剛才..發生了什麼?」

他被震撼彈影響了聽覺與視力,沒有理清剛才發生的狀況。

「很過分的惡作劇,非常非常地過分,你先休息吧,我要回去了。」

「那我送你.....」

「送個鬼啊!」

黎伶一把打開他伸來的手:「多為自己考慮下好么?老為別人著想是會吃大虧的,我回去了。」

伍原的體質比黎伶想得還要弱,他沒有跟上來的力氣。

黎伶冒著雨跑出森林,雨勢愈加急促,夾雜著陣陣怒吼,暴雨來臨。

奔跑時擺動的手腕發麻作痛,那個人簡直肆無忌憚,那一腳迴旋踢直接就踹在小腹上!把黎伶踢絕育了怎麼辦?他肯定沒考慮過。

而且黎伶還是後腦勺著地的,如果運氣不好磕到了尖銳的石塊,輕則腦震蕩變白痴,重則當場死亡了。簡直是和黎伶有仇才能做出舉動。

為什麼?不能弄清這一點絕對不行!不能保證他不會再次偷襲黎伶,什麼都不做就轉身逃走會留下隱患,要是就這樣逃走了,到第二天在等地鐵的時候被他一把推入軌道下該怎麼辦?

必需理解他憎恨的理由,必需與他當面對峙。

黎伶這樣想著,一路奔跑著,來到之前抄錄書籍的四合院。

跨過門檻,之前的搶劫犯就坐在院子中央的棗樹下。

「你很勇哦?」

「下雨天坐在樹下翹二郎腿?」

「這麼囂張當心遭雷劈。」

「無所謂。」

搶劫犯回答道,一個女人的聲音,聽起來很年輕。

「我不怕死,更不在乎被雷劈。」

這麼巧啊你也不怕死,說真的這也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

「因此,我絕不在意被判死刑。」

她這樣說著,緩慢起身,伸手從衣服中掏出一件物品,對準了黎伶。

視野太黑看不清,但那個人單手前舉著,她從樹的陰影處走出后,便將手槍的輪廓暴露出來,槍口還套著大號的降音器。

呵呵。

早就猜到了,從她扔出那枚震撼彈開始就能預料到這種狀況,哪怕她掏出的是火箭筒黎伶也不驚訝,她也有那個倉庫的鑰匙?還是說黎伶離開時沒有把門關緊?

呵,幸好沒讓那個男的跟來。

她們兩無言相望,雙方都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一股焦躁的沉默充斥著庭院。

黎伶甚至開始懷疑對面拿的是玩具槍。

於是她開口了。

「驗貨!」

雨幕中劃過一聲難以形容的銳響,黎伶的腳邊濺起碎石,地上升起些許青煙。

保真。

「你在等什麼呢,不會是在凹造型吧?我可不和你拍電影。」

「等你的反應。」

她是這樣回答的,語氣中充滿了無奈:「果然是個瘋子。」

嘿!你他娘西皮的真敢說啊,你個拿槍指著我腦門巴不得我腦漿四濺的王八蛋罵我太過瘋狂?我淡定怎麼了,不向黑惡勢力低頭怎麼了,這是一種大無畏精神好不好,你個傻帽。

黎伶輕蔑一笑:「是是是,我瘋狂你正常,你常態我變態行了吧,我沒心情和你扯皮,手機的賬等我估完價再和你算,先把我的鑰匙還來!」

「你在和我談判?!你在和我討價還價?!」

傻帽在重複著廢話。

「那你動作麻溜點啊,磨蹭什麼,扣動扳機就完事了,沒想聲音聽見起來挺年輕,面具底下藏著的卻是一張步入更年期的老女人臉。」

「那好吧。」

槍聲響起,子彈穿過黎伶的頭頂,不知道這傢伙的槍法准還是不準。

「近視眼還學人出來打手槍?!要點臉吧你!」

黎伶小嘴抹了蜜,不停不重樣地問候著對面那個傻帽。

而她已要壓抑不住自己的怒氣:「為什麼?為什麼你可以不怕死?!你...你怎麼可以不怕死!!」

說她傻她確實傻,必然的結果有什麼可怕的?害怕或喜歡的情緒並沒有意義,那還不如去期待些什麼,期待一件本不可能發生的事。

「為什麼?我還想問為什麼呢,打了我一頓,搶了鑰匙毀了手機,現在聽你的口氣還挺委屈的?真覺得委屈你可以躺地上耍兔子蹬鷹啊。」

她深吸一口氣平復情緒,空閑的左手取出一把鑰匙圈,那是黎伶的東西。

「這些鑰匙中哪一把才是遺物?那把鑰匙我要留下,其他的鑰匙會還給你,手機我可以賠,打了你的事情可以等警察來處理。」

黎伶還記得那一腳的力度,下腳如此狠毒的人所說的話連感嘆詞都不能信,不過,黎伶感到疑惑,眼前的人應該不至於蠢到那等地步。

「你一把一把地試過去不就知道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要你放棄那把鑰匙所有權,把它轉讓給我。」

「憑什麼?」

「憑我有槍。」

「我還有天靈蓋呢!」

「你還不懂得遺物的危害性嗎?你穿過那麼多扇門就沒意識到這鑰匙有多扭曲嗎?不要以為它禍害完你后就會消失,它會將下一個持有者獻上,製造出新的遺物,這種禍害必需將其封存!」

「那麼我持有著鑰匙,不讓別人擁有不就好了,比方說你,不給你就完事了。」

「唉..」

她沉重地嘆氣:「真是浪費口舌,本想撿漏也失敗了,撿回一條命仍不知足,是個愛惜生命的人就不該走到我面前。」

你算老幾?當自個是死神呢。

「所以呢,你老師沒教過你語文嗎,說話要表明重點!」

「我在想死法的改變,既然你不想活命還對遺物有著執念的話,我就要殺死你,搶在遺物之前殺了你,或許這樣就能阻止下一個受害者的出現,或許吧,碰碰運氣好了。」

「你不怕死是吧?」

「那我也要驗貨了。」

哦?

「十!」

又飛來一顆子彈,掠過黎伶的頸動脈,激起細微的刺痛。呵,這槍法是真的好。

「九!」

貼著太陽穴飛翔的彈丸也不能阻止黎伶的腳步,她向不停開槍的人類走去,猶如閑庭信步。

「八!」

無聊,黎伶無視子彈的軌跡,既然都從十開始喊了,那前九發又怎會命中自己,給自己留下太多太多的退路,這樣可不行,這樣體會不到生的精髓。

「七!」

要不嘗試一下擋住它吧,試過以後才發現速度太快,根本沒戲啊。

「六!」

開槍的傢伙並未被黎伶的氣魄所壓制,她只是重複著平靜的聲調,機械式地扣動扳機,這很好,這樣即使喊到最後也不會猶豫,這樣就不該走得太快,免得無聊。

「五!」

槍具備魔力,持槍者將被指著要害的人視作奴隸,奴隸依附於主人,對其言聽計從敬愛有加,成為主人意志的延伸,成為主人肉體的一部分,啊,真是魔性的道具吶。

「四!」

那種束縛只是錯覺而已,人自由無比,想做什麼去做就好了嘛,不過一死而已,終有一死而已。

「三!」

黎伶不是在炫耀逞能,她只是期待著那份奇迹,死而復生的奇迹,已經有人為她演示過了,如果她也能復活會怎樣的體驗?那是何等新鮮的快感?何等至福的瞬間?!

好想死一次試試,掙脫死亡的束縛,體會解放的人生,她可不是抱著殉情的念頭尋死,她與他連關係都沒確定又何必如此過激,她只想接觸復活的可能,她只是很好奇,

她本就是這樣的人。

「二!」

只是那復活的方式過於惡劣,似乎要犧牲容器,黎伶不能將無辜者作為自己好奇的祭品,所以黎伶絕不會去自殺,但是被什麼東西殺害就沒辦法了,被人殺害就沒有辦法了呀!

總不能抱怨被異空間殺死的黎伶吧?總不能抱怨因為躲不過子彈而被人打死的黎伶吧?

都是兇手的錯啊,黎伶可是純粹的被害者,無可指摘,這樣的死法就值得嘗試,復活的妄想正為黎伶覆上狂氣的外殼。令她興奮得渾身顫抖。

「一!!!」

「你終於數完啦。」

黎伶來到她面前,輕輕地將額頭貼在發燙的槍管上。

「驗貨的時間到了。」

讓我看看你的貨有多頂真!

「嗯。」

她如此回應道。

「鑰匙是這一把!!!」

突兀的吶喊衝破瘴氣,黎伶不禁驚愕回頭,使得槍管失去目標。

飛在天上並不是鑰匙的造型,還是那個該死圓柱形物體。

爆裂的強光再一次洗滌視野,黎伶又一次被推倒了,她感覺到有什麼人衝到她身前和那個槍手扭打成一團。

暫時失去視覺與聽力的她無能為力,她連誰是誰都無法分清,只能半跪在地上喘息。

她喘息一陣,狀態稍好后就勉力起身,想要幫上忙,或許對方的彈匣已空,她僥倖地猜測著。

沒走兩步就被什麼東西給絆倒,她一個踉蹌站穩身形,也藉此看清了腳邊的身體,以及從中溢出的血泊,即使傾盆降下的暴雨也難以稀釋它的深紅。

他伏在地上,呼吸急促,腹部的血跡仍在擴散,連鼻孔開始湧出鮮血,而那個槍手早已不見蹤影。

伍原的身體不住地顫抖,手中還緊握屬於黎伶的那串鑰匙。

暴雨打濕了他的身體,污濁的液體已鑽入他的傷口。

血泊蔓延至黎伶腳邊,一如那時的夜晚。

怎麼了?

發生了什麼?

沒有人回應她。

唯有仍在咆哮的驚雷照耀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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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凋花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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