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奇怪老頭
次日早上,袁尚來到袁買的房門外,輕輕地敲了敲門,輕聲道:「小買,抱歉了,這幾天是三哥的不對,冷落了你,三哥給你賠不是。今天咱們一整天到城裡溜達,好嗎?」
「我還沒醒。」一聲置氣的回復。
「沒醒還會說話的嗎?」袁尚調侃道。
「哼。」一聲帶著些泄氣和憤怒回復。
袁尚只好低三下四地哄道:「乖!不生氣,出去玩哦。」
「真…真…的…嗎?」一聲結結巴巴的回復。
「真的,快點出來吧!」袁尚肯定道。
高山等護衛看著全程,一直撐著不笑,臉都漲紅了。袁尚一記眼神過去,高山等登時收斂。
片刻,門開了,袁買歡歡喜喜地衝撞到袁尚懷裡,緊抱袁尚,笑道:「我的好哥哥。」
袁尚也緊緊抱了抱這位與他現代的弟弟長得一模一樣的袁買,登時心生很熟悉、很親切的感覺,彷彿就是他的親弟弟,不禁想也許親情不一定非得血脈相連。
屋宇錯落,古樹參差,精緻的石塊路,宛如觸手,接連城中四方。臨河有茶攤,擺著桌凳。河中小船往來不斷,一座精緻的拱橋,宛如飛虹,溝通兩岸。行人漸多,人聲鼎沸,真是熱鬧非凡。鄴城,好一派繁華!這是袁尚來到這個世上第一次看到,不禁心中默念「我要守護它,守護袁家的基業。」
兄弟倆手牽手邊走邊看,護衛們跟隨其後。袁買臉上始終掛著燦爛的笑容,一會指東邊道一聲熱鬧,一會指西邊道一聲精彩。
袁尚看到了一家武器店,正打算過去,忽然發現一個小廝很面善,好像在哪見過,卻一時間記不起來,便多看幾眼。那人發現了袁尚看著自己,立刻轉身,假裝匆忙趕路。
袁尚忽地想起那日原主袁尚被甩下馬出事那會,曾經瞧見此人鬼鬼祟祟地逃離現場。當下疑心莫非不是意外,便想追上去捉拿那人,問個明白,就有一輛馬車沖他倆兄弟疾馳而來。
馬瘋狂地嘶鳴,鼻中打出一個個響啼,噴出一口口白氣,馬蹄聲『嘚嘚』急速地敲擊著地面,濺起陣陣塵霧。
「前面的人,都趕緊避開,馬失控了!」車夫大聲喊道。
高山立馬飛撲袁尚袁買,同時用力推開他倆,其他護衛也連忙前來保護,所幸他倆只是輕微擦傷。
袁尚回過神,放眼尋找,早已不見那人。
此時,馬車依舊疾馳,就連車夫也被甩了下來,很多人被撞成重傷,躺在地上嗷嗷大叫,街邊的擺攤位也被撞得支離破碎。
袁尚立馬起身,對身邊的護衛們喊道:「高山,你隨我去截停馬車,留下三人保護小買,其餘人趕緊將受傷的百姓轉移到附近的醫館就醫。」
「遵命。」
眾護衛齊聲回應。
袁買很懂事,乖巧道:「三哥您放心做事,我在這兒等著。」
眾人急忙分頭行動。
「有意思。」不遠處一個正喝著酒的老頭淡淡道。
袁尚拚命的飛奔向前,高山緊隨其後。高山驚訝地發現自己在全力奔跑下,竟然跟不上袁尚,且漸漸被拉開距離。
袁尚漸漸地接近馬車,他傾身靠前,伸出左手,用手指一根一根緩緩地、用力地扣住車窗,再使勁全力一拽的同時疾步移前,然後換手死死捉緊轅,再用身體使勁地往下壓,同時又用雙腳用力撐地,企圖就此減緩馬車速度,直至剎住。但此時他的臉已然通紅扭曲。
沒多久,鞋子就磨破了,接著腳也磨傷滲出血來,力氣徹底沒了,便狠狠地摔倒地上,由於慣性的原因,還滑行了一小段距離,身體已是多處負傷。
「有意思。」那老頭停下喝酒,點頭讚許道。
百姓見到袁尚如此拚命地要截停馬車的舉動,心中不禁一驚,這是那個跋扈的袁三公子嗎?
高山不禁落淚,急忙疾步移前。袁買看到三哥的慘相,淚水瞬間奪眶而出,不顧三名護衛的阻止,匆忙跑向袁尚那兒。
只見馬車前方不遠處的地上坐著一個小女孩,她驚慌失措,放聲大哭。
婦女忽地發現走失的女兒將要蒙難時,焦急地邊喊邊要衝過去解救女兒,幾名百姓連忙移前拉住那婦女安慰道:「別去,太危險了。」
看著眼前這一切,袁尚淚水湧出,想起了塵封已久的往事。
那是個晴天,袁尚和三歲的弟弟袁鎮手牽手經過小賣鋪。
袁鎮拽拽袁尚的手,渴求道:「哥哥,我要吃甜筒。」
袁尚道:「好,你在這裡等一下,我給你買去。」
袁鎮點著頭,拉長聲音呼道:「好~」
當袁尚拿著買到的甜筒轉過身時,卻發現原先站在身後的袁鎮不見了。放眼尋找,只見袁鎮正在大路上玩耍。袁尚正想提醒袁鎮不要在馬路玩耍,一輛小貨車疾馳而過,撞倒了袁鎮卻沒有停下,還加速離去。看著這一幕,袁尚扔下甜筒,慌張地跑過去,只見袁鎮已昏過去,還下肢滿是血,登時崩潰大哭,呼天喊地地向四周求助…
「三哥…三哥…你沒事吧!別嚇小買,小買嚇不得。」袁買傷心地乞求聲將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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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瞬間拉回到現實。
袁尚望向袁買,不禁落淚,連聲道:「對不起!」又無力地望向那小女孩,傷心地道:「對不起,如果我力氣更大些,或許…」忽地想起昔年他與張生一份關於刺激細胞提升人體極限的研究成果報告,暗道:「我要救下那女孩!」果斷地向小寰發出刺激細胞的指令,片刻間,就活力充沛。
袁尚強忍身上的傷痛,甩開眾人,起身向著馬車跑去,他明顯地感覺到自己比起以前跑得更快了。他眼神無比堅定,箭步向前,宛如一陣風刮過,一下子趕上馬車,他單手捉住轅,怒目圓睜,深呼一口氣,用盡全力往後一拉,馬車頓時停了下來。接著耐心地一邊哼著小曲,一邊有節奏地撫摸馬背,片刻間,馬安靜下來了。
這時,他赫然發現馬背的另一邊有一道血淋林的傷口,細看之下,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用刀刺進去。不禁想起那人,必定是他所為。竟然有人一而再謀害自己,甚至不惜傷及無辜,實在可恨!自己一定要儘早把他找出來。
那老頭愣了一下,但很快回過神來,嘴角微微上揚道:「有意思。」
其他人尚驚呆於袁尚截停馬車中,小女孩的哭聲讓他們清醒過來。
袁尚連忙移前,扶起小女孩安慰道:「沒事了。不哭啊!」小女孩緩緩地停下哭聲。
那婦女衝過來,開心地抱起女兒,向袁尚連忙道:「多謝三公子,多謝三公子啊!」
袁尚揮手道:「小事一樁。」
看到袁尚再次拚命,還成功截停馬車,又安慰小女孩,百姓心中又是一驚,這還是那個跋扈的袁三公子嗎?
袁尚高聲道:「今天走馬傷人一事,乃有惡徒刺傷馬所致。」說著便指向馬受傷的地方。眾人隨之望去,當看到那血淋淋的傷口時,有人心生哀憐,有人怒罵惡徒…
袁尚想起昨夜看到的漢律里關於走失馬罪,要判決流放。繼續道:「既是惡徒所為,則非車夫之罪,況且他已儘力補救了,眼下還負傷在身,望各位寬恕則個。」
眾人紛紛道:「對,無罪。我們不怪罪他。」
原本以為難逃流放厄運的車夫,聽到袁尚為其辯護,還讓眾人寬恕了自己,強忍住傷痛,涕流滿面,拜謝道:「多謝三公子,多謝大家。」
袁尚繼續道:「如今傷者眾多,還請沒怎麼受傷的人,幫忙把傷者分別移送到城裡各大醫館,以便他們及時獲得治療。」
「今天所有傷者就醫費用,全由我袁大將軍府支付。遭遇損失的商家攤位,也全由我袁大將軍府賠償。因為你們都是我袁家治下的善民,保護你們是我袁家職責。」
眾百姓拱手高聲道:「彩!多謝三公子。」
袁尚繼續道:「以前,本公子少不更事,多有得罪,今日在此給諸位賠個不是。」說完跪地道歉。
眾百姓激動不已,回拜道:「三公子使不得,使不得啊!『人誰無過,過而能改』。」
眾百姓心中不禁喜悅,三公子真的是變好了,變得更愛惜他們。
袁尚道:「高山,您立馬回府報告,調取錢財。其餘人轉移傷者!」
高山恭敬地作揖,厲聲道:「遵命!」然後轉身往袁府趕回去。
回去的路上,高山下了決定,他不走了,他要留下來,陪著公子走下去。
袁買心中不禁對三哥的敬仰到達了巔峰,立誓一定要成為像三哥一般的人。
接著眾人開始忙碌又有序地動起來。
患者都及時得到了救治,商戶也得到了賠償。自此人人稱頌「袁三公子」。
入夜,看到負傷而歸的袁尚,袁紹心痛萬分,嗷嗷大哭,劉氏嚶嚶幾聲,袁尚也哭了起來。倒是小袁買沒有哭。
深夜,袁尚佇立在庭中,高山卻一臉焦急,終於他忍不住開口道:「公子,今日驚馬之事,依屬下看來是有人指使惡徒企圖謀害於你。可你適才為何不告知將軍,讓將軍布告緝拿那惡徒,以便揪出幕後主使呢?縱使惡徒已離開鄴城,但必然來不及離開冀州。」
「不,他還在鄴城。」袁尚淡淡道。
高山一聽,驚道:「還在?這怎麼可能啊?」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袁尚淡淡道。
「對啊。」高山恍然大悟,繼續道:「那請公子從速行事。」
「不,縱然進行緝拿,不外乎三個結果。」袁尚說著豎起了三根手指。
「成功活捉,且嚴刑逼供,但他卻不會透露一字,此其一也。這可是白做了。」
「若逼迫急了,他狗急跳牆,臨死之際,傷害無辜百姓,再行自盡,此其二也。使百姓遭殃,非我所願。」
「嚴防之下,他竟然還能逃脫,不過非其有能耐,乃有人襄助。此其三也。沒捉住那人,又冒出了新的敵人,還不知道那是誰,難道不會還有其他的敵人嗎?」
「以上三者,終究是敵在暗。既不知幕後之人,又打草驚蛇,往後該如何防備?」
「公子說的言之有理。」高山點頭道。
「我不動,彼必疑,既疑之,必輕率而動,我等便可見機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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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尚微微一笑道。
「這群該死的混蛋!竟敢謀害我家公子。到時我定要叫他們,見識我的厲害!」高山神色嚴肅,緊緊握拳道。
袁尚見他如此神色,不禁嘴角微微上揚。
郭圖府邸。
郭圖聽著窗紗映出的那身影在說今日之事後,甚是氣惱,拍案怒道:「安,你一再失敗,影響了公子的大業。這是大罪啊,倘若你不是我外甥,不容易收場那。」
「舅舅,外甥讓你失望了。」那人泄氣道。
「平安歸來就好啊。」郭圖連忙安慰,嘆了一口氣,「安,我們統一口徑。」
「請舅舅吩咐。」那人拱手道。
「不必說行事失敗之事,只說袁大將軍給袁尚新增護衛,難以下手。」
「這,這是欺騙長公子啊。」那人驚訝道。
「長公子見不得失敗,這是咱們對主人的一片忠誠摯愛之心。」郭圖解釋道,然後用手指向那黑影:「安,你是我所有外甥里最聰明勇敢的,你的前途無量啊,絕不是當下區區一名護衛。」接著用極為不屑的語氣道:「不要像你那沒用的大哥。」
那身影點了點頭。
郭圖繼續道:「安,你喬裝平民,連夜趕回青州。」
「往後免不得與袁尚再見面,到時戴個面具就是了。」
「我知道了。」那人回道。
說罷那人便悄悄退下去了。
郭圖漫不經心地打開了案頭上那個精美盒子,取出其中金一兩,摸在手中,心裡暗自琢磨,露出陰冷的笑容。
次日,袁尚很早醒來,發現昨日的新傷,以及之前受傷未愈的地方,除了只留下疤痕外,居然神奇般痊癒了,不禁驚訝,暗道:「沒想到當年的研究竟然遺漏了功能,還會有別的嗎?」。便取下紅纓槍,來到庭前舞弄起來。去到精妙之處時,高山不禁心裡連連贊道。
「有意思。」忽地一聲響起。
袁尚和高山尋聲望去,只見一人盤坐在圍牆蓋瓦上,一張長方臉,白髮,微須,身上的衣服東一塊西一塊的打滿了補釘,卻乾乾淨淨,右手拿著一個黑色的大葫蘆。他拔開塞子,酒香四溢,骨嘟骨嘟的喝了幾口。這正是昨日在市集里連連道『有意思』的那位老頭。
袁尚不禁心中大驚,這人到底是什麼時候來到的,他和高山竟然毫不察覺。但想來他肯定也沒惡意,不然以他的身手,自己恐怕早已不測。而他僅僅評價自己的槍術『有意思』,想必他是一位槍術高人,既然遇上了,當然不可錯過。
袁尚恭敬地作揖,道:「前輩想來是精通槍術的世外高人,不知如何稱呼?」
老頭道:「我姓童,叫我老童,就行了。」
袁尚連忙下跪道:「晚輩不才,懇請前輩收為徒弟。」
老童望著袁尚,笑眯眯道:「咱有三個徒弟,是一個比一個強,一來最小的徒弟是我的關門弟子,自然我不會再收徒,二來,你太差了。」
袁尚不禁失望。
高山臉一沉,厲聲喝道:「老頭,我家公子一點也不差,我看你就嘴巴功夫厲害。有膽量,跟我比試比試。」
老童哈哈一笑:「好啊!」
老童跳了下來,只片刻,便來到袁尚身旁,這讓袁尚和高山心裡暗吃一驚。
老童對袁尚道:「借槍一用。」
袁尚恭敬地遞出槍,老童伸手接過槍,把大葫蘆往背上一負。淡淡道:「來吧!」
高山一聲冷笑,猛虎般撲了出去,迅速拔刀,揮劈幾下。
老童不慌不忙,舞動紅纓槍,一霎間,寒星點點,銀光皪皪,輕而易舉地擋掉高山那幾下攻勢的同時打掉了高山手中的刀,繼而槍尖直抵離高山咽喉僅一個指尖處停下。
袁尚呆了一會兒,贊道:「妙。」
高山忍著痛,抖著手,拱手道:「厲害!」
袁尚想起老童的話,不禁嘆息自己終究錯過了。
老童彷彿洞悉了這一切,搔頭道:「我這人啊,心腸總是軟,要是來一壺美酒,或許我會考慮考慮指點你一二。」
袁尚大喜,連忙道:「我家裡有的是美酒,定讓前輩喝個痛快。」便吩咐高山去取出兩壇美酒。
老童不住口的喝完一壇又一壇,一下子紅暈滿臉。
接著把剛才對戰高山那一招式演了兩遍,又把運氣勁力之法、發招收勢之道,仔仔細細解釋了一通。這讓袁尚受益良多,當下練了一個多時辰的功夫,已得大要。連忙感謝老童。
老童笑眯眯道:「你這小子,還算不錯,學得蠻快嘛。不過你啊,一成不變,你對手是棵樹,你是能贏。可對手是活人,你咋辦?倒是我那小徒弟靈活機變,你差遠了。」
袁尚連忙道:「謝謝前輩指正。」
老童道:「我現住在城東那家酒館旁邊的小院,你若有空,可以隨時到訪,但是記得帶上好酒來。」
袁尚作揖道:「一定一定。」
當袁尚抬起頭來,只聽得豪邁的笑聲逐漸遠去,老童早已離開了。
袁尚眼光不住向著城東的方向望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