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叮噹

我本想以皇兄的身份把季溫安葬於皇陵，可是他這一生被權力束縛了太久，從來沒有為自己活過。他喜水，我把他的骨灰灑進了護城河。季溫，水可以帶你看盡世間繁華。我大病了一場，期間，緋辭替我執政。言子聽守到我醒來，盯著我喝了葯，才放心出宮處理通玄樓的事務。我把瀾葯居交給了蔣大哥，硬生生把他鎖在了紫薔國，想到他氣急敗壞的樣子，我久違的笑出了聲。緋辭把宮裡的人換了一遍，身邊的丫鬟也是陌生的臉龐。我看著她和元蘇差不多大，又乖巧可愛，心裡親近，於是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回陛下，奴婢喚作安寧。」我點點頭，緋辭倒是有心了。看見她要為我更衣，我趕忙說：「我自己來。」在王府余孤並無貼身丫鬟，我都習慣了什麼事情自己來做。她一臉惶恐：「陛下，還是奴婢來吧。」如今竟是忘了，自己已是紫薔國的女帝，不再是那個自在逍遙的王爺了。安寧拿出了紫金赤鳳袍替我穿上，是緋辭先前派人準備好的，他知道我喜歡紫色。梳洗完畢，門口有人通傳：「陛下，前鳳后夏應彬攜皇女前來。」「傳。」出門時我看向門口傳話的小侍衛，安寧急忙示意，那人低了頭，道：「小人名叫全福。」

我入了嘉瑜殿，坐定沒一會兒，全福領了兩人跪在我面前。看那女孩樣貌有七分像我，我喚她來我身邊。安寧在一旁說：「這是廢帝余玥的長女，余叮噹。」聽見這名字，我皺了皺眉。叮噹在我身旁站定，糯糯的叫了一聲「姑姑。」我摸了摸她的頭，柔聲問她：「你可願留在宮中陪姑姑啊？」叮噹思考了一會兒，點了點頭。我讓安寧把她帶了下去。「陛下這是？」夏應彬眼裡一絲喜色。「孤會留她在孤身邊。你自己該如何做還需孤教嗎？」夏應彬叩了兩個頭便離開了。「讓叮噹和他見一面。」我吩咐全福。

「你留了叮噹？」事後，緋辭問我。「嗯。」他已明了我的意思：「叮噹是個心思純良的孩子，因她容貌像你，余玥並不待見她。」緋辭倒是直言不諱。「知道了，那以後就由你做她的老師吧。」「教一個愚笨的學生還不夠？」緋辭突然湊近，氣息均勻的撲在我的臉上。「放肆！」我雖想發揮一下女帝的威嚴，卻也實在有些底氣不足。那繁雜的宮務和如山的奏章實在令我頭疼。這幾日全靠緋辭撐著，如今我病好了，緋辭有意一點一點還政於我，而我卻想推給那十幾歲的女娃娃。「反正我以後是不會待在這深宮裡的，阿辭，你先教叮噹好不好？」看著緋辭堆了一大桌奏摺，我服軟道。緋辭最受不得我撒嬌。「不行。」緋辭眼底有些動容，嘴上卻不留一絲餘地。

經過一上午的摧殘，用午膳的時候我多吃了兩碗。緋辭一臉慈愛的望著我，我訕訕地放下了碗筷。正好此時黎修派人送來了一個錦盒，緋辭打開看，臉都綠了。我湊過去看，盒裡放著一枚鳳印。這是作甚？我堂堂紫薔國女皇，怎能拿他天燼國的鳳印，收了豈不是有失顏面。緋辭先我一步，啪的一聲把盒子合上，讓人送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