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2節 那人在幹嘛?
此時,女孩一臉著急的望著他,孔林試探道,「你認識我?」
女孩搖搖頭,滿眼的焦急無奈,卻又不開口。
孔林啞笑,是了,自己這一副弔兒郎當的樣子,怕是被認為是壞人了,抬起手,吸了口煙,想了下說,「你是迷路了吧?」
女孩仍舊搖搖頭,似乎有些著急,想說什麼不知怎麼說,憋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孔林有點不耐煩,「要不,你另外找個人問問路?」吸著煙,準備轉身離去。
那女孩見孔林要離開,著急的衝上去,雙手拉住他的手臂。孔林感到右手臂一股冰刺般寒意,頓時頭皮炸起,全身雞皮疙瘩冒出,僵立原地。女孩見他站著沒動,忙放開了手。孔林慢慢的轉過頭,抬手看了看剛剛被小女孩抓過的手,隱隱有絲淡青色的手印,慢吞吞的說,「小妹妹,你這是從冰窖里出來的嗎,手怎麼那麼冷?」
女孩委屈的低下頭,搖了搖頭,又點點頭。轉身往後跑了幾步,又停下來看了看孔林。
「你是讓我跟上嗎?」
女孩點點頭。
孔林看了看旁邊,街市上一片喧鬧,沒有人注意到這個身著華服的女孩,嘆了口氣,罷了,做回爛好人吧,看她要去哪裡,把她送回去吧。
孔林深吸一口煙,手一彈,煙頭扔到地上,拖鞋踩過煙頭,跟了上去。
小姑娘見孔林跟了上來,轉身繼續往前走。她走得很快,快速閃躲著路邊擠得滿滿當當的簡易桌椅和人群,最後竟是邁著步子小跑起來,每走一段,停下來回頭看看孔林有沒有跟上來。孔林踩著拖鞋,跟著她穿過一條條小巷,太久沒有運動,走得有點喘,時不時還要停下來休息一下。那女孩見孔林沒有跟上,站在遠處靜靜的等著他,孔林弓著腰,雙手叉在膝蓋上,汗水從額頭低落,「我說,妹子,這是要帶我去哪兒啊?我可真是走不動了啊。」
那女孩只是搖搖頭,又往前走了兩步,停下來回頭看看孔林。
孔林嘆了口氣,搖搖擺擺的跟上,缺乏鍛煉的身體很久沒這般活動,感覺雙腿已經快麻木了。悶熱又潮濕的空氣,像是貼上一層保鮮膜緊緊黏住肌膚,堵塞每個毛孔,暴雨應該快來了吧。
轉過一個路口,赫然前方一座高架橋橫跨道路兩側,橋下立著一座造型別緻的紅色雕塑,依稀可見一個身著唐服的少女姿態婀娜,舉手向天,飛天!這不是飛天高架橋嗎?我槽,居然走到西區來了,怎麼的也有兩三公里了吧。孔林扶額,早知道這麼遠,打死自己也不願意走了,實在不行,打個車也是好的啊。
女孩站在路口等著孔林,見他沒有動,著急的揮了揮手,示意跟上。
孔林無奈,只得硬著頭皮跟上,「說好了啊,再要繼續走下去我可就不幹了啊,十分鐘,最多再走十分鐘。如果你再找不到家,我可就回去了啊」
孔林跟著走過路口,飛天高架橋的旁邊,立著一幢純灰外立面的寫字樓,此時大樓門廳緊閉,遠遠透過玻璃門看去,只留著兩盞筒燈照亮前廳,大堂內空無一人。那女孩沒有停住腳步,繞過大樓往後面的停車場入口的小巷子走去,不忘回頭沖孔林招手。孔林只能跟上,臨走前回頭看了一眼,寂寂夜空下,大樓外牆,「鼎盛國際「四個白色LED燈大字,怎麼,那麼的慘白。孔林心裡有些發毛,索性扭過頭,繼續向前。
此時,二人走到了這幢寫字樓的背面巷子里,女孩指著側面的一個消防門,
示意孔林推開,孔林有些疑慮,「你家在這裡?這裡是辦公樓吧,看起來不像是住宅啊。「
女孩似乎有些著急了,眼神里滿是催促,雙腿不停的原地跺腳。
孔林心一橫,不管了,都走了那麼遠了,好人做到底吧,一會兒如果被保安逮住了就說自己夢遊了。
孔林試探的往門上推了推,門沒鎖,推開門后,回頭看了她一眼,示意女孩先進,自己也跟著走了進去,消防門也慢慢的自動合上。
似乎快到終點了,女孩有點著急,腳下急促,開始跑動起來,孔林也只能小跑前行,頭頂的感應燈光隨著他的移動自動亮起,也只來得及看到她的裙角在一個個拐角處閃過。二人七拐八繞,走過一段長長的消防通道。
狹窄的空間,前方一片黑暗,頭頂的筒燈投下落寞的白光,白色的牆面隨著他的前進不斷往後退,安靜的空間里只能聽到自己輕微的喘氣聲、腳底的踏步聲、還有天花板上筒燈自動亮起時的啪啪聲,這畫面,一瞬間讓孔林有些失神,似乎以前自己也曾經歷過,怎麼記憶里關於這個場面的印象都沒有了。
女孩直接把他帶到一處電梯前,這裡應該是寫字樓備用的貨梯,電梯門比正常的寬了不少。女孩右手指指天花板,又指了指電梯的按鍵,一臉懇求的望著孔林。
孔林有些不解,「你這是讓我上電梯嗎?」
話雖然問了,手上沒停,還是伸出手去按了向上鍵。
電梯開始從樓上往下走,隔著電梯門還是能聽到電梯井裡轎廂運行的電機聲,等待的時間,孔林奇怪的四處看了看,天花板一角的攝像頭正對著電梯方向亮著紅光。按理來說,半夜有人闖進寫字樓,怎麼的也該有保安來過問一下吧,居然一個都沒有,難道打瞌睡了?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小姑娘率先走了進去,孔林也慢吞吞的進去了。
「告訴我,去幾樓?」
一片安靜。
小姑娘死死的咬著下唇,眼眶裡蓄滿了淚水,「這個時候了,你總該告訴我要去幾樓了吧?「孔林退開了半個身子,見她兩隻手緊緊的貼在身側,死命的抓著裙角,嘆了口氣,半蹲下身子,面對著她輕聲說,」那你覺得怎麼方便怎麼來?總得讓我知道去哪兒吧。
女孩右手指向電梯按鍵,孔林順著她手的方向望過去,106,回頭確認了一遍,「你是要去106樓嗎?」女孩點點頭。
孔林直起身,按下了按鍵最頂端那個鍵,106,這幢樓最高的樓層,心裡暗罵自己,「大晚上的不好好趕稿,跑這麼遠,現在還不知道是去哪兒,我真是閑的蛋疼,好奇害死貓。」
空曠的電梯間,不說點什麼好像有點尬尷,孔林咳了一聲,「小妹妹,你們家住得可真夠高的啊。」
「你怎麼一個人半夜跑那麼遠的地方去?」
「走那麼遠,你不累嗎?」
說了半天沒有回應,孔林回過頭看一眼,女孩只是死死盯住不斷上升的顯示屏,嘴唇抿得緊緊的,彷彿趕著去處理什麼要緊事。
孔林訕訕的回過頭,不再言語,反正一會兒到了,交給她家人,自己的事也算事了了。
「叮」
電梯門慢慢打開,106層到了。
女孩率先跨了出去,出門後頭也不回地朝右邊跑去。
「我靠,又跑。」
孔林無語,急急忙忙跟了過去。
驟然從光亮走到暗處,孔林下意識的閉了閉眼適應著暗處,睜開眼,頭頂感應燈適時亮起,光亮有了聲音,嗒嗒嗒向兩邊延伸,一直到走廊盡頭。又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與別的寫字樓有些不同,左右各有兩扇門,右側盡頭那扇門大開著,門內透出一片亮勾勒出門框邊緣。
孔林有些納悶,這,怎麼看,也不像是正常情況下半夜應該來的地方。
那一刻,孔林站在原地,有些猶豫,理智告訴他,一定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應該馬上往回走,撤回電梯,按下1樓,還是回到屬於自己的那個世界。可是體內有個小小的聲音不斷攛掇,「去啊,去看看,怕什麼,99步都走了,就差最後一步了。反正自己現在這兩手褲兜空空的模樣,也沒什麼可怕的了。」
孔林在原地鬥爭了很久,其實也只是過去一分鐘而已。女孩從大開房門的屋內跑出來,靜立看著他,孔林與她隔了有十米的距離,看不清楚她臉上的表情,可是孔林就是知道,她在哭,她在求他,幫幫忙。
「算了算了,我還怕什麼。」孔林嘟囔著,走向女孩。
女孩待他走近,向著電梯那邊的走廊走去。
又是消防通道,孔林看著站在門前的女孩,「又走樓梯?」孔林恍然大悟,「你是要讓我上天台?大姐,大半夜的,搞了半天,你是找我出來看夜景?」
孔林習慣了女孩的沉默,「算了,跟你開個小玩笑。有什麼好事等著我,看了就知道了。」
推開門,走了進去。
樓道里的感應燈自動亮起,沿著扶梯而上,這次女孩沒有走到前面,安靜的跟在孔林身後,安靜的過道里,只有孔林的夾趾拖鞋噠噠作響。
大門沒掛鎖,推開通往天台的大門,悶熱的風夾雜著一絲濕氣衝到了孔林身上,抬步走了出去,眼前除了各種通風管、雨污水排水立管,啥也沒有啊。他回頭看了一眼女孩,「哎,真是帶我看夜景來了?要下雨了,抓緊了啊。」
女孩四處看了看,往樓梯間後面的設備房跑去,她跑得很急,白色的裙擺在身後左右搖晃,身體努力的向前傾,好像奮力在推開什麼阻力,白色身影一閃,轉到設備房背後,孔林趕緊跟了上去。
跑到設備房,沒有看到女孩,孔林又繞著牆根轉了一圈,那女孩蹤影全無。孔林暗自納悶,嘴裡嘟囔著,「這又是哪兒去了?」。抬眼四處張望,遠遠看著天台邊站著一個黑色的人影,有兩丈高,孔林倒吸一口氣,喃喃道,「妖怪!」
眯著眼再仔細看了看,孔林鬆了口氣,原來是兩個人哪,一個站在天台的護欄上,一個站在地面,兩人剛好站成一線,乍一看還以為是一個人影。咦,不對,那人站在護欄上幹嘛?
靠!不好!是要跳樓嗎?
孔林心道不好,往那邊跑去,邊拿出兜里的手機,快速撥打110,「喂,這裡是鼎盛國際頂樓,有人要跳樓,快來救人!」
隨著大步跨越,腳下的拖板鞋吧嗒作響,離那人影還有十來米的時候,站在高處那人輕輕一躍,「不要跳!」孔林眼見不好大吼一聲,那人已經消失在了從平台上消失。
孔林腳下不停,跑到平台邊,齊胸高的水泥護欄擋在前面,跑步的衝力直接作用到欄杆上,胸口一陣火辣辣的疼,借著地面路燈的燈光,剛好看見人型物體落入幾百米的地面,「噗」地一聲。
靠!孔林懊惱的雙手抓住頭髮使勁的揪,眼睜睜看著一條生命就這樣消失在眼前,這感覺,真TM不好受。
孔林轉過頭,看向旁邊那個站在護欄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