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消失的女人 第35節 是迷煙

第二天，張志給鄭玉成去了一封信，只推說得了一瓶好酒，約他過來品酒，其他的，一概沒提。

張志開始有意無意的往辦公樓溜達，觀察高國立。見他這幾日不是辦公室就是車間，剩下就是食堂和宿舍，與同事正常談話，沒有絲毫可疑的地方，如果那晚張志沒有聽到那番談話的話，都要以為他是一個兢兢業業的好同志了。

那晚，張志守在樓下，看著高國立辦公室的燈熄滅，「嗒」，門上鎖的聲音，高國立的身影在樓梯間出現。張志閃身躲進旁邊的樹后，高國立站在一樓樓梯口抬頭看看樓上一排排黑洞洞的窗口，似乎想到什麼，往地下一樓走去。這個地下一層是當時為了存放一些精密器材特意修建的，前段時間因為設備升級需要改建，下面已經沒有存放器材了，他去那裡做什麼？張志心裡疑惑，躡手躡腳跟了上去。

張志在樓梯半層拐角細聽一陣，下面沒有響動，地下室特有的涼意從下面往上滲出。高國立在做什麼？為什麼要去修建中的地下室？為什麼下面什麼聲音都沒有？燈為什麼不開？難道是在處理他們之前口中所說的屍體？可張志明明記得當時另一個男人是說了埋在廠區外面，難道還有別的隱情？

張志也是膽大之人，輕腳走向樓梯，大不了被他發現了，就說自己出來巡視一下廠區。

一樓樓道的頂光折返兩次透下一點微弱的光亮，張志最後一步踏下台階，左右兩邊黑洞洞的走廊現在只能看到一點暗影，在印象里，走廊的兩邊全是房間，平日里門緊鎖著，只有需要的時候才會打開取用。現在隱隱能看到走廊上堆著各式雜物，光線太暗看不清楚具體是什麼，甚至還有施工用的鐵杴、灰斗、抹子亂七八糟仍在樓梯旁邊。

正在這時，一團黑影貼著地面從裡面竄出，張志下意識抬腳正要踢去，那黑影「喵嗚」一聲，貼著地皮跑上樓梯，借著樓下漏下來的光線，張志長舒一口氣，忙收住腳，原來是一隻野貓。這廠區內時常有野貓出沒，以前趕過幾次，過兩天又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了，慢慢的，人們也懶得管了。

張志停在原地，猶豫應該先往哪邊走。右邊走廊深處傳來淺淺的一聲，好像是不小心掉落什麼東西，又好像是敲擊的聲音，張志貓著腰，走進右邊的走廊暗處。

張志閉眼睜眼幾次，努力讓瞳孔適應黑暗的環境，一路小心探手摩挲前方是否有障礙物，腳下輕輕落下，盡量不踩動任何東西發出聲響。

又有一聲傳來，張志探索著繼續往裡走，直到摸到一堵冰涼的厚牆，這是到底了。右邊又有一聲輕微響動，張志摸著牆往右挪動，摸到門框了，此時門應該是開著，裡面漆黑一片，張志記得當初為了保存器材，地下室所有房間都沒有窗戶，於是向門框旁的牆邊摸去，那裡應該有開關電燈的長繩。啪嗒，燈亮了，不是張志拉的。

突然的亮光給瞳孔帶來不適，張志並沒有慌張，條件反射的緊閉雙眼後退半步，做好防禦姿勢朝右邊望去，高國立一手拉著繩，站在牆邊冷冷的盯著他。

安靜的房間里，兩人面面相對，沉默的看著對方。

高國立率先發問，「這麼晚了，張科長到這兒來做什麼？」

張志放下手，作出一副詫異的表情「高廠長？你怎麼在這兒呢?」

高國立道，「是我先問的你。」

張志道，「哦，我就是晚上出來巡視一下，好像聽到有什麼聲音，

就下來看看。」

「是嗎？」高國立挑眉，看來對這個答案並不滿意。

張志心裡明白高國立態度很有問題，多半是發現了，呵呵一笑，「沒想到在這裡碰到高廠長，還嚇我一跳，怎麼你在裡面燈也不開，這黑燈瞎火的。」

張志四周看去，二十來平米的房間里散落著一些建築工具，地板已被撬得七零八落，有些地方已經掀起，露出褐色泥土。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高國立鬆開拉著燈繩的手，雙手抱胸，並不打算放過他，「你跟蹤我？」

張志睜大眼，嚇了一跳，連連擺手，「沒有的事，你真的想多了，我就是恰巧路過，這可是天大的誤會啊。」

「誤沒誤會你心裡清楚，」高國立把他的反應看在眼裡，「從省城回來后，我就發現就在跟蹤我，觀察我，我倒想問問，你是什麼意思？」

原來他早就發現了，這麼些天，一直不動聲色，隱忍不發，張志倒是覺得自己小看他了。

既然這樣，也沒什麼好遮掩的了，張志沉下臉，「你倒是沉得住氣，為什麼不拆穿我？」

高國立不回答，自顧自說道，「然後我就在想，是什麼讓你做下跟蹤我的決定，我仔細回想我們在省城的事，沒有任何疏漏。於是我又去門衛室查了進出記錄，倒是讓我找出點相同的軌跡。所以，那天晚上的談話，你應該在附近，並且聽到了不少，所以，你對我起疑了，卻又苦於沒有證據，你覺得這個時候上報不是一個好時機，先對我跟蹤防控，一旦發現有什麼端倪，後面再採取行動，你看我分析的，對不對？」

張志沉默的聽著，越聽越心驚，沒想到自己的行動和想法竟被他分析得絲毫不差，並且一直佯裝自己不知情，正常作息，想想就覺得這個人心機深沉，既然他今天這麼明著挑開，看來是不準備善了了。

「你想怎麼樣？」

「錯了，是你想怎麼樣？」高國立糾正道，「你無父無母，一生沒有牽挂，衣食吃穿也不講究，物質對你來說可有可無，又參加過戰爭，自然是不怕死的。我就在想，要怎麼才能封住你的嘴。」

張志不接話，沉默以對。

高國立笑道，「曉之以利，你不屑，動之以情吧，咱倆的關係似乎也沒到那個地步，要論動手吧，我這弱身板，也打不過你，我思來想去，還真不好辦了。」

張志道，「所以呢？」

高國立不答，從身後拿出一副面具戴在臉上，張志看著他如此這般，心中警鈴大作，感覺不妙，正要暴起先抓住他，誰料高國立吧嗒一聲，使勁拉斷燈繩，天花板的燈泡應聲而滅，明暗切換間，只見高國立用力將什麼東西擲向地面，房間內黑暗一片。張志撲到高國立所在位置時，他已不見蹤影，房間里充斥一股嗆人味道。

張志連連咳嗽，心道不好，多年戰鬥經驗告訴他，這味道似乎是某種迷煙，忙捂著口鼻，摸索到牆壁趕緊往外趟去。不過短短几步路，剛剛摸索出房間，張志意識開始模糊，還沒來得及跑出走廊，就失去神志倒在地上。

一股辛辣味道從鼻腔直竄入腦門，張志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恢復意識后，自己似乎側躺在坑窪的地面，手能感覺到碎石塊和泥土，手被捆在身後不能動彈，嘴裡被塞進了布條，眼睛蒙上一塊黑布，只能朦朧看到兩個人影蹲在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