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英雄何問出處

更新時間：2012-10-19

曹操，字孟德，小名吉利，小字阿瞞，沛國譙縣（今安徽亳州）人。

這是劉震當時所能想到的全部內容，至於什麼家什麼家的，管他呢，反正是個大家！

就好比古龍告訴我們的，你管面前這個長著四條眉毛的男人有什麼能耐做過什麼事，你只需要知道他是陸小鳳就行了。

劉震現在已經完全弄明白他身在何處了，三國嘛，想當年《三國演義》哥可是倒背如流的，光榮的《三國志》系列玩的那叫一個風生水起，現在要混個真正的三國，嗯，雖然不能說易如反掌，但扮扮神棍唬唬人還是木有問題的。

當然，現在要面對的，還是曹操的問題。

「吾乃沛國曹孟德，敢問壯士姓名？」

劉震定了定神，滿臉笑容地看著曹操，兩隻手立馬就伸了出去，「你好你好，簽個名吧？」

一邊的持槍衛士一見他伸手，立馬把手上的槍也給伸了過來。

曹操明顯愣住了，對方說的關東音雖然略有不同（走調），但還算是字正腔圓吐詞清晰，能聽懂的，可怎麼連在一起就感覺對方完全不在地球上了呢？

劉震一見衛士都動手了，立刻明白自己興奮過度了，古人哪有見面就要簽名的，都是討要墨寶的說。

還是先把曹操的問題糊弄過去再說吧。

「在下……」武漢在這個年代叫什麼來著？哦對，江夏，「江夏劉震，字……」

完了，古人都是不光有名，還得有字的，風騷點的還要有個號，可不要說他這個理科生了，就是文科生也不見得了解取字這裡面的道道吧？

腫么辦腫么辦，劉震一低頭，瞅見自己包紮得跟個木乃伊似的腿，立馬「嗷」地一聲就暈過去了。

曹操看著面前堆積如山的竹簡，一陣蛋疼。

他本來只是在頓丘（今河南清豐西南）那個小地方無比悠閑地打醬油，以為一輩子大概也就這樣了，誰料想剛過完年居然聽說有人造反了，動靜還不小。

但因為一些歷史原因，他卻只能窩在一百多平的小書房裡整天咳聲嘆氣，什麼也不能做。

不過老天還是眷顧著他的，四月右中郎將朱儁被黃巾軍大渠帥波才大敗於潁川（今河南禹州），連同左中郎將皇甫嵩一起被圍於長社（今河南長葛東）。

而他，則臨危受命，帶著臨時東拼西湊的幾千人趕赴長社救援。

雖然黃巾四起，天下震動，但光和七年（公元184年）的天畢竟還是大漢的天。

張角三兄弟既沒有像日後的黃巢那樣直取京城，廢帝自立，也沒有像更往後的朱元璋那樣「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更沒有如他們的前輩陳勝、吳廣那樣聯合地方豪族，團結除漢皇室以外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所以儘管數百萬農民軍早已形成以農村包圍城市的態勢，但天下大勢還是以朝廷一方為主導的。

曹操算是在中央混過的了，雖然只是個小小的洛陽北部尉，也就相當於今天帝都一個區的公安局長，管的都是一群唯恐天下不亂的官二代（這個時代也只有官二代，富二代那算個**絲），當然，自己就是個官二代的曹操也不怵這些貨，只不過踢到了鐵板，被人從背後捅了刀子，轉眼遷了頓丘令。

但官軍的實力他還是知根知底的。

不誇張的說，官軍的實力就是沒有實力。

說是救援，曹操實際上並不認為自己能有什麼作為。

他既沒有把內褲穿在外面，也沒有各種高科技裝備，手底下人呢也不是斯巴達三百小褲衩，前面也說過，官軍實力堪憂，軍紀敗壞，將無戰心，兵無戰意，裝備等級連普通本都刷著吃力，更何況現在敵我兵力差距懸殊，隨便被摸一下那就是個死。

曹操很蛋疼。

劉震醒了，疼醒的。

醒來四面環顧，入目處是一人多高的帳篷頂，也不知道是什麼材料做成的，話說也許是麻布，絲綢太貴，棉布好像這個時代還沒出現吧，棉花大概還在哪個山旮旯里窩著呢。

他畢竟只是個來自21世紀的除了讀書考試玩遊戲聊天打屁看妹子之外什麼都不會的大學生，下放到農村那就是標準的四體不勤五穀不分，你要讓他對著兩千年前的紡織材料張口就來侃侃而談那就太超現實主義了。

回到21世紀的夢破碎了，還是先想想取什麼字吧。古人取字通常都很講究也很扯淡。

有的跟名有關係，比如說杜甫，字子美，就出自《說文解字》中的「甫，君子美稱也」。

有的則跟長幼排行有關，比如說孫策四兄弟，分別取字伯符、仲謀、叔弼和季佐，就是一個伯仲叔季的先後順序。

但大體上來說，名字型大小都跟人的期望有關。比如曹操，字孟德，就是希望他能有好的操行品德，可惜後來世事無常，完全沒能對得住他這個當時看來很好的名字。

但是，前面說了，劉震什麼都不知道。

正當他想得焦頭爛額的時候，忽然聞到一絲隱約的香味，感覺上很古怪，好像有什麼植物煮爛了似的。

在帳篷里四處瞄了瞄，目標鎖定在了一隻放在他床邊几案上的碗上。碗里有一點殘留的類似於湯水的液體，在放碗的几案上還有一圈殘漬。

劉震把碗小心翼翼地端起來聞了聞，沒錯是這個味。妹的居然給哥喝中藥，哥是外傷好不好！要做外科手術的好不好！

劉震很不滿意古人什麼病都要看老中醫的做法，當然這個時代也只有老中醫，西醫什麼的都還是浮雲，就連號稱西方文明的始祖的羅馬帝國現在也還是以草藥治人為主唱歌跳舞為輔，至於到了後來黑暗一千年的時候，醫生通過解剖屍體來了解人體構造那更是直接上火刑台的大罪。

所以劉震也就是亂吐槽了一番就算了，最關鍵的是這碗葯給了他為自己取字的靈感。

金大俠曾經在《**絲是怎樣把到白富美的》一書中描寫了一個行事不拘常理為人放浪形骸但又對女兒百依百順的高手，這位高手名叫黃藥師。

當然這裡不是論述**絲和白富美如何勾搭到一起的時候，劉震放下了碗，牛x轟轟地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只可惜不是西裝整不出來什麼范兒，然後邁腿準備去找曹操。

接下來發生的事我們一筆帶過，總之當曹操一眾人被聽到劉震慘叫的衛兵召喚過來時，這貨還在揉著被几案撞得生疼的額頭。

「在下江夏劉震，字藥師，見過諸位大人。」劉震被人扶著與曹操等人正式見禮，嗯，不得不說，很是不倫不類。

曹操絲毫沒有在意劉震在禮節上的不自然，還了一禮，然後說道：「劉君無須多禮，若無劉君仗義相助，黃巾賊安有此敗，曹某及諸君安能穩坐於此？」

呃，麻煩問下我做什麼了？劉震很想這麼問，但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現在是糾結他生存大事的時候，咳咳，也就是糾結他飯票問題的時候。

「不敢不敢。」劉震心說不敢什麼我可沒承認，「在下久居深山，不知秦漢，敢問今年是何歲月？」哼哼，哥也是可以拽幾句古文的。

曹操第二次在劉震面前愣住了，不知秦漢？這話怎麼說，你到底是知還是不知呢？不過曹操還是很有作為一個npc的職業道德的，既然有問，那就必答了：「今年乃是甲子光和七年，如今正是五月。」

光和七年？劉震很蒙，妹的就不能說地球話，公元多少年倒是也帶上啊。不過甲子兩個字再聯繫上前面的黃巾賊，已經讓他有了點頭緒了。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嘛。

看來哥來的不是時候，三國看了這麼遍也玩了這麼多次，黃巾亂起的時候可是這群日後鬧騰得風生水起的英雄們最窩囊的時候。

可以說就算是日後挾天子以令諸侯鑄銅雀而鎖群芳的曹操這個時候也是三天兩頭地被人從中央攆到地方，至於人稱哭遍天下號為長跑將軍的劉皇叔那更是直接湮沒在地方小縣，如果不是日後稱王稱霸，史書上給他大大的留了個名，光看他這段時期的歷史也就只是個九品芝麻官的命了。

不過（所有的最終結局都要看這個「不過」），即使是混了大半輩子還只能借半個荊州安家的劉皇叔日後也混到了九五之尊的位子，所以現在雖然很有可能不會好過，但日後的事，誰知道呢？

歷史上的光和七年五月發生了什麼事，劉震一概不知，他只需要知道曹操坐在自己面前就夠了。

「敢問諸位大人在此是平何處黃巾？」搞清楚了時間，相關人物就坐在自己面前，那麼接下來就是要問清楚事情經過了。

曹操撫了撫微須，「右中郎將朱儁公偉大人與左中郎將皇甫嵩義真大人被賊陷於長社，我等乃是為解圍而來。」

長社之戰啊，有點印象。劉震想了想，決定還是問一下，「此處距長社多少里？」

曹操咳嗽了聲，沒說話，只是以目視身邊的幕僚。

那個悲催的中年人沒辦法，只好硬著頭皮頂上來，「尚不足百里。」

劉震點了點頭，抱著不管龍套只看豬腳的態度繼續向曹操發問：「曹大人何不速速進軍解圍？」哼，你丫在這個破地方都待了三天了，別欺負我剛來的不知道。

曹操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劉震立刻就被震驚了。曹操也會臉紅？這貨不是萬年小白臉么（京劇臉譜）？

事實上，這個時候的曹操還是相對來說比較單純的。

現在人喜歡說娛樂圈是個大染缸，而無論什麼時候政治圈都是個大染坊。

55年（公元155年）生人而這一年即將奔三的曹操在政治這個圈兒里也混了快十年了。

十年可以改變很多人很多事，比如曾經住在隔壁家的大姐姐又嫁人了，比如曾經喜歡過的那個歌手又復出了，比如曾經無比相信的愛情又一次掄著鋤頭幹掉曾經無比痛恨的婚姻了，咳，以上純屬吐槽，切勿對號入座。

對於曹操來說，十年並沒有改變什麼，無非是「恰同學少年」「換了淺斟低唱」「卻道天涼好個秋」了。

雖然生在官宦世家（沒錯是官宦世家，雖然他干爺爺是個宦官，但這並不代表他整個家族的階級屬性就改變了），可他卻沒有東漢官二代們刻入骨髓的飛揚跋扈。

雖然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就惡名傳遍洛陽城，但20歲時甫任洛陽北部尉就敢在「皇親多如狗，權貴滿地走」的皇城根兒打殺豪強，並且把當時漢靈帝好哥們兒的叔叔活活打死。

後來董卓擅政，他又第一個大發英雄帖號召天下豪傑組團去刷董胖子，而後來董卓火燒洛陽挾帝遷都時，他又是唯一一個力主追擊並身踐行之的。

用金大俠的話來說，這個時候的曹操，是一個「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的人。

所以現在曹操很慚愧，因為雖然義之所在不過百里，他卻只能止步於百里。

這並不是說曹操不願意去救皇甫嵩朱儁，或者說貪生怕死不敢救。

軍事是出誰也猜不透的懸疑劇，往往在你以為勝券在握的時候給你反戈一擊，又在你以為必死無疑的時候降臨一隻上帝之手，神一般地扭轉戰局。

比如進攻莫斯科之前的拿破崙，出兵朝鮮之前的麥克阿瑟，又比如官渡之戰時的曹操，赤壁之戰時的周瑜。

曹操不是不願動，也不是貪生怕死不敢動，而是幾千人面對幾萬人，他不是布魯斯·威利斯，玩不轉一個人拯救世界的劇情。

但劉震則不一樣了。就如所有在假想中無數次拯救天朝拯救世界的穿越者們一樣，他擁有著原住民們無法理解的看透真相之眼。

長社之戰的主角無論是在把劉皇叔誇得天花亂墜的《三國演義》里還是在替曹操父子擦屁股給司馬氏織遮羞布的《三國志》中一直都是被稱作漢末三名將之一的皇甫嵩。

這一戰，神馬五虎上將神馬江東小霸王都是陪襯，滅袁氏並西涼雄霸中原的曹操也只不過是歷史的註腳而已。

皇甫嵩，字義真，安定朝那（今甘肅鎮原東南）人。在這個「關西出名將，關東出良相」的年代，他並沒有以將名顯，雖然有個曾任度遼將軍的叔叔和當過雁門太守的父親，但也一直無用武之地。

直到黃巾亂起，才得以一顯身手，光和七年五月，長社一戰，耀眼的不光是在歷史的書卷中一閃即逝的長社小縣，還有這個來自關西的不世出的名將。

首先要說的是雖然歷史和小說都把現在在位的皇帝漢靈帝劉宏說得很昏庸很不堪，但不得不承認的是漢帝國整體的國家系統運行並沒有因為皇帝的不作為而敗壞，該收稅還是繼續收，只不過多收點，該陞官還是繼續升，只不過不看政績看孝順銀子，從大局上來講，它還是運行良好的。

這就導致了農民軍剛起來建立幸福美好的新世界，國家機器就能立即做出反應並快速直接地實施了鎮壓。

光和七年二月，張角在鉅鹿（今河北平鄉西南）宣布黃巾起義開始，旬日而天下震動，四方郡縣紛紛陷落。

而這時，一貫昏庸的劉宏這個時候猶如他的祖先劉邦附體，先是拜他的屠夫舅子何進為大將軍，當然這個還是離不了漢章帝以來不是依賴宦官就是依賴外戚的臭毛病，但接下來的舉動就很是深得本朝太祖用兵的精髓了。

他下詔要求各地招募義軍，並允許地方豪強擴大私人武裝，自行討賊。目的很簡單，你跟我玩人民戰爭？我跟你玩統一戰線！

當然後果也是漢靈帝所沒想到的，農民軍當然是剿滅了，但同時軍鎮割據也出現了。如同流星一般曇花一現的黃巾起義成了壓垮漢帝國的最後一根稻草。

起義剛開始的時候朝廷一方節節敗退，四月朱儁敗於潁川，汝南太守趙謙敗於邵陵（今湖南邵陵），幽州刺史郭勛及太守劉衛也戰死沙場。直到現在，皇甫嵩和朱儁殘軍被圍於長社。

所以現在的局勢就如同發表《解放黑奴宣言》之前的聯邦政府，悲觀情緒瀰漫了整個統治階級。

但是，劉震就不一樣了，他清楚地知道歷史的走向並知道是誰主導了歷史的走向，這直接導致他可以有的放矢地引導曹操去走他在歷史上走過的那條路。

「皇甫大人必定已有破賊之策，將軍何不速點所部兵馬，前往夾擊之？」劉震分析了敵我形勢並大講特講了太平道是不得人心的是必將失敗的大漢的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等等一番大道理之後，終於拋出了重點，只可惜沒有羽毛扇，比不上諸葛神棍那麼氣質非凡。

曹操低頭思索了一番，抬起頭正要開口，一邊的幕僚急了。

「將軍慎之啊！」要送死你去，別把我們拉下水。

擦，龍套就是只會做這種事么？劉震暗罵，不過還是立刻給曹操也給自己加了一把火，「願立軍令狀！」

曹操深深地看了劉震一眼，「既然如此，那就依劉君所言。」

尼瑪，果然還是要學關二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