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溪雲初起日沉閣

更新時間：2012-1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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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道，現代人的了解大多要源自海的那一面。

但茶道最初是如何產生的，又是如何發展成日之本那種看著有點小詭異的優雅的，劉震不太清楚。

不過有一點，老子說的很對，大巧若拙。

曹操很隨意地涮了涮手裡的茶碗，拎起一旁的茶壺，一溜水線傾瀉而出。

劉震和曹操並沒有在相國府里待著。

這也是半個多月來劉震第一次出府，這裡是個茶樓，或者酒樓？劉震不太清楚，古代好像這兩者之間沒有多大區別吧。

總之，古人都好登高望遠，曹操自然也好這一口。領著走起路來噔噔作響的劉震上了樓，茶水燒好，所有無關人等全部退避，曹操悠然自得地喝了一口茶。

劉震站了一會兒，在曹操對面坐下來，好奇地看著古代茶樓的布置。

古人無論在什麼事情上都很喜歡講究一種透著詩意的美感，比如現在劉震所看到的，他們坐在中間偏近窗戶的位子，側過頭，就能看見在木製的牆壁上如同摳出一幅畫般的遠景。

作為一個標準合格的現代大學生，劉震自然不會品茶。囫圇吞棗般地喝了一碗后，劉震很配合這個形容詞地沒有嘗出任何味道。

曹操看著劉震喝茶的動作搖了搖頭。

「先生可有何以教我？」曹操決定還是直接切入正題，請這個貨喝茶完全是個美麗的錯誤。

劉震眨巴眨巴沒什麼好回味的嘴巴，伸出了右手的食指。

不論劉皇叔在歷史上究竟是個什麼貨色，但《三國演義》和《三國志》，特別是《三國志》，都沒否認的一點就是，這個人真的很能籠絡人心。

《三國演義》相信大家都已經讀爛了，就不用再多說了。但在以曹魏為正統的《三國志》里記載了一件事，可以說就連老羅都沒把它寫出來。

什麼事呢？就是劉皇叔在任平原相的時候，有人嫉恨他，當官嘛，你不可能讓所有人都滿意，總有人覺得你無論怎麼做都是錯的。那麼這個人怎麼做呢？他請了個刺客去刺殺這位玄德公。

而接下來發生的事就很有周星星的電影風格了。

這個刺客到了劉備府上，也不知道為什麼沒一見到劉備就動手，反而跟他喝喝茶嘮嘮嗑。

劉備呢，也很有一個合格的親民主義者氣質，跟這個從來沒見過的人相談甚歡，而且對刺客童鞋執禮甚恭。

於是刺客就被感動了。

於是劉備就活下來了。

《三國志》對這件事是這麼評價的：其得人心如此。

不得不說，同是姓劉，就算隔了上千年，思維方式那叫一個如出一轍。

劉震想要說的，就是劉備做過的事。

但他不會明目張胆地建議曹操這麼做。

曹操這個人，說好聽點叫不拘小節，我自己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也不敢要求你有多高尚。說不好聽點，那就是對自己和別人都極其放縱，從來不會嚴格要求。

所以，要求曹操去學劉皇叔籠絡人心，還不如讓他戒色。咳，好像這個對曹操來說更難些……

所以劉震只是跟曹操說，你就負責搜羅人才吧，我來幫你把人才給用起來。

當娟蘿莉提到拐杖的時候，劉震因為翻來覆去地看那些古籍而有些凝滯的思維立刻跳躍到了長社，緊接著又跳躍到了屯田，再接著，他就想到了屯田的初衷。

李魏同志說，「管夷吾亦曾言，國多財則遠者來，地辟舉則/民留處。」

所有的發展都要有個共同的前提。古人總結為「國以民為本，民以食為天」，轉換成現代的概念，那就是「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嘛。

但是，就目前階段而言，曹操很明顯不會在濟南長久地待下去。那麼就不必把這裡當做根據地來建設了，主要還是先建立山寨，咳，領導班子。

那麼人才就是第一位了。黎叔教導我們，21世紀什麼最貴？人才！

劉震知道的人才當然比曹操要多得多，但有什麼用呢？他倒是知道潁川有個郭嘉廬江有個周郎南陽出了個諸葛亮，可是就算他去找人家人家也不會鳥他呀，這個蘿蔔是哪個坑裡蹦出來的蔥？

所以搜羅人才必須只能讓曹操去做。

找到了人才之後，如果按照歷史上曹操的做法，如果我第一眼看你你就是個好同志，那就跟著我好好乾，如果我看你不順眼，那你就一邊打醬油去吧，那肯定是不行的。

劉震的想法，就是建立一個行之有效的制度，保證曹操的個人喜惡不會影響到下屬才能的發揮。

濟南國有什麼人才呢？

劉震不知道。

這讓他覺得無比糾葛。

果然這段空白就是要人命啊。

曹操倒是無知無畏地去求賢了，留下一臉囧然的劉震看著更加囧然的幾個吃貨像模像樣地擺弄著燒烤架。

自從劉震迫於娟蘿莉的「淫威」把燒烤的方法完整地教給他們之後，這幾個小屁孩就在院子開始了無盡的，呃，試煉。

於是整個曹府的非人生物就遭殃了。

每天早上吃過早飯後幾個人就開始在院子里嘗試，並且是各種嘗試，大有日後廣東人無知無畏的吃貨精神。

第一天還算正常的，至少還是比較日常的食材。第二天就開始有蚯蚓啊螞蟻啊什麼的上桌了。第三天，呃，動物是沒有再搞了，但是院子里的松樹被整了個「陰陽頭」……

嗯，劉震很可恥的在幾個小屁孩面前吐了。

果然孩紙是具有無限可能性的，這尼瑪完全不是地球人滴幹活啊！

本來劉震還指望著丁氏能過來管教下，可是當曹鑠脆生生地出聲邀請丁氏品嘗他們的新菜式「烤小強」之後，嘔，丁氏就蔫了。

但老天爺是有眼的，終於，劉震心說果然多行不義必自斃啊你們這群騷年，在嘗試了各種小動物各種植物乃至完全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之後，這群吃貨終於吃出問題來了。

不知道是食物中毒還是吃雜了，幾個小屁孩哼哼唧唧地在床上躺了差不多一個星期。

當然，深受其害的小動物們和植物們，不怎麼深受其害但是看不慣卻又管不了的曹府眾人紛紛鬆了一口氣，並紛紛表示這種破壞人與自然和諧的行為是不人道的必須受到譴責的，老天爺讓xx、xx、xx和xx（名字已被河蟹）遭受如此下場的舉措是英明的正確的，各房太太丫鬟僕役打雜的紛紛熱烈擁護這一偉大決策。

咳。

曹操求賢的方法倒是很有他的個人風格。

一張求賢榜往相國府門前一貼，然後派著幾隊差役在城裡走幾圈那麼宣傳一番，立刻就來了很多人。

如果是劉皇叔的話那必然就是樂樂呵呵地親自站在大街上發傳單了。

人倒是來了，曹操卻也不急著見。

畢竟幾十號人，一個一個地見然後還要談話觀察在言行舉止中透露出來的才幹然後再當場決定是否錄用，那太費時間了。

在這一件事上曹操同樣體現了他濃重的個人風格。

曹操派人跟這些前來應徵的人說，有哪位覺得自己才華特別出眾的，就自己進來直接找曹公，有哪位覺得自己的才華不足以讓曹公覺得驚艷的，那就跟主事的官員面談，如果這兩樣都不佔的，那就回去，不用在這兒等了。

話一出口，立刻走了一成，一成跑進來直接找曹操了，六成猶猶豫豫嘟嘟囔囔地走了，剩下兩成老老實實地在府門外跟主事的官員面試。

隨後，就有幾隊差役客客氣氣地跑到最早走的那一成人家裡去請人了。

當劉震聽完曹操整個招聘大會的經過之後，咳，心說也只有你這種人能做出這種事了。

這其中的用意劉震倒是明白。

最早走的那一成人肯定是有才但是心高氣傲的。

天下將亂，各路豪傑都開始尋找一展身手的機會，正好曹操要求賢，那就來看看，如果覺得這個主公合自己心意，那就留下了。如果不合意，那就再另尋明主。

興沖沖地跑進府直接找曹操的那一撥要麼是沒什麼傲氣的，要麼就是肚子里就半桶水還格外自信認為天下無人的，留下來找主事官員面試那就是一般的有點小才的了，而猶猶豫豫嘟嘟囔囔地走了的那就是明顯沒才純屬求財的了。

一個早上，十幾來號人才收入囊中。

當然這也得益於這個時代的人還比較淳樸，如果是在21世紀的天朝，那指不定就是各種濫竽充數了。

那麼接下來，就是劉震的事了。

中平元年（公元184年）十二月，濟南相曹操於東平陵立人事、民政、典農、工事、商務及交通六局。以江夏人劉震為郡丞。

本來劉震是想就先用原有的機構做個框架，然後再在具體事務上進行擴充。而曹操也是同意的。

可實際操作起來才發現，原有的機構職能那叫一個混亂。

國相是總攬一郡政務的，然後軍事歸中央，有戰事就臨時募民兵。當然現在因為黃巾之亂，各郡都進行了不同程度的地方武裝合法化。

濟南國原本的地方武裝是掌握在地方豪強手裡的，曹操來了之後，就立刻以強硬手腕把這些武裝力量收歸官府，所以現在的國相曹操不僅管民事還管著軍事。

而曹操下面有郡丞，現在是劉震，相當於副郡守，曹操不在就是他說了算。

郡丞下面還有功曹，除了人事什麼都管，劉震和曹操要知道濟南治理得怎麼樣了就得聽他綜合彙報，也就相當於現在的秘書和助理。

然後就是督郵。說起督郵劉震就知道一位仁兄，咳，相信大家也都很熟悉，就是被飛哥捆在縣衙前面拿鞭子抽的那位。督郵就相當於現在的紀委和監察，張飛之所以要抽那位仁兄就是因為他要挾劉備，要麼給錢要麼被雙規。

這幾個人之間的職責本來是分得很清楚的，但經過了兩百年的變遷，人員的冗雜和職能不斷的重疊再加上現在在位的皇帝劉宏瘋狂地用官位來換錢所導致的各種問題，原有的政府機構已經混亂不堪到不能稱之為機構了。

歷史上的曹操曾經也就這個情況進行了一系列的改革。但由於處於戰亂時期，所以大部分的改革都屬於民改軍管，強制性地用軍事管理來輔佐民政，雖然在一定時期內起了點作用，但並沒有觸及根本。

所以，劉震不得已，只能拋棄他最初的想法。

但是把原有的政府機構全部推倒重來是不可能的，曹操只是個國相，重新設立國家機關只能是皇帝做的事，他要這麼做就是越權。雖然在後來「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時候他就這麼干過，但畢竟還是要先向天子上表，要天子名義上批准一下。哪怕他要廢除皇帝制度，也得天子簽字蓋章了他才能下手干。

有的時候，一個名義問題就能限制很多事情。

於是劉震只能向曹操建議，另起爐灶吧。

新招進來的人裡面很有點本事的幾個人劉震已經跟他們混熟了。

當然劉震的社交方式是曹操甚至是當事人都沒想到也無法理解的，用今天的眼光來看就是比較西方化，嗯，特別是西方男人化。

燒烤晚會。

咳。

其實他也只知道這種交流方式。

在大學的時候向來都是啤酒加燒烤，然後就無話不談了，然後就各種通宵各種串聯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群人雖然不怎麼理解但卻並沒有後來的人比如清代時那麼排外。一個個都學著劉震一手酒樽一手烤肉吃得不亦樂乎，但是呢，古人講究嘴裡含著食物的時候是不能跟人說話的，不然顯得不禮貌。

像著名的周公，吃飯的時候聽到客人來了，要把嘴裡的肉吐出來才去見客，以示對客人的尊敬。

於是每當劉震推著用馬車改裝的輪椅走到人面前想要聊聊什麼的時候，對方都是立刻拿袖子擋住嘴，把嘴裡的食物吐出來才跟他說話，而這個無知無覺的貨卻繼續嚼著烤肉唾沫橫飛地聊著各種話題。

咳，在上面看著的曹操臉都綠了。

但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劉震這種親民的舉動給他贏得了很高的印象分。

基本上，作為一個領導，在下屬眼裡的印象分很高的話，那指揮起來就很舒心了。

燒烤晚會的第二天，曹操公布了劉震擬定的各局主事官員名單，並在劉震的建議下把名單發往下轄各縣進行全郡公開。

人事局的主事叫寧琪，字子玉。年二十有六，為人機警，劉震跟他聊天的時候覺得氣氛很愉快，很擅長主導談話的內容，但是又不刻意迎合劉震。

民政局的主事叫秦嘉，字季善。年二十有八，比較安靜，善於聆聽，劉震跟他聊天的時候基本上都是劉震在說，但時有驚人之語。

典農局的主事叫魏繇，字子言。年三十有二，對農事比較知曉，劉震當然是不懂的，但他所說的見解卻是得到了曹操的極大賞識。

工事局的主事叫李琰，字若德。年二十，本來是要舉孝廉的，但因為黃巾事而一直拖著，正好曹操發求賢榜，就過來應徵了。小夥子對墨家是格外的痴迷，並且自己做了很多模型，只不過因為身邊的人都覺得不是正道，也就沒怎麼表現。

商務和交通兩局的主事暫時由劉震兼著，因為來的這十幾個人居然沒一個對經濟有具體概念的，都是自由經濟那一套，弄得劉震那叫一個蛋疼。

好了，新領導班子成立了，也要準備開張了，劉震樂呵呵地跟曹操準備著各項事宜，可是，那些舊人不滿意了。

很明顯今後曹操的重心肯定是在六局這邊的，而六局已經把原本由他們做的事都包了，這也就意味著他們沒事幹了，沒事幹了曹操當然不可能讓他們再來領工資，造空冊把多出來的這筆錢用在別的地方不是更好，但這對這些人來說也就意味著失業。

這些人的理由也很充分，國相大人要處置那些貪官污吏我們也是贊同的，只不過以前我們只是小吏沒什麼話語權也改變不了什麼，不能因為我們為他們做過事就也要對我們實行連坐，這不公平。

劉震囧不可言，心說孩紙，這個世界本來就不公平。

但當面當然不能這麼說，劉震只好說，這樣吧，你們原來的機構也不能裁撤，這是國家規定的，我跟曹大人都沒這個權力，你們還是依舊在那些機構里挂名，但我再另外給你們整合一個部門。

於是皆大歡喜。

真的皆大歡喜？

劉震無比頭疼地看著几案上的茶杯，心說果然這就是個杯具，問題永遠沒個完啊，能不能讓人休息了還？！

但他又不能撂挑子不幹，這個時代比後來的信息時代還要注重信用，就算是作為一國之相的商鞅都要南門立木來取信於民，他要是敢說出去的話如同放屁那就等著被彈劾吧，洛陽的幾個人正愁沒處揪曹操的錯呢。

但是靈感這玩意就像蛋刀，你玩法師玩獵人玩術士玩牧師玩騎士玩薩滿玩小德的時候眨個眼就出了，但是當你開始玩戰士玩盜賊的時候，註定蛋都碎了也見不著影。

杯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