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元旦開業

採購站的辦事效率還是很高的，胡小奶剛收拾好中午飯碗筷，牛貴雲已經騎著自行車到了胡小爹家。自行車的後座，大杠，龍頭把上，大大小小好些個蒲包，【蒲包：一種水草編織而成的常用包】胡小爹和胡方森趕忙迎了上去，胡方樹還沒資格參和大人的事情，只能在一旁看著，雙方客氣了幾句，最後牛貴雲拒收了胡小爹遞過來的五塊錢，推著自行車跑走了。

胡小爹笑著搖搖頭，把五塊錢揣進兜里，指著地上的幾個蒲包，又向屋裡揮下手，家裡人七手八腳的把蒲包搬到了屋裡，胡小奶又去了小鍋屋拿來一疊大盆小盆，當把最大一個蒲包解開的時候，一個大長嘴先露了出來。

胡小奶驚訝的說道：「不是說把下水給我們的嗎？怎麼整個豬頭都給帶來了？」

胡小爹：「有錢人家豬頭也是豬下水，不是我們這種一年豬肉味都沒聞過幾次能比的。」

「『嗯大』今年我家吃過好幾頓豬肉了，也算有錢人家了嗎？」一邊的胡方桃問了一句。

「呵呵，你啊！」胡小爹看著胡方桃笑道：「有錢人家一月吃幾頓肉我不懂，但是肯定比我們家多，不過呢，如果有一天你們吃豬肉感覺吃膩了，那時候就算有錢人啦！哈哈！」

胡小奶也笑著說道：「別信你『大』瞎話，豬肉也能吃膩了，做夢還差不多！」

一家人說說笑笑的打開蒲包將豬下水一樣樣的拿出來，當胡方森盯著一大塊白花花的肥肉發獃的時候，胡小奶對胡小爹說道：「這麼好的豬肉憑票也買到不到啊！瘦肉才這麼一點，還不收錢，以後會不會有麻煩啊？」

胡小爹輕哼一聲：「又不是我們偷的，搶的，五斤肉三塊多錢，我給了五塊，不要是他的事情。再說了，這是賠給我們的，你害怕什麼？」

話音剛落。胡方樹突然大叫了起來：「哇。我們家肥豬真厲害哦！」

胡方森：「你鬼喊什麼，一驚一乍的？」

「大兄。我們家豬哪裡厲害了？」二姐胡方桃問道。

胡方樹指著豬頭的長嘴說道：「豬還很小的時候，有一次我看到它轉著圈想咬自己的尾巴，我看的頭都發暈了，它也沒夠著尾巴，這下到底咬到了，還是咬著自己尾巴根。哈哈！哈……。」

「你見過豬死了還能咬東西的嗎？這是殺豬人割下豬尾巴又插在嘴裡的，這樣才算真正的一副豬頭，不懂還瞎說。」胡方森有理有據的教導了弟弟一番。

「切！呵呵。切！」胡方樹不理會大哥，以切開頭和收尾，一副不屑的樣子。

胡小奶和胡小爹對望了一眼。胡小爹搖了下頭，示意不用理會兄弟倆！

「『嗯大』這麼多好吃的，你是不是該買瓶酒喝喝啊！我還沒看過你喝酒了！」大姐胡方梅不知聯想到了什麼，冷不丁來了一句。

胡小爹：「是啊，都是好的下酒菜啊！不過我不是地主老財，沒資格花天酒地的。」

「『嗯大』也不像地主老財」胡方樹小聲的接了一句。

「怎麼不像了？」二姐問道。

「不胖！」胡方樹答的簡潔。

胡小奶笑道：「都別鬧了，有事做事去，沒事的掃掃地。」

天空飄起了小雪花，胡方樹仰頭伸長了舌頭，弟弟胡方棟看著小哥奇怪的樣子「小哥，你在做什麼啊？」

「小兄啊。你也做看看，能不能讓雪花落到嘴裡，嘗嘗夏天冰棒的感覺。」胡方樹說道。

胡方棟：「我才不了，

現在又不是夏天，冰冷的雪花到嘴裡不是更冷嗎？咦，太陽紅彤彤的怎麼還下雪了！」

「這叫瑞雪兆豐年。」胡方樹拽了一句詩文。

胡方棟：「陽曆年也算是過年啊，一點都看不出來過年的樣子。」

胡方樹：「啊！今天是陽曆年啊，壞了！」

「怎麼啦？小哥？」

「今天我們二隊帶鋸房開業，『嗯大』當大師傅，我要去看熱鬧！」

一九八零年元旦節，西城大隊，第二生產隊的糧食加工廠前，圍了好多人。有大隊幹部，生產隊指導員，隊長等。今天對於二隊來說，是個重要日子，帶鋸房在今天開業了。

新年的第一天，早晨的太陽映紅了大家喜悅的臉龐，飄飄洒洒飛舞的雪花更添一層喜慶。喜悅的心情不是因為元旦節的到來，而是給人們帶來希望的帶鋸房，一種新鮮感，一種期盼，一份希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結，像是看到了前方有一扇幸福生活的大門即將敞開，洋溢的笑容像鮮花般綻放。

胡方樹兄弟倆一路跑到加工廠的時候，看到好多人里三層外三層的在圍觀，好在帶鋸房在東，南，西，方向有三個大門，人們自覺的將大門位置的通道讓了出來，大部分人到站在帶鋸房西邊，加工廠的前面幾人一撮的談論著，讓胡方樹輕鬆的到了向自己招手的候善兵跟前，小尾巴胡方棟緊隨其後。

候善兵家因為就在加工廠隔壁，早早的佔據了有利位置，也多了解了不少的知識，胡方樹剛到跟前，候善兵急忙的向兄弟倆介紹起來。

帶鋸房只有一大間房子，還開了三個大門，西邊的大門與加工廠正面的空地連接，是木材進料的地方，叫做上首，也是胡小爹掌控的位置，東邊大門自然是下首，現在胡小爹的助手，胡方松的位置，南邊的大門最大，這是給木材轉身，出料預留的。

帶鋸！顧名思義是由帶狀的鋸條為要件而配置的設備，鋸條好幾米長，有個明顯焊接的接頭，形成了一個圓形圈，鋸條寬接近二十公分，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一個個鋸齒像鯊魚的牙齒般，看著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房子的正中間有個五六公分厚鐵板做的平台，平台上下兩個直徑一米多大鐵輪，帶鋸條從上首鐵板預留的縫隙穿到平台中間，卡在大鐵輪的上下端。

胡小爹打開包圍上方大鐵輪的木箱，用手扳動鐵輪，鐵輪緩緩的轉了起來，轉動的鐵輪帶著鋸條，鋸條又帶著下方的鐵輪一起轉動。胡小爹和胡方松兩人四處看著慢慢轉著的帶鋸，做正式啟動的最後檢查，外邊有人喊道：「胡小爹，時間差不多了，等你下令放鞭啦！」

「知道了，時間到就放鞭吧！」胡小爹回頭答應一聲。

加工廠前面的空地上站滿了人，大隊的夏支書，王營長，程會計，胡方柱，還有幾人正由二隊指導員和隊長陪著，夏支書大聲喊道：「慶祝我們西城大隊，第二生產隊帶鋸房正式開業，大家鼓掌！」掌聲響起，夏支書把手一揮：「放鞭，放高升！」【高升：二踢腳】。噼里啪啦的響了起來。

鞭聲雖大，但是大家的注意力大多數在帶鋸房裡面，此時的胡小爹，再次用手扳動上輪轉動，比剛才用力多了不少，趁著輪子轉動，胡小爹急速的大步走到北牆邊閘刀箱前，毫不猶豫將閘刀向上推起合上了閘刀，一個很大的電動機啟動了，胡方樹聽人說過，好像是什麼十千瓦的，在大隊屬於最大動力的電動機。

隨著電動機的啟動，傳動皮帶將帶鋸的下邊大輪帶著轉動了起來，一股刺耳難聽的金屬拉風聲『誇，誇，誇，誇』響起，到了後來已經聽不出來單個的『誇誇』聲了，所有人都自覺的遠離了帶鋸房，房裡只剩下胡小爹和胡方松叔侄兩人，等到帶鋸轉速穩定在最快速度后，胡小爹和向胡方松喊了聲【不喊聽不見的】，兩人小跑著來到南門，不跑是不行的，十千瓦的電機，每小時耗電十度，分分鐘跑掉的都是錢啊！

南門外有幾根直徑三四十公分，長三四米不等的松樹段，叔侄倆一人雙手叉住樹段一頭，同時用力，喝一聲『起』，樹段被抱離了地面，這時邊上衝出一位壯漢，抱著了樹段的中間，三人慢慢的將樹段抬到了帶鋸房，來到帶鋸的南側，三人一使勁，把松木段放上了厚鐵板平台上，壯漢隨即從東門退了出去。

胡小爹和胡方松同時深吸口氣，胡小爹雙膀成環形，抱著木段的大頭，腳步後腿，胡方松在對面單手輕推木段小頭，由於鐵板的平台很滑，這時候不用大力胡小爹就將木段大部分拽到了自己這頭，胡小爹拉回推出幾次以後，樹段已經對準了鋸條。

觀看人心都提了起來，這時候的帶鋸條，已經看不出來半點原來的樣子了，只見一條閃著銀光的帶狀在胡小爹前方晃動，此時的胡小爹，低頭，弓腰，左腿前，右腿后，右腳後跟慢慢離地，身體前驅，『嘎』的一聲，木頭接觸到了帶鋸條，帶鋸如刀切豆腐般的將木頭左邊鋸下了薄薄的一片，胡小爹再次將木段拉回，又把木段轉了個身，剛才被鋸掉薄片的那面放到了平台上，胡方樹後邊有個人好像對帶鋸開木頭很在行的樣子，大聲的說道：「老師傅就是老師傅啊！先把圓木去掉一點，形成了一個面，這樣再開，木段就不會打滾了，開出來的木料質量好，最主要的增加了安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