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紙炮 電影

胡家的主屋，屋基向上一米高是石頭，屋頂蓋著的是黑瓦，中間部分用黃土和麥秸切有二三十公分長合成的混合泥塊壘起來，牆體壘到一定高度，用鐵鍬當大刀使，切除菱角部分，再用木棍大力敲打牆體，使牆體表面潤滑磅實，這種下面有石頭，屋頂蓋瓦的房子，稱作石基瓦面，在三星鎮大部分都是這樣的住房。

正面和房子內部用稀泥兌上麥壤調和抹上薄薄的一層。另外三面外牆，選較粗長的麥秸，捆把切成同樣長度，一頭沾上黏性好的黑土，將麥秸均勻的貼在牆上，頭尾相連，上一層尾部壓住下一層沾著黑土的頭部，直到屋檐的瓦下方，起到防雨護牆的作用，這樣的房子就是裝修完畢可以入住了。

牆體厚度在五十公分以上，當間一扇大門，有自做的兩扇木門，房門很窄，一塊白布做成的門帘，門帘上綉一些花鳥點綴，掛在房門上，使裡屋的空間更私密一些。房子裡間南面一個高七八十公分，寬度五十公分的窗戶，安裝一個兩扇的小窗戶，因為牆體有五十公分的厚度，窗戶台也是放一些不常用，又捨不得扔掉的零碎東西。

胡方樹和胡方棟兩人重新鋪好床，收拾好自己的衣服，劃分了各自的地盤。

胡方棟：「小哥，我們又不是上學時候的同學，需要畫地界嗎？」

「不是畫地界。」胡方樹先否定弟弟「這是防止你偷我彈弓出去闖禍。還有不許你撕我書疊紙炮。」

胡方棟：「你都不上學了，留著那些書有什麼用啊？還當寶貝似的收著。還有《東方》的書，三本你都看完了，一本書那麼厚，撕幾張有什麼打緊的？」

「這書是二哥的，撕了小心二哥揍你，還有，現在看完了，過些天還能再看一遍，我喜歡這套書。你看看牆上大哥貼的這些報紙，不比你疊紙炮輸給人家好嗎？」胡方樹耐心的給弟弟講道理。

說到輸紙炮的事，擊中了胡方棟的要害。紙炮是幾歲到二十來歲人男女都喜歡的流行玩具，兩張課本大的紙，疊成四方形的樣子，摔在地上會發出『噗，』或『啪』的聲音，所以被稱著紙炮，紙炮有正反面之分，正面在摺疊過程中會形成十字型交叉縫口。

把紙炮摔在地上，叫做慣紙炮，玩法有友誼玩法，和帶有賭博性質的輸贏兩種。

慣紙炮，甲方先將一個紙炮放在地上，乙方用自己的紙炮用力摔向地面，藉助摔時產生的風力將甲方的紙炮掀的翻過來，如果甲方紙炮被掀翻了，乙方贏得甲方紙炮。不管是否掀翻甲方紙炮，乙方都不能改變已經落地的紙炮狀態，換著甲方拿起先放在地上的紙炮向乙方進攻，如果紙炮已經被乙方贏了，甲方需另外拿出紙炮進攻。如此輪換著進攻。友誼比賽，不管誰的紙炮數量和質量差別，等到遊戲結束，會互相交還對方的紙炮。也叫做玩假的。

贏了對方紙炮不用歸還的，叫做玩真的。玩慣紙炮。一要力量，二要技巧，胡方樹力量一般，技巧偏上，玩紙炮是輸多贏少，主要愛好還是玩彈弓，所以胡方樹很少和外面小夥伴玩真的慣紙炮。

而胡方棟比胡方樹小了兩歲，力量和胡方樹差距不大，技巧卻是大大不如胡方樹，兩人交戰，胡方棟是十次輸九次，還有一次還是胡方樹故意讓著他的。胡方棟在外邊輸了紙炮，回家到處翻找紙張疊紙炮，最後撕了胡方樹不少保留著的書本。後來胡方樹到胡小奶跟前告了一狀，胡小奶禁止胡方棟再到外邊慣紙炮玩。

讓胡方樹煩的是，不能到外面玩的胡方棟盯上了自己，逮到機會就要和胡方樹大戰一場。胡方棟力量雖然比同齡的大一點，技巧實在不行，卻很喜歡和人玩真的，每次纏著胡方樹對戰，輸了就要胡方樹借給他，借的輸完央求小哥再借，然後再輸。胡方樹不想玩了，退還幾個紙炮給他，還把借的一筆勾銷，表示結束這場對戰，胡方棟還會死纏爛打要求接著再戰。

有的時候，胡方樹實在不想玩了，拒絕弟弟要求，胡方棟放賴打滾的躺地上哭鬧，胡小奶聽到動靜出來勸解，最後不管紙炮是誰的，胡小奶都會把紙炮平均的一分兩下，再勸胡方樹一番，『哥哥要有做哥哥的樣子，讓著點弟弟，帶著弟弟玩』等等，胡方樹也只好接受不平等條約，看著母親樂滋滋的走開。

胡小奶走了以後，讓胡方樹急跳牆的一幕發生了，只見摸乾眼淚站起來的胡方棟，來了句『小哥，再來啊，玩真的。』胡方樹只能落荒而逃。

被哥哥戳中軟肋的胡方棟，不服氣的瞪了哥哥一眼，在屋裡轉著看了起來。「咦，小哥，你看這麼多花書。」胡方棟發現新大陸似的大叫。

胡方樹看到弟弟從窗戶台上拿出一疊花花綠綠的雜誌，高興一把奪過來，急忙忙的翻看《大眾電影》，《青年一代》，特別是大眾電影，封面都是大美女，揭開封面，文章配圖，彩色圖案都有，還有介紹演員演了那些電影的，在電影中扮演了那個角色。

「小兄哦，這些都是大哥聚在這裡的，可能這次搬家忘了沒帶走，你不許亂說哦，要是被大哥知道肯定要拿走，貼他家新房子用。」胡方樹告訴弟弟必須要保密。

胡方棟：「要是大哥想起來回來拿怎麼辦？」

「那就完蛋了，我們也不能不讓大哥進屋吧！」胡方樹一時想不出什麼好主意。

「要不撕了疊紙炮吧。」胡方棟提個建議。

「你就知道疊紙炮！疊成紙炮一眼就能看出是什麼書，你想挨大哥揍啊？再被你輸給外面人，大哥知道得更快。」胡方樹沒好氣的回道。

「那你說怎麼辦哦？說不定過兩天大哥就想起來了。」胡方棟也急了。

胡方樹想了一會：「這樣吧，我們留三四本在外面看著。藏起來幾本，等大哥來找就把這幾本給他拿走，我們差不多也看完了，我猜大哥也記不得留下的有幾本。」

胡方棟：「大哥要是記得呢？死不承認啊？」

「反正我會死不承認的，就怕你堅持不住。」胡方樹對這弟弟嚴守秘密沒有一點信心。

「我一定堅持住，等大哥不找了，要給我幾本。」胡方棟想分贓。

「只要大哥不找了。沒有畫的給你一本疊紙炮，有畫的我們看完貼牆，以後這屋是我們兩人的了，也要打扮打扮。」胡方樹答應了弟弟一部分要求。

「行，行。」胡方棟忙不迭的表示同意。

統一了意見，兩人一起開動腦筋想辦法，屋裡也沒有傢具，找不到藏東西的好地方，最後決定藏在席子下面，還分了兩個地方，藏好以後，兩人拿出一本大眾電影，看著看著被裡面的內容吸引住了。

「小哥，我在學校聽人說，今晚東城大隊部放電影哦，我們一起去看啊。」胡方棟想起了重要消息。

「真的啊，知道是放什麼電影嗎？」胡方樹聽到馬上也來了精神。

胡方棟想了一會，說道：「好像是『渡江偵查記』也能是『閃閃的紅星』還有人說，這兩部電影連著放。」

「是這兩部啊。我們不是都看過了嗎！」聽到是看過的電影，胡方樹失去了興趣。

「以前看過的電影你不是還會再看嗎？今天一次放兩部怎麼不想看了？」胡方棟奇怪小哥怎麼轉了性子。

看到弟弟追問，胡方樹想了一會說道：「我問你個事，你看電影以後有沒有過，眼睛突然看不見東西了。」

「哎呀，小哥你也有過啊！」胡方棟的回答不用說了，弟弟也有過同樣的遭遇。

胡方棟：「我有幾個同學也都有過，不過都是過一會就好了，小哥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

「我也有好幾次，開始的時候把我嚇半死，以為自己要變成瞎子了，我去大醫院【三星鎮人把鎮衛生院稱為大醫院，大隊的衛生室叫做小醫院】問過醫生，醫生說這個是雀盲眼學名叫夜盲症，還說和營養不全有關係。」胡方樹詳細的講解給弟弟聽。

胡方棟：「那怎麼辦啊？你沒問醫生怎麼看啊？」

胡方樹：「我問了，醫生說等我們長大一些，能自動好，還有多吃些好東西也能好，不用吃什麼葯。所以晚上我不想跑遠去看電影了，你最好也不要去，等夜盲症好了晚上再出去。現在天冷了，衣服穿的又多，再掉河裡不一定能爬上來，會淹死的！」胡方樹勸著弟弟也不能出去。

「小哥，你掉過河裡啊？」

「不算是河，是抗旱的灌溉渠，那時候是夏天，灌溉渠不寬。」嚴重的後果讓胡方棟放棄了去看電影的打算。

有事做的時候，時間過得很快，冬天黑的又早，不知不覺間，兩人看書已經看不清楚了，放下手裡的書，躺在床上閑聊，直到被胡小奶安排的胡方櫻過來喊吃飯。

吃了晚飯，胡方櫻緊跟著兩個哥哥，見到哥哥們回屋也尾隨了進屋，看出兩個哥哥沒有外出的意思，忍不住問道：「四哥，你說晚上帶我們去買涼粉吃的呢？」

一句話也提醒了胡方棟：「不錯啊，小哥，去不去啊？」

「去啊！」胡方樹確定的答道「不過現在剛吃過飯，歇歇再去。」

胡方棟：「歇過了，賣涼粉的要是走了怎麼辦？」

胡方櫻：「就是的呢，四哥你是不是不想買給我們吃了？」

胡方樹：「怎麼會呢！我怕你們吃過飯沒有肚子吃涼粉才歇歇的。」

「才不會了，一人一碗都吃得下。」小弟，小妹異口同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