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倒缸酒就辣椒子 越喝越得意
雖然興邦並不認為放牛娃的人生有什麼錯,興邦認為自己的人生不應該是放牛娃的麻木與無知,馮友蘭曾說:人與其他動物的不同,在於人做某事時,他了解他在做什麼,並且自覺地在做。正是這種覺解,使他正在做的事對於他有了意義。不同的人可能做相同的事,但是各人的覺解程度不同,所做的事對於他們也就各有不同的意義。
興邦回鄉種田,他並不覺得很丟臉,「正其義不謀其利」,人生一日當盡一日之勤,他只是覺得這是他應該做的。
但是讓他像三歲小孩一樣,隨著大家怎麼做就怎麼做,吃別人嚼過的飯,他做不到,他要想要自己干。
收工之後,小泥鰍在水溝里摸了幾條小魚,就在興邦所住的祠堂里燒起菜來。魚很少,日寶多放了幾個辣子,炒出來就是一盤辣子魚,魚鮮辣可口,辣椒沾了魚鮮,也別有滋味。
小泥鰍從家裡帶來一罐水酒,是蓮花嬸存了兩年的倒缸酒。就著一盤辣子,三兄弟幹了第一杯酒,一天的辛勞就拋在了腦後,幾杯倒缸酒下去,何興邦感覺天地混沌起來,興邦在恍惚中覺得生活美好起了來,人生在世,能吃好,喝好,睡好,豈不妙哉。
當日,三兄弟在祠堂睡下了。晚上興邦不明所以地驚醒了幾次,但看到日寶和泥鰍都睡得香甜,在他們均勻的呼吸聲中,興邦又睡了過去。
第二天天一亮,興邦就燒了一鍋粥,米放得很少,日寶舀起一碗,問道:「興邦,這個粥可比食堂里還清呀。」
「怎麼不是,二哥,這粥是用來養魚的嗎」小泥鰍笑道。
何興邦說道:「你們兩個人做事,三個人吃,僧多米少,只能煮稀點了。」
「二哥,你別急,我回家量些米來。」小泥鰍說道。
「不是這事。」何興邦說:「你們有沒有發覺,這些年,大家活沒有少干,但糧食不見長。這麼好的地,一個人幹活還養不活自己,為什麼呢?因為干多干少都一樣。」
「這樣,大家都寧願偷懶,隨便糊弄田地,你糊弄田地,田地就糊弄你,投入少,當然產出少。」
「誰說不是這樣呢。」日寶說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你做得好,你不能保證別人也做得一樣。」
「但你看二叔梳理的那塊地,他把這一小片土地當成自己的孩子一般伺弄,雜草拔得一絲不剩,泥土鋤得疏鬆均勻,種的南瓜,玉米、茄子、辣椒,紅的,黃的,紫的,綠的,長的多好呀。」何興邦說。
「可是,後來還是被收走了。」何日寶搖了搖頭。
「自己的地,種出來,好壞就是自己的,當然要往好里干,公家的事情,隊里的油瓶倒了也沒人會扶一個,因為扶起來也不是自己的,一不小心還有人認為是你打翻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有苦大家吃,有福自己也享受不了。」小泥鰍說。
這就是了,興邦說,如果我們把種的地當自己的地,交了公的,多出的都歸各家,那大家不就有積極性了嗎?
農民都是田地的老夥計,他們怎麼能夠不知道幾分地出幾分糧,地里收成不好,怪天怪地,那都是自己欺騙自己的把戲,究竟能出多少糧,他們心裡都有數。如果好好經營,除了交工的糧食,家裡肯定是還能留下不少米的。
「這個,可不會被抓吧。」小泥鰍擔心道。
日寶接著小泥鰍的話說:「嗯,這想法吧,也不止你一個人想過,誰敢頂著雷干。
」
何興邦其實心裡也想到過這一層,說道:「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們只要管好自己十幾戶人就行了。」
「話是這麼說,但槍打出頭鳥。還是要小心。」小泥鰍說。
「干,我早就想自己幹了,也不止一個人這麼想過。我們一起問問去。如果同意的人超過一半,剩下的一半就好解決。」日寶說。
「這個好辦,我看我們小組,只要搞定何三多、日清、何勇他們幾家,其他家都和她們沾親帶故,屬於一條船上的,沒有人不同意的,沒有人會告密。」
「另外,我也和村長說過這事。我不求他幫忙,只讓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可以了。」
見大哥、二哥都已經決定了,小泥鰍只好說,那就這麼干吧。
何日寶、何興邦找到何三多,一聽說他們的來意,何三多就搖了頭,說萬一出了事,誰來擔著,這事說大能大,說小能小,同樣是出工出力,同樣是種田割稻,但要定你一個罪也沒有辦法,你找誰申冤去。
何興邦說,每個人都正常出工,賬目都按原來的管理走。這點難不倒高中生,只需對著上一年的賬本,稍稍更改就行。外人根本看不出來。只是最後面,我們繳足上面的,剩下都是自己的。
萬一真的被人發現了,也不怕,你就拿著這個說是我們壓著你做的。說著拿出一張紙。上面寫著:「仙鶴村2組聽從二組組長何日寶安排生產,每戶保證完成任務,不再向集體伸手要錢要糧。如收成低於其他組平均水平,由何日寶、何興邦、何福順三人補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