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火鳥

范明輝望著齊宏遠那副驚恐的表情，不由投去了輕蔑的目光，隨即把手裡的匕首收了起來。

齊宏遠不清楚對方的意圖，也不想被人家看輕，乾脆停下來，壯著膽子要求道：「我認命了，求你給我來一個痛快的吧！」

范明輝哼了一下鼻孔：「你想解脫嗎？」

「是的。我這些年真是受夠了，眼前的情況就是我多年來一直不斷的惡夢！」

范明輝的好奇眼神頻頻審視著對方，不由感慨道：「我們一直以為『火鳥』應該是潛入國家重要部門的精幹人員，沒想到卻是一個已經退休多年的老頭。我們也設想過『火鳥』會在如此重要的交易中出現，假如你今天不現身，我壓根想不到這個人會是你。」

齊宏遠不由苦笑道：「你們也別小瞧我的能量。我現在雖然接觸不到國家任何機密，但我的門生學生們不少都在政府要害部門工作。他們會把有價值的東西透露給我。」

范明輝不由感嘆道：「看樣子你還真是一條大魚。不過，我有點弄不明白的是，你為啥犧牲自己的晚節，走上叛國的道路？難道金錢對你就那麼重要嗎？你其實早就清楚，這是一條不歸路，否則你就不會惡夢纏身了。」

齊宏遠反問道：「請問你有孩子嗎？」

范明輝點點頭：「當然有。我有一個兒子正在讀小學。」

齊宏遠則黯然道：「我有三個兒子和一個女兒。也許很多人會說『多子多福』之類的話。可我的孩子們就是我的負擔。」

范明輝驚愕的眼神審視對方，不解道：「看你的年齡，你的孩子們應該都過了中年，早該有自己的家庭和生活了。難道還要花你的錢嗎？」

齊宏遠苦笑道：「沒有辦法。他們都在國外生活，他們的下一代都在讀書，開銷太大了。我必須要管他們。」

「難道你還管下下一代的事兒？」

「沒辦法。我欠孩子的。」

「你為啥要這樣說？」

齊宏遠突然老淚橫流，彷彿觸動了他塵封已久的傷心往事。

范明輝愈加好奇道：「你能講一講嗎？」

齊宏遠眼看對方那副關切的目光，不由心裡一動，為了博得對方更多的同情，於是講起了他早年經歷。他常年在野外工作，他的家庭是由他的妻子扛起來的，為他撫育四個兒女。由於過度勞累，最終一病不起。即便在妻子臨終之際，他因為被困在大漠里，竟然毫不知曉，留下了終身遺憾。他本人也是死裡逃生，回到家裡，又面對兒女們的抱怨，精神幾乎崩潰了。他在妻子靈前發誓，一定要給孩子們最好的生活，來彌補多年來的虧欠。他在一次出國交流機會，被國外某情報組織盯上，經過一系列的接觸，他最終走上了叛國道路。他利用自己的人脈關係，獲取了國家各領域的機密情報，換取了大量外匯，為他的兒女們出國鋪平了道路。

范明輝聽了他的一番講述，不由激起了無名的烈火，憤然道：「難道這就是你出賣祖國利益的理由嗎」

齊宏遠垂頭沉默半晌，才喏喏回一句：「為了孩子，我別無選擇。」

隨即，他又補充道：「我妻子給我留下唯一的遺言就是好好待孩子、所以，我必須滿足孩子們的一切要求。」

范明輝怒懟道：「你真是糊塗頭頂！假如你的妻子在天靈，也不情願你走上叛國道路，與十四億同胞為敵！」

就在這時，張沖拉著沈丹萍的小手走了過來，可能聽到了齊宏遠之前的一番話，也不禁譴責道：「齊老頭你覺得這樣就是彌補對你的家人虧欠嗎？錯了！你這樣做無異於助長他們奢侈之風，並且被扣上一頂叛國者父親的帽子。」

范明輝卻冷笑道：「可能對他的子女來說，沒啥見不得人的，因為他們早就不是中國人啦。」

齊宏遠的表現呈現一片死灰。他清楚自己已經身敗名裂了。

張沖這時走到齊宏遠身邊，一把奪過對方手裡的手槍，先把另一隻手的子彈一一填充好，再拉開槍栓，槍口頂住對方的腦門。

齊宏遠並沒有躲閃，反而迎著槍口往上頂，並叫板道：「你開槍吧！我不怕！」

張沖不由後退一步，嘴裡嘲諷道：「看樣子你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啦，那我就成全你！」

范明輝擔心張沖真的扣動扳機，趕緊阻止道：「小張，趕緊收起槍。他還不能死|！」

張沖不由一怔：「難道要把他帶回國？這太難了吧？」

范明輝斬釘截鐵道：「就算千難萬難，我們也必須把他安全帶回國。」

「為啥？」

范明輝解釋道：「這位『火鳥』先生也許對他的國外主子已經失去利用價值，但對我們卻有很大的價值。我們要利用他，把國內那些身居要害部門且出賣國家機密的危險分子一一都揪出來。」

張沖恍然道：「對對對！那些傢伙比腐敗分子更可恨。」

齊宏遠卻把腦袋一揚，凜然道：「要想讓我出賣朋友，簡直做夢！」

張沖氣道：「沒看出你齊老頭還挺講義氣呀。那我就成全你！」

沈丹萍眼看前男友再次把槍口頂住齊宏遠那顆滄桑的腦殼，趕緊伸手隔開。

張沖只好再次收起槍，卻狠狠呸了齊宏遠一口。

沈丹萍雖然對齊宏遠深惡痛絕，卻不缺乏一顆菩薩心腸，柔聲問道：「你的那些所謂朋友比起你的家人，誰更重要？」

齊宏遠不由一怔，沉默半晌，慢慢垂下了腦袋。

范明輝趁機講道：「你只有跟政府合作，才可能再見到你的家人。否則，不僅是你，就連你的家人也註定要被清算。就算他們移民海外了，我們仍然有辦法追贓。」

齊宏遠再也支撐不住自己的身軀，雙膝一軟，頓時癱坐在地上。

過了一個小時，張沖，沈丹萍連同范明輝押著齊宏遠終於回到旅行團原來的駐地，卻發現那裡一片狼藉，其他旅行團成員蹤影皆無。

范明輝身為安全局偵查員，很快證實旅行團並非自行離開，而是遭受了洗劫，被不明身份的人綁走了。

沈丹萍早已經呆若木雞，半晌沒醒過神來。

張沖見狀，趕緊安慰前女友：「萍萍別擔心。露婭他們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沈丹萍心神稍定，不由質疑道：「到底是什麼人帶走了他們？」

范明輝思忖道：「能夠一舉劫走旅行團好幾十號人，肯定是一隻強大的力量。而在這片叢林里，只有巴尼武裝才有這個實力。」

沈丹萍黯然道：「到底還是被他們碰到了。」

「是呀。也許旅行團目標太大了，才能人家撞到了。」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范明輝思索良久，才做出復：「我們目前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我們獨自走出這片叢林；要麼追尋他們的足跡，解救咱們的旅行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