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初出江湖慕容煙
夜半無人,銀月高照。前後院里除了劉藩的親衛在巡邏,長途奔行的人都早已熟睡。張小玄收功后脫了個赤膊斜躺在床榻之上,輕衾薄薄地覆在腰腹部,一會就發出了輕微的鼾聲顯然是睡著了。
星月之光從窗戶映射進來,少年人裸露在空氣中的皮膚在微光下有如瑩瑩美玉,泛著淡淡光澤。
月色下一個搖曳不定的影子自門縫裡流進。沒有人,只是一個人的影子。影子沿著地面悠然前行像水一樣,又像煙霧一般。
影子似蜿蜒的細蛇般貼著門縫進屋后,沿著地面流到了張小玄的床榻邊。影子緩緩升起,似一道黑色的霧。霧慢慢伸展,詭異地左右扭動幾下,便緩緩地站了起來。影子變成了身姿窈窕細腰長腿的黑衣人。
黑衣人顯然是個女子,站起來后地面真的有了影子,身姿曼妙。她穿得夜行衣掩蓋了全身,皮質一般的黑衣緊貼在她身上,腰身細長,顯得胸前那處峰巒疊嶂,美臀極為翹挺。女人的特徵暴露無疑。
黑衣女子的雙手戴著黑色的鹿皮手套。她的皮膚過於白皙,沒有東西掩蓋會特別顯眼,容易暴露。鹿皮手套在她施展萬毒門秘技時亦可保護自己,不至於誤傷自身。萬毒門的一些劇毒之物,即使是她這個出類拔萃的萬毒門子弟也不敢毫無防護地碰觸。
她手中握著一把黑漆漆的匕首,微弱的月光斜映上去竟不能反射分毫。看著床榻上酣睡的少年,她心裡嘀咕著會不會劫錯了對象?這赤膊少年應該是最好對付的傢伙吧。為何心底卻湧起陣陣危機之感。
暗室的清輝中可以看到她的眸中似泛著水光。她雙眉彎彎細細,如初春的柳葉般煞是好看。雙眸如貓眼兒般透著種慵懶又有一股頑皮和活潑。好看的貝齒輕輕嚙咬了下水潤的下唇,她一狠心下了決定,右手握著的黑色匕首幽幽地放在床榻上少年的喉結處。
她只要輕輕一劃便可致少年死於非命。匕首上抹有幽冥化屍水,劃一刀他的咽喉后少年很快便會像飛灰一般,微風吹過便消弭於無形。萬毒門的幽冥化屍水沾血便可化人為飛灰,連一絲痕迹都不會留下。
少年的雙眼內的眼珠子似夢囈一般滑動幾下,眼皮仍是閉合著。黑衣女子見少年的眼皮子微動了幾下,她便不再猶豫速速躍上床榻,俯身用匕首柄部對準少年準備敲醒他。
「啊呀糟糕」黑衣女子剛俯下身,便見床榻上少年一個大翻身,他似做了噩夢,手臂在空中劃了個大圓。黑衣女子便被少年抱了個結實。少年翻了個身抱著黑衣女子似猶未覺,繼續做著美夢。口角還漸漸流出一絲晶瑩的口水。
黑衣女子被他抱個結實雙臂動彈不得,見少年閉著眼睛呼呼大睡,口中垂涎欲滴的樣子又羞又怒,氣不打一處來。要是被師姐知道了,她的英名豈不是盡毀於此。這可是她的第一個任務。搞砸了以後甭想下山了。
「這小賊真噁心」黑衣女子在少年懷裡抬起頭見口水落下便要滴在她的臉上。她屈起右膝便要往少年雙腿間那處狠狠頂去。
少年的雙腿恰在這時合攏環起,兩腿壓住了黑衣女子的雙腿。黑衣女子氣極。突然少年壓著她的胯間有一物動了下,彷彿似堅硬的劍柄又透著溫熱。她雙眸中有些迷惑愣了下,只覺好笑:這小賊睡覺怎麼還帶著把劍。明明是脫得精光赤裸的樣子。
「啊!!!」她內心羞愧欲死,突然想起自己也和這小賊一樣赤裸,夜行服里幾乎未穿任何衣物,連小衣都未穿。身體皮膚上僅覆了一層薄薄的鮫人皮夜行服而已。
兩人幾乎是赤裸相擁,黑衣女子還曾未和任何男子有過如此親密接觸,又感受到少年口鼻氣息的熱量便如喝醉了般醉醺醺的,黑衣女子也開始覺得自身發燙,渾身發軟。
正在迷糊間,黑衣女子臉上落下幾滴溫熱的液體。是這少年的口水。滑動幾下竟流進了面罩覆蓋下的唇里。黑衣女子呆住,她好像舔到了這少年的口水。
她抬起頭只見睡夢中的少年已經醒來,正睜大雙眼奇怪地看著她。
「咦,我不是做夢嗎?天帝真送給我一個田螺姑娘!」少年看向懷中的黑衣女子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喃喃自語。他似猶自不信,右手隨手下扯下黑衣女子的黑色面罩。黑衣女子竟忘了阻止。
黑衣女子此刻石化一般,竟像一隻害羞的小貓兒趴在張小玄的懷中一動不動口中直喚:死了死了,任務失敗了!。
張小玄借著月光看向懷中女子,只見揭下面罩的黑衣女子天生一副美人樣,清麗脫俗。她的瓜子臉上泛起白皙的微光,明眸善睞欲語還羞,櫻唇撅起似生悶氣,雙眉彎彎似弦月。真是嬌俏可人。原來是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女。額,這才像仙女嘛,真應該帶回去給娘看看。張小玄暗想。
張小玄玩味地看著懷中羞的無地自容的少女,眼底露出一股莫名的促狹之意笑道:「不知田螺姑娘可否告知芳名?是何方仙子下凡?小生得天帝之賜真是三生有幸啊」
「你也看過《搜神記》?我可不是田螺姑娘。哼哼,本姑娘是超級刺客,坐不更名行不改姓,萬毒門的慕容煙便是我。我現在任務失敗了你要殺還是要刮?本姑娘絕不哼一聲。哼哼」黑衣少女似忘了身懷絕技之事,報了芳名。
「萬毒門慕容煙?我幹嘛要刮你?。。。嘿嘿,那個慕容姑娘呀,你哼了四聲哎。」張小玄嘿笑道。
萬毒門是北方四大教派之一,與屍仙教、玄真教、釋教並列。羅浮紀要亦有記載。
慕容煙大怒:「本姑娘說的絕不哼一聲和那個哼哼是兩回事,那個是習慣。」
「額,就像家中養的小豬嗎?它們都習慣性哼哼。」張小玄拖長了鼻音笑道。
這哪像剛睡醒的少年。這又哪像是超級刺客。
一個初出羽山,一個初接任務。
「好啊你才是豬!你這個裝睡的豬!」慕容煙幡然醒悟大怒。這才記起自己有一身絕技。她櫻唇輕啟,一道帶著少女香甜氣息的粉色細煙噴打在張小玄的臉上。
「知道我是裝睡幹嘛還賴在我懷裡,啊呀呀難道是我太英俊,太…..真香!」張小玄還未說完,見少女口中的粉色香氣噴來忙偏開頭,卻不慎一絲香甜的氣息吸入鼻尖,腦中便一團迷糊腦袋耷拉在慕容雲煙的頭上。
「喂喂喂,豬!你再裝睡啊!」慕容雲煙鑽出魔掌后伸出青蔥玉指戳戳張小玄的前胸氣咻咻道。旋即想起剛剛少年戳著她的劍柄「哼哼,我先收了你的寶劍再說。」她伸手抓向少年的「劍柄」。
下一刻,轟地一聲張小玄軟綿綿地被她蠻力摔出。慕容青煙輕飄飄落下床榻,腳下一軟,銀牙咬玉一般咯吱咯吱響:「你這個小賊見色起意,真不害臊!竟有如此羞人想法!」她似乎還不解恨,上前一腳狠狠踩在張小玄的身上。
張小玄此時哪知道慕容煙的怒氣。他這回真做了個夢,夢中自己像個沙包一般被人摔來砸去。好慘啊。
。。。。。。。。。。。。。。。。。。。。。。。。。。。。。。。。
庾飛白一腳踹開張小玄房間的門。他借著月光便見張小玄似沙包般被一黑衣蒙面人摔飛。那黑衣人正待上前扯起張小玄。奈何庾飛白手中的鐵鎩已如毒龍攻向她的背後。
黑衣人正是又羞又怒的慕容煙。她已經重新遮上面罩。原本準備把這非禮她的小賊折騰個半死再說。不料被人打擾,正如被狗熊捅了蜂窩的毒蜂后般無奈,慕容煙銀牙咬玉狠狠地跺下腳消散如煙。
整個房間粉霧如紗一般在空中遊盪,月光射進來便成了粉光。這粉兒竟像融在了月光里。正像傳說里出牆的婦人和書生你儂我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庾飛白立刻屏住呼吸。他擔心粉霧有毒,右手橫握鐵鎩,左手運氣如劍橫空一掃,粉霧四逸。黑衣人竟如這霧一般同樣消失不見。
庾飛白看看牆角鼻青臉腫的張小玄,警惕地掃視一眼後上前左手攜起他便欲退出。卻聽門口數人魚貫沖入,當先一人進屋后剛喊了聲:「小玄。。。」便轟然倒地。隨後幾人中又有兩人噗噗倒地。
庾飛白忙大喊提醒道:「有毒小心!」。尚未來得及進來的朱大力和於通幽忙退後一步。
朱大力急去打開木窗,通風散去毒霧。於通幽示意朱大力在外等候。他自懷中掏出一顆珠子般大小的綠色玉石銜入口中。進屋將倒地的丁小乙、崇雷和晁雨三人拖出。
庾飛白將張小玄放下后便立刻讓朱大力召集前院兵士,他自個兒疾奔向後院防止賊人趁亂刺殺劉藩。朱大力已被劉藩任命為親軍伯長領兩百刀甲兵。
黑衣人原地煙霧一般消失極像燕歸堂的異人手段。
燕歸堂的異人奇技詭術層出不窮。謝玄故去后雖流失很多高手,劉裕掌權后又陸續招募不少異人。尤其是此次北伐,劉裕更籠絡帶回許多北方漢人中的高手。
於通幽伸手探了探四人的脈搏倒也正常,只是四人口鼻之間呼出許多粉色物質,呼吸粗重。雖處昏迷之中卻氣喘吁吁。
於通幽細一思量瞭然於心,便對邊上憂心忡忡的朱大力嘿嘿一笑道:「朱大哥不必憂心。你且領兵去助庾將軍。我有解藥,馬上可幫他們解毒哈,此毒解之易爾!」
朱大力和於通幽素有交往,知其醫道傳家,家中秘方頗多,便放心領兵士衝去後院助庾飛白。
且說前院中的於通幽待眾人去后,悠哉悠哉地到前院井邊拎起一大木桶井水。他隨手抄了些水入口倒是甘甜清冽。
於通幽搖了搖頭提著一大桶水來到地上幾人身邊便盡數潑向他們,同時高聲自語:「不知這是何方淫邪之人如此下作,竟用催情之物做迷藥。我這幾個兄弟可是要慾火焚身了。」說完笑嘻嘻地看向前院牆角的一顆老榕樹。
老榕樹枝葉蔓蔓,銀月清輝下那一角鋪滿了陰影。陰影里一道影子聽得於通幽的言語,忽然漲大似有不甘,掙扎片刻又復原樣。於通幽見樹下無任何動靜,便將目光收回看向地上被井水澆透的四人。
於通幽潑的一桶水倒是均勻,地上四人也算雨露均沾。率先爬起的便是鼻青臉腫的張小玄。
張小玄坐在地上惘然四顧。他幾乎赤裸,只胯下有些遮擋。於通幽看去覺得好笑之極,一張瘦馬臉憋得通紅。這小兄弟此刻面目全非,又沾了些春藥之物。鍾靈俊秀變成了豬頭粉面。丁小乙幾人也陸續坐起。
張小玄看看邊上和自己一樣濕透的三人,又看於通幽一臉壞笑的樣子。猛然想起一事,大叫一聲:「不好,田螺姑娘是刺客!」
張小玄忙欲起身,卻覺天旋地轉暈的厲害一屁股又坐在了地上。
「咦,什麼毒如此厲害!於大哥你救的我?」張小玄只覺口乾舌燥內心如大火焚心,像極了走火入魔一般。他駭然望向於通幽。
於通幽壞笑道:「田螺姑娘給你下的毒?哈哈,此毒應是相思毒。我可救不了你,解毒救你還須那田螺姑娘親身下場才成。我只是用井水讓你們清醒過來哈哈。」
「額,相思毒是什麼?為何需那田螺姑娘解毒?額不是田螺姑娘,於大哥是一個黑衣女刺客下的毒!」張小玄清醒過來糾正於通幽。
「哈哈,田螺姑娘也好,刺客也好,總之是個女人便好。相思毒嘛便是要女人來解的毒藥。此乃催情淫葯唯女人可解也哈哈哈哈。。。」於通幽瘦馬臉笑的都要變成肥河馬。
邊上醒來的三人一聽原來是春藥,忙將懸著的心放下。丁小乙這才問邊上張小玄他那屋發生了何事。
突見於通幽遽然一個翻身,卻是一道白色劍氣正打在於通幽原來所立之處。四人大驚看向劍氣來的方向,院角的老榕樹。
只聽得樹下傳來一聲嬌斥:「你們一窩才是淫邪下作之人,下作下作下作!」樹下不知何時飄然立著一位黑衣女子,正是慕容煙。她不知如何罵人,只得將下作罵的抑揚頓挫。
心中卻在腹誹她的父親:為何書房中竟藏了這麼多的春藥!原本以為是月神教的什麼秘葯,她偷了不少。孰料竟是教中男女弟子雙修時用的催情迷春香!難怪她偷偷向師姐炫耀時師姐笑的不可自抑,一臉壞笑。
張小玄詫然道:「田螺姑娘!」黑衣女子就是他之前假寐時戲弄的女子慕容煙。
當時他剛修鍊完,耳目皆聰。察覺有不明黑衣人潛伏門外,心中不知為何玩心大起便假寐一番,準備將計就計看看黑衣人是何來路。不料玩火自焚,倒中了迷藥。
於通幽則冷喝道:「早知你在那裡。若非看你用月神教的催情迷春香沒有毒性。對我幾個兄弟未下殺手,我豈能容你!哼,看招!」
於通幽袖中長劍滑出,他不願欺負女子提醒后才晃身閃電般撲向黑衣女子。
二人兔起鶻落,又似穿花蝴蝶起落不定,交手數招未見分曉。竟是一時不分勝負之局。
邊上幾人忙起身去助於通幽。張小玄倒是有些猶豫,對那黑衣女子慕容煙卻是絲毫不願出手。
張小玄猶豫的時候,卻聽慕容煙悶哼一聲。原是慕容煙不及回防肩頭中了於通幽一掌。
於通幽並不趁勝追擊,手中長劍引而不攻:「果真是月神教的女修,你是初出師門的雛兒吧。如此容易中計嘿嘿。」
慕容煙顯然氣急,黑影中心緒不平,胸懷波浪起伏不定。她狠狠地看了眼於通幽和圍過來的三人,又恨恨地瞪了眼赤身裸體的張小玄。她知事已不可為,只能不甘的回去。看來師姐的一頓數落是跑不掉的,搶來的任務還是失敗了。
「你這淫賊等著瞧!」慕容煙嬌軀輕搖,化為一陣粉煙,月光下化為無形消失不見。臨走前那瞟向張小玄的幽怨眼神和淫賊的稱呼,讓眾人不禁好奇他到底對黑衣女子做了什麼。
眾人靠的太近猝不及防下都吸入了一些粉煙,幾人心內立刻感受到一股急火攻心,不禁目瞪口呆又是催情迷春香!
庾飛白和朱大力率兵士回前院時就見於通幽幾人狂喊疾奔,一個一個魚貫投入井中。眾人皆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