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速之客

雷子湑雖然不明白「傻逼」是什麼意思，但也無師自通地察覺到這不是什麼好詞。他面色難看了一瞬，將上官琳打橫抱起，繞過梧庭，對魔尊致了一聲歉：「魔尊，琳兒體弱，容我先送她回去。」

慕闕銘望向他懷中的女人。上官琳把整張臉都縮進了貂毛領中，只露出半張蒼白的小臉。慕闕銘嘴角一勾，露出個不屑的笑來。「子湑，你懷中這個女人，實非良配。」

上官琳瑟縮了一下。雷子湑抿了抿嘴唇，垂眼道：「魔尊，我自己選擇的，我不會後悔。」

他抱著上官琳，毅然地走出了花園。

梧庭望著二人離去的背影，撇了撇嘴，道：「上官這樣的女人有什麼好的，雷子湑這麼喜歡她？」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不就是好看？」梧庭轉頭指著自己問道，「我不好看？」

慕闕銘笑了，「好看。」

梧庭這具身體生得很美，但卻不符合世俗之見。三界之中，大多數人都更喜歡上官琳那樣的長相，溫婉柔順，弱柳扶風，不沾人間煙火，讓人見了就忍不住疼寵。而梧庭卻眉目泠泠，清冷孤傲。有了這樣一張凌厲的臉，即使慕梧庭內心是個傻白甜，世人也會不禁認為她並非善類。「妖女」的稱號，很大一部分是託了這張臉的福。

直到這個梧庭來了，違和感才消失。從前的慕梧庭，是披著狼皮的小白兔；而現在的梧庭，卻是振翅欲飛、傲視天際的鷹。

慕闕銘欣賞的，也正是這樣的梧庭。

梧庭道：「雷子湑真是眼瞎。」

「怎麼。」慕闕銘道，「你希望雷子湑愛上你不成？」

梧庭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別別別，千萬別！」

慕闕銘感到一陣好笑，忍不住逗她：「為何？雷子湑年紀輕輕，已是淬體期的高手。他又是喚雷城城主，家境極其豐厚。這樣的男人，你不滿意么？你可知，修真界里有多少人把雷子湑作為自己理想中的道侶人選？」

「可他傻。」梧庭冷靜道。

「哦——」慕闕銘故意拉長了語調，「原來徒兒喜歡聰明的男人。」

梧庭斜睨他一眼，說：「聰明的我也不一定喜歡。」

想了想，她又道：「反正這種是非不分的人，我不喜歡。雷子湑這麼傻，遲早被坑死。他要是被上官坑了，我絕不會去救他。」

慕闕銘笑了笑。

待回到梧庭住著的飛雲閣后，梧庭就開始收拾東西。

「徒兒？」慕闕銘問，「你做什麼呢？」

「以後不住這兒了。」梧庭將一些衣物收起來，「上官這會兒肯定想著怎麼整我呢。我才不會留在喚雷宮裡當靶子。師父，你不住在喚雷宮內，你能騰個地方給我嗎？」

慕闕銘放下茶杯，道：「城東煙雲坊。那裡有一處院落。」

煙雲坊是城中地價最高的區域，估計也是雷子湑孝敬給慕闕銘的。那一處離喚雷宮外的青龍台不遠，梧庭經過青龍台時，不免抱怨道：「師父，兩日後的比試怎麼辦啊？」

「不著急。」慕闕銘悠然道，「為師有辦法讓你贏。」

事已至此，除了相信他，也別無辦法。藝術這種東西，非一朝一夕就可以速成。梧庭只能聽天由命。

穿過黛瓦白磚的坊間城牆，路上的行人數量驟減，取而代之的是陣仗浩大的轎輦和各種馬車。煙雲坊中住著的，大多是各種氏族，家大業大，實力強勁，非尋常人等難以接近。慕闕銘閉關十年，又很少有人知道他已經出關，因此街上的人都認不出他來。那些宗族的子弟，見到慕闕銘只一身簡單的玄衣，身後只跟著一個戴著面紗的少女，不免露出輕蔑的神情來。

沿著寬闊的大路走了許久，終於見到一處層樓疊榭、雕梁繡戶的門庭。此處便是雷子湑安排給慕闕銘的住所。慕闕銘推開朱紅大門的時候，梧庭親眼見到厚重的灰塵簌簌落下，被慕闕銘一甩袖，飛到了旁邊地上。她嘴角一抽，問：「師父，你多久沒來這兒住過了？」

「二三十年吧。」慕闕銘不甚在意道。

「那前幾天你住在哪兒啊？」

「為師閉關了十年，悶得慌，自然到處溜達去了。「慕闕銘笑眯眯道。

說話間，二人繞過影壁，踏入正院。青石磚上覆了厚厚一層青苔，生命力旺盛的野草從縫隙中頑強地長出。斗拱飛檐之下結滿了蛛網，灰塵在室內上下飛舞。一看就知道此處已經荒廢了多年。

「雷子湑都不派人來打掃的嗎？」梧庭道。

「本尊又不在這兒住，幹嘛費那個功夫。」慕闕銘擺擺手，「不過現在倒是需要了。待本尊喚他來。」

「我自己來吧！」梧庭連忙阻攔他。自己溜出了喚雷宮，本意就是讓雷子湑不知道自己去了哪兒。這把人一叫來，不就白費功夫了么。

清掃一類的事情，慕闕銘完全可以幻化幾個小人出來做。但既然梧庭自己提出來了，慕闕銘也就收回了手，還壞心眼地道：「好徒兒，記得幫為師也收拾一間出來。為師現在出去一趟，置辦些東西。」

梧庭放下包裹，揮揮手：「知道了。」

便宜師父一向行蹤不定，梧庭也沒指望他能幫忙打掃。她從後面的下人院里找到了打掃用的工具，正要去看看井裡是否有水時，不遠處的牆頭上忽然冒出來一個腦袋。

這一下梧庭被嚇得夠嗆，大喊一聲的同時也舉起了手裡的掃帚作出了迎擊的姿態。

「有人？」腦袋露出了原貌，是個小小少年，面容精緻，眼尾上挑，渾身透出股養尊處優的紈絝之氣。「喂，你是哪裡來的下人？這裡是本少爺的地盤，快點給本少爺滾！」

梧庭見他一身藏色的武士服，便猜他是隔壁府中的子弟。隔壁是哪戶人家來著？哦，原是喚雷城第二大世家寧家。

梧庭對寧家的印象很淺，蓋因沒有產生過多少交集。只知道這寧家一族都是畫符的好手，而且和雷蛟一族關係僵硬。

爭權奪利的世家之爭，放在哪裡都不罕見。

梧庭對這小孩沒什麼興趣，揮了揮手叫他走開。自己則走到井邊，往下觀察有沒有水。

井下隱隱有水光折射，水氣撲了上來。梧庭放了心，正要去取水桶，就被一塊石頭砸中了腦袋。

梧庭停下腳步，面色不善地回頭看始作俑者。

少年走在牆頭，一臉興緻缺缺，手裡拿著好幾塊石頭，「喂，醜女，本少爺叫你走，你還不走？」

「該走的是你。」梧庭冷聲道。

「哈。」少年輕佻地一笑，「這一處二三十年都沒有人，早就是本少爺的地盤了。凡事都要講究個先來後到，你還不滾？」

說罷，又是一塊石頭擲出。這塊石頭足足有一人拳頭大小，要是打中了可不是小事。梧庭眯了眯眼，閃身躲開，幾步便衝到了牆下，用力一蹬就飛身上了牆頭。

這利索的身手讓少年一驚，慌亂之下把手中石頭全部扔了出去。梧庭隨手就打落了，上前彎腰就把這漂亮的少年拎了起來。「臭小子，想挨揍是不是？」

少年罵道：「鬆開你的豬爪子，醜女！」

「你再罵？」梧庭冷聲道。

「你要不是醜女，你為什麼戴著面紗？只有醜女才要擋著自己的臉不讓別人看！」

梧庭氣笑了，另一隻手揪住少年軟嫩的臉頰就是狠狠一掐，掐得少年大聲哀叫起來。「疼疼疼疼疼！鬆手啊醜女！本少爺的臉要壞了！啊啊啊啊啊啊我錯了，我錯了！」

梧庭這才鬆了手，拎著少年的衣服領子就從牆頭一躍而下，輕飄飄地落了地。

少年捂著通紅的臉頰抱怨道：「醜女，你這身怪力，小心嫁不出去。」

梧庭斜睨他一眼：「關你屁事，我要嫁人也不嫁給你這種弱者。」

「我不弱！我是我們一族中的曠世奇才，我已經金丹後期了！」少年不甘心地叫囂道。

「噗嗤。」梧庭毫不留情地嘲笑道，「曠世奇才，還能被我拎下來？」

少年漲紅了臉，手舞足蹈道：「那不算！我……我是符修！符修你懂嗎！體術本來就不是我擅長的！」

梧庭笑得更歡。

少年在她的笑聲中愈發惱火，更下定決心要露一手。他從儲物囊中取出一張藍色符紙，二指朝天一指，天地間的靈氣就在他的之間凝聚成了實體。少年執著這支「筆」，在無風飄動的符紙上快速畫了一道符咒。「定！」他清喝一聲，藍色符紙就急速射向梧庭，將猶在歡笑的梧庭定在了原地。

梧庭瞠目結舌，正要說話，又被少年一道噤言符奪去了說話的機會。這符咒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以梧庭的修為居然掙脫不得，只能怒瞪著少年。

少年這才舒心地一笑，得意洋洋道：「這下你沒話說了吧，醜女？記住了，本少爺正是寧家第一天才——寧文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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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就要交論文的文獻綜述了，我踏馬得才看了兩篇文獻……熬夜人熬夜魂，熬夜人都是人上人。大家千萬不要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