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三章 好巧不巧
昌小縵急了:「你們才幹見不得人的事哩。」
左文秀冷笑道:「我們是常干見不得人的事,那事兒你們也幹了?」
昌小縵愣了愣,才明白過來左文秀話中之意,不禁臉色通紅,罵道:「下賤!」
這句話又觸犯左文秀的禁忌,她大怒,繞過床奔向昌小縵,又要跟她廝打。
李正坤喝令她站住,正在氣頭上的左文秀哪聽得進去,昌小縵見她來勢洶洶,本能地靠近李正坤,伸手緊緊抓住李正坤手臂。李正坤拍著她的手背,安慰她:別怕別怕,有我哩。
左文秀見此情形,又氣又急,止步指著他們道:「當著我的面你們就拉拉扯扯,真是一對狗男女!」潑婦之態盡顯。
昌小縵放開手,欲辯又無言,急得直哭。
正鬧得不可開交,安倫勐出現在門口,李正坤如遇救星,忙道:「老安——安老師,求你快出手相救,把這兩個女子都弄出去吧,否則,我今天沒被撐死,終得被急死!」
安倫勐幸災樂禍:「呵呵——我還以為你會被幸福死哩。」
李正坤道:「老安,別開玩笑,我剛進病房時你說的那句話我可記著哩,你躲我幹什麼?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安倫勐臉色一變:「我的意思是說,我貴體欠安,住幾天院,也想趁機清靜清靜,哪想到你居然也跟著住進了同一間病房,你說巧不巧?」
「你什麼病?」
「血壓高。」
「血壓高又不是什麼急症,用得著住院嗎?」
「除開血壓高,還有些胃疼,人到中年,不可大意,我也想住院做個全面體檢。」
「胃疼?我看是頭疼吧?」李正坤說的「頭疼」是雙關語,暗指安倫勐可能遇上頭疼的事。
李正坤可是審訊的高手,任何蛛絲馬跡都休想逃脫他的眼睛,他閉目假寐時,安倫勐嘆息著念叨的那句話,使他覺得安倫勐心中一定有事,而且這事還跟他李正坤有關。他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事,因此出言試探。
安倫勐曾做過公安局副局長,大學專業也是學的技偵,到桑大保衛處也十來年了,案件調查、嫌犯審訊自然也經驗豐富,跟李正坤隔空交鋒,對李正坤的神態表徵、話里話外之含意,也都能揣測個八九不離十。他知道李正坤在試探自己,但李正坤的神情表明也真心愿意幫他,李正坤的人品和能力也是經過實踐驗證,完全可靠。但李正坤畢竟是人不是神,不是什麼事情都能辦成,什麼麻煩都能解決;再者李正坤還是桑大在讀學生,從年齡和身體上看雖可算作成年人,但未入社會,不懂江湖,從心理上看,還算著半大孩子。
成人的世界他能懂嗎?成人的世界還是讓他走開吧。
安倫勐搖搖頭,不接李正坤話頭,轉向左文秀和昌小縵,勸她們都回學校去,兩個女生都擠在病房裡,他也不太方便,而且萬一有什麼事,他跟李正坤還可互相幫忙,完全不用擔心云云。
左文秀和昌小縵覺得說的在理,都同意離去。李正坤讓昌小縵先走,半小時后左文秀再離開,怕她們一起走會半路上再打起來。
安倫勐說李正坤想得周到,也勸昌小縵先走,昌小縵冷著臉,離開了病房。安倫勐將她送到電梯口。
左文秀揪住李正坤耳朵:「說——你跟也有事沒有?」
李正坤呲著牙道:「天地良心,我跟小縵清清白白。她一直都恨我,你不知道啊?」
左文秀放開他耳朵,替他揉著,皺眉道:「她恨你是不假,但我今天看她的眼神,似乎還有別的東西——唉,我一時也說不上來。你們就象歷史上的迷案,還蒙著一層撲朔迷離的外衣,讓人費解。」
李正坤一巴掌拍在她臀部上,笑道:「三句話不離本行,還歷史迷案,等我好了,看我怎麼拾掇你,到時候我讓你領略歷史懸案——把心懸起來的按!」
安倫勐已送人返回,見他們打情罵俏,不由笑道:「年輕真好,可以胡作非為。」
左文秀面色一紅,也告辭而去。
李正坤道:「秀——別為難小縵。」
左文秀道:「誰希罕為難你的小縵!」話音飄來,腳步聲已遠去。
見李正坤還支身想盡量望向門外,似乎有些不舍,安倫勐嘆道:「別人要是遇上這種情況,大多會為情所累,你可倒好,安然受之,多情眾樂,李正坤,你不覺得你不是人?」
「老安,你罵我?」
「我只是陳述事實。」
「別轉移話題,說實話,為什麼要躲到醫院裡來?」
「剛才不是告訴你了嗎,只想做一做全面體檢。已折騰大半夜了,你倒快樂,我老人家替你幫腔擦屁股,累了,睡覺!」
第二天,李正坤已恢復體力,在床上躺不住,吃過午飯,到樓下花園裡散步,活動一下腿腳。
回到病房,見副校長王慶坐在安倫勐床前,二人正談笑。床頭放著一束鮮花和一籃水果,應是王慶來探病所送。在王慶旁邊站著一個美麗的年青姑娘,舉止神情與王慶頗為親密。
待看清那姑娘相貌,李正坤大吃一驚,居然是吉苗苗。
吉苗苗看見李正坤,也吃了一驚,神情立馬變得不自然,趕緊離開王慶約一米遠,有些局促地站在那裡,似乎自己的秘密被李正坤撞破一樣。
二人什麼情況?李正坤腦子飛旋。看情形兩人儼然老夫少妻,可吉苗苗才逃脫昌星生魔爪,難不成又陷入王慶彀中?撇開吉苗苗不說,從王慶那方面來看,昌星生前車之鑒不遠,難不成他王慶敢不顧律法和輿論,慨然再蹈覆轍?
王慶看見李正坤,也大出意外,對安倫勐道:「你們怎麼會在同一間病房?一起住多久了?」
安倫勐道:「他昨天晚上才住進來,說是吃壞了肚子。我也覺得很巧。」故作輕描淡寫。
王慶的眉頭緊皺起來,仔細打量李正坤,似乎他身上藏著什麼秘密,又環看病房四周,好象屋裡安著偷窺裝置,當然什麼也沒發現。他起身告辭,不顧吉苗苗抗拒,將她強拉至身邊,對安倫勐道:「下個星期我們就結婚,你可是媒人,到時候要上台講幾句話喲。」
安倫勐連道:「好的好的。」
李正坤懷疑聽錯了,緊盯著吉苗苗追問道:「你們要結婚?」
吉苗苗有些緊張,身子微微發抖,極力想抽回被王慶拽住的手掌,但王慶拽得緊,抽不回來。
王慶對她的狀態很不滿,以命令的口吻大聲道:「你怕什麼,我們是正大光明的合法夫妻!你告訴他,我們結婚時請他來參加婚禮。」又放緩語氣道:「我們老夫少妻,難免遭遇身邊之人閑言碎語和冷眼怪眼,你不必在意,時間一長,自然好了。」
王慶在說話時,安倫勐不斷地偷覷李正坤。他了解李正坤的性格,膽大妄為,隨情隨性,從不按套路出牌,似乎人類社會的通行法則和規矩壓根約束不到他。他也知道王慶恨李正坤,因為在昌星生追悼會上,王慶被昌星生用刀捅傷,他繳了昌星生的刀,李正坤卻讓他把刀還給昌星生,讓昌星生隨便捅幾下,以遂心意。王慶住了幾個月醫院,腹部縫了四十多針,出院后恨李正坤恨得牙根癢,幾次授意安倫勐,要找碴開除李正坤,都被安倫勐勸住。準確地說,是被安倫勐嚇住,他告訴王慶,李正坤就是個鄉下愣種,又有錢,社會關係也非常複雜,如果被惹急了,什麼事都能幹出來,王慶這才勉強忍住「復仇」之心。
現今兩人在病房裡狹路相逢,王慶不知李正坤厲害處,強拉著吉苗苗展示他們的親密關係,示威、炫耀一般,要是哪句話刺激到李正坤,他腦子一熱,真能上前扇他一巴掌,或一腳將他揣飛!如果事情真到了這一步,王慶受傷失面事小,讓他安倫勐夾在中間才叫難辦。因此,安倫勐心中恐怕比吉苗苗還緊張。
同時又有些好笑,暗道:「王慶呀王慶,你老牛吃嫩草,得了便宜還賣乖,當心樂極生悲!」
果然,李正坤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在他眼中,王慶似乎不存在,只冷冷地對吉苗苗道:「好不容易把你救出火坑,你怎麼又自甘墜落,睜眼往火坑裡跳呢?王慶快五十歲了,都能當你爹了,你嫁他圖什麼?差錢——差錢你給我講啊,我給你——」
尚未說完,王慶就大喝一聲:「李正坤,你他媽的是什麼東西!一個鄉下傻小子,又土又缺乏敬畏之心!你有什麼呀,不就是家裡靠著撈偏門積攢了幾個錢嗎,就不知自己姓甚名誰,幾斤幾兩了?這裡可是政治、知識、財富集中的省城,高官、大佬、精英會聚的地方,無論在地位、見識、金錢,或者勢力、實力等所有方面,都是小小一個鄉下小子所不能相提並論的。你有多有錢,幾千萬?幾個億?就算你家有十幾個億,乃至幾十個億,在這資本雲集的省城,亦不過九牛之一毛,算得什麼!你竟然如此目中無人,誰他媽給你的氣勢和膽量?」
他叉腰而立,義正辭嚴像,畢竟是副校長,就象在學校里對學生或下屬做報告一般。
王慶說上述一篇話時,安倫勐趕緊下床,站到他旁邊,非為給他助陣站台,而是擔心李正坤撲上來揍他。如此取勢,李正坤若真撲上來,他好第一時間擋在中間相勸,否則,王慶恐要吃大虧。
李正坤早識破安倫勐意圖,扯起安倫勐手臂,將他拉過一邊,安倫勐無法抗拒,因為李正坤力大手敏,早將他拉到一邊,然後揚手便扇了王慶兩個大嘴巴。因動作太快,王慶都沒看清,只覺眼前一花,便感到兩邊腮幫疼痛難忍。疼痛感起,耳里似乎才聽到「啪啪」兩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