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篇19
紀永恆從小就練拳擊,時不時會受些皮外傷,處理多了便成了半個蒙古大夫。
他將她抱回床上,坐在床邊檢查她的腳踝,左右摸了幾下,接著再轉了轉腳踝。
「你輕點啊,痛。」
她想縮回腳,被他扯住不放,另一隻腳不甘心的朝他狠踢了一下。
這個女人,對他真的是沒有半點留情。
還能這麼用力的踢人,看來沒什麼大礙。
他蹙著眉繼續檢查她的腳踝,應該只是扭傷,問題不大。
「先冷敷一下。」
他轉身去拿冰袋,貼到她腳踝時,她又是一陣抱怨。
「別亂動。」
他抬眼看她。
「都是你害的。」
是,都是他害的,他承認。
「扔我戒指,還讓我崴腳……」
她開始數落他的不是,他不應聲,起身去拿吹風筒,給她吹頭髮。
她閉上眼,享受他的服務。
「不好看。」
吹乾頭髮后,他關了吹風機時冒出一句話。
美人知道他指的是她的短髮。
「我覺得好看就行,不需要你的認同。」
他懶得跟她爭,坐回她腳邊,將冰袋拿開,用干毛巾擦乾水,開始幫她推藥油。
腳踝漸漸的發燙,她有些昏昏欲睡時,聽到他的聲音-
「明明,我們和好,好不好?」
「不好。」
「真的不能原諒我一次嗎?」
「不能。」
她語氣堅定,沒有半點迴旋的餘地。
背叛就是背叛,他現在想挽回,她接受不起。
他們青梅竹馬,年少戀人,曾經是彼此的唯一,他不會不知道她的眼裡容不下半粒沙子。
曾經她以為他們這輩子都是對方的唯一,可兩人之間忽然出現第三個人時,比天塌下來都令人難以接受。
當年他們冷戰到無聲分手,他連一句挽留的話也沒有說過,憑什麼事過境遷之後,他後悔了想要挽回,她就要給機會?
她單身多年,不是在等他,而是真的沒有能令她心動的男人。
與紀永盛訂婚,當然也談不上有什麼感情,只是單純的不討厭,而且他們心知肚明,只是一場商業聯姻.
「我知道我做錯事,傷害過你.」
他低著眼,一下一下緩慢又輕柔的推著她腳踝,說話的語調也是極為低沉緩慢.
「但是明明,我沒有喜歡過她,也沒有碰過她……」
他不知道該要怎麼做,才能讓這個自己深愛的女人原諒自己。
他們十幾歲在一起,渡過了漫長的八年。
他愛她,也遷就她,努力的經營兩人的感情。
可是男人的世界里不僅僅只有愛情,還有事業。
紀永恆自認為不是個戀愛腦男人,他也想在事業上有一番作為,他覺得她應該能理解他的。
至於衛楓喜歡他,開始他真的是沒有這個意識。
他知道她一直不喜歡衛楓,所以也從來沒有與她有什麼過密的交往。
但是衛康泰是公司重量級元老,又是爺爺的老朋友,而衛楓是他外甥女,又是虞展銘公司的合作方代表,他工作中與她交集便漸漸多起來。
他知道她不開心,開始也會盡量的解釋。
但是次數多了,他承認,他也會有些不耐煩,覺得她任性過頭,無理取鬧。
難道兩人8年的相愛,換不來彼此的基本信任嗎?
可再不耐煩,在冷戰之後,他總也是率先低頭去和解。
那一段時間,兩人因為衛楓的事僵持,冷戰,和好,然後又不斷循環……
那一段時間,也是他在公司極為關鍵的時刻,最後一次冷戰,近三個月,她沒有主動來找他,他真的是有些心涼。
想著,算了,隨她高興,愛怎樣就怎樣吧,他哄得累了.
他從來沒有想過,兩人不再屬於彼此時,自己將會怎樣生活下去.
她與顧清禾出國一段時間后,某次深夜他加班回到家,一個人坐在沙發里,看著滿屋子的冷清與寂靜,一種從未有過的空洞從心頭蔓延開來.
他心裡很難受,忽然很想很想她.
他忽略了,兩人相愛得太久,愛到這個女人已經是他身體里的一部分。
一旦分開,就像是心上被挖掉了一大塊,再也填不滿了。
他到法國出差,去看過她。
他坐在車裡抽煙,遠遠的看到她與顧清禾從學校里出來,身後還跟著紀永遠及另外一個年輕男孩子,四人有說有笑打成一片,如同當年她十幾歲時的模樣。
那是一個他久違的美人,他已經好久沒見過她那樣純粹又快樂的笑容。
那一刻,他覺得她離他好遠好遠,遠到他無法觸及。
他沒有下車,更沒有與她打聲招呼,就這麼看著他們四人遠去,一直到看不見。
回國后,像是要逃避一般,他依然忙著事業,忙著上位。
不可否認,他後來確實是卑劣的利用了衛楓對他的一腔愛意,贏得衛康泰等一幫元老的支持。
也不可否認,他順勢而為與衛楓在一起,其實抱著要她回頭看一看他的念頭。
可是,她不在意了,是真的不在意。
他慌了,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都說男人無論事業做得有多大,性格有多強,可一碰上兒女私情,同樣也會脆弱。
與她分開多年之後,他才知道,不管他在事業上有多麼成功,若是人生中不再有她,那都沒有任何意義,可她卻不願意再給他機會了。
「那是你跟她的事,不必跟我解釋。」
她半點也不為所動。
這一夜,他給她擦完葯,她裹著被子睡了。
她在床上睡得香,他站在涼風拂面的露台上抽煙,一根接一根的抽。
-
紀永盛在機場的咖啡店裡『碰到』衛楓,或者說等比較適合。
二人一前一後到菲律賓,當然是他通知她的。
紀永恆單方面悔婚,衛楓不同意,但是他不見她,不接她電話,不回她消息,找不到他的人,她又氣又急。
紀永盛說他知道他在哪裡,讓她飛一趟菲律賓,她便馬不停蹄的趕過來。
紀永恆剛從菲律賓回去又飛過來,想也知道是為了什麼。
虞美人,就真的那麼難忘嗎?讓他連最重視的事業也不要了。
紀永盛與衛楓也算是老熟人了,他示意她先坐下喝杯咖啡醒醒腦。
衛楓哪來的心情跟他喝咖啡,朝他不耐煩道:「你能不能快點?」
紀永盛放下咖啡杯,抬眼看她:「這個時候急有什麼用?」
「未婚妻跟另一個男人在酒店共渡一夜,你不急?不急你跑來做什麼?」
衛楓冷嗤道。
「另一個男人可是你前任未婚夫。」紀永盛不咸不淡回應。
他表面冷靜淡定,但事實上,他心裡很窩火。
他與紀永恆是堂兄弟,從小到大就被家裡人拿來作比較的存在,長大后又是不可忽略的競爭對手。
紀永恆狗屎運,大伯支持他,又借著女人踩著他上位。
他輸了一次,他認栽。
但是這次,他竟然如此挑釁他,要跟他搶女人,這口氣他怎麼也咽不下去。
要不然,以他的個性根本不可能連夜買機票,坐最早的航班過來,在前往機場時又通知了衛楓。
既然已經夠亂了,他不介意再亂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