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恍然驚醒終入玄

在封羅城休整一夜后，三人精神飽滿的再度出發。

道九手上又新添了兩根糖葫蘆，小販們即使生活在城裡，也還是起早貪黑的忙碌著。

出了封羅城，沿途經過霸郡、大方郡和青冥郡三座小城，三人終於抵達了雲都。

予王朝碩大的疆域，共有一十八封都。

每一座封都之主，不是皇室成員，就是有赫赫戰功的大將軍！

而文臣能為封都之主的，予王朝三百多年的歷史上也僅有一位而已。

雲都，據說是當今予王朝的大公主——夢無念的封都。

凡為都者，轄境內至少有三城九郡，且總人口不得低於一千萬！

而雲都雖然在十八封都中排名靠後，卻也有著五城十七郡，總人口更是達到了兩千一百二十多萬！

「按照行程，咱們可以在這休息三天，你們兩個小夥子這下可以好好逛幾天了。」閻慶舒坦的盤坐在客棧的床上，趕了半個月的路程，實在是疲憊不已。

一聽說在這麼大的封都里呆三天，道九便開懷不已。

顧不得身體睏乏與否，纏著閻笨笨便是一頭撲進了熱鬧不已的街巷之中。

「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江湖十大心法新鮮出爐……」

「愛女年芳十八，今日特在此比武招親擇一良婿……」

「神龍幫招收弟子了……」

「古玩奇珍，應有盡有，客官快來聚寶閣瞧瞧……」

「這位小兄弟，老夫看你骨骼清奇，是塊練武的好材料啊，這裡有一本天帝聖掌，只需一百文錢……」

「客官何不入樓一敘，小女這有陳年的佳釀……」

「讓開讓開，別擋道……」

「各位，行行好，賞口飯吃吧……」

滿巷嘈雜，好不熱鬧。

道九看著路邊趴在地上的老乞丐，他只有一條胳膊，端著破爛空碗的手臂更是枯瘦不已。

烏黑的臉上皺紋遍布，頭頂上更是掛著稀疏的毛髮，讓人瞧見了，難免有些同情。

於是道九手上熱乎乎的炊餅便跑到了老乞丐的碗中。

只是那老乞丐剛扣頭說了一句謝謝，抬頭便已經不見了少年蹤影。

興許對於剛下山的道九來說，對這樣的一個人，同情之餘，多多少少有些懼怕吧。

畢竟七師兄以前講過「叫花子抓小孩吃」的故事。

「那邊好熱鬧啊，閻大哥咱兩可否過去瞧瞧?」逛著逛著，道九看到前方一群人圍著什麼，好不熱鬧。

「走唄。」閻笨笨應道，隨即便與道九朝著前方眾多小孩圍聚之處走去。

「瞎爺爺，今天要講什麼故事啊?」

「瞎爺爺，我還想聽打老虎一樣的故事……」

「今天應該講猴子鬧天宮的故事！」

「哈哈哈，好了好了，都不要吵了，瞎爺爺今天就給你們講猴子鬧天宮的故事，不過講這個大故事之前要考考你們一個小故事，一會兒可要認真回答哦！」

一群孩子們簇擁在空地上，望著那獨自一人坐在地上的老瞎子齊聲叫好。

「民間有一位喜好寫詩的大臣，這日正與手下官員同游後園。寒風凜冽，雪花飄飄，這大臣突然詩興大發，口中吟起詩來。」

老瞎子語句緩慢的講述著，講到這裡略一停頓，又繼續道：「一片兩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千萬片……」

老瞎子講到這裡便停頓不語，伸手摘下腰間的水壺慢斯條理的砸吧一口水，繼而詢問道：「這最後一句詩，你們誰來補上?」

「啊，這也叫詩?」一個小孩驚訝道。

「就是就是，我也會寫詩『一文兩文三四文，五文六文七八文，九文十文千萬文』呢。」

「哈哈哈……」眾多孩童鬨笑起來。

老瞎子聽罷，撫須輕笑道：「那你這首詩最後一句準備如何寫呢?」

「這……」寫詩的小孩撓了撓頭，卻是不會寫這最後一句了。

這時，一個長相乖巧的小男孩聲音洪亮的問道：「瞎爺爺，我想了一句你聽聽如何?」

「哦?」老瞎子聽罷，道：「寧小子還是如此才思敏捷，今日又是你最先答題，快講給瞎爺爺聽聽。」

「我覺得瞎爺爺的用意是讓這首打油詩因為最後一句而有所起色，成為整首詩的點睛之筆。所以我寫一句『片片飛雪壓滿園』，如何?」

「好，確有起色，當得點睛之筆，不錯，不錯。」老瞎子讚揚不已，隨即又詢問起其他的孩子來。

很快，就又有人作答道：「瞎爺爺，你覺得『賞此雪景是清閑』如何?」

「嗯~方小子的也不錯，人靜，詩也靜。」

「我也來我也來，我來一句『飛落肩頭看不見』。」

「哈哈，那我也跟著你來一句『飛入花園難發現』好了。」

「不行，你這是抄襲，耍賴！」

「哎？就一個字相同，怎麼能算是抄襲呢?」

「你，你就是抄襲！」

「既然如此，那我再來一句『藏入池塘不出現』總不算抄襲了吧？」少年說著，眼神卻突然迷茫起來。

像是在回憶著什麼，只見他望著雲都晴朗的天空，呢喃道：「可憐雲都難落雪，少年只見一回冬。」

「好了好了，不要鬧了。」一個小女孩打斷二人的嬉鬧，「瞎爺爺，那故事裡真實的最後一句詩是什麼呢?」

「對呀，瞎爺爺，最後一句究竟是啥啊?」

「哈哈哈，你們這群小傢伙，今天這事傳開了，你們寫的詩就是故事裡的最後一句詩了。」

一個旁觀的漢子大笑道，對這個天天講故事的老瞎子也算是放心下來。

督了一眼自己那小兒子，沒想到也能給出一個不錯的詩句來。

回家可要好好給媳婦講述一番，說不準一個高興，這個月自己就可以多買幾罈子酒了。

……

「閻大哥，真的會有一隻這麼厲害的猴子嗎，能一個打好幾萬個?」道九還在細細回味著老瞎子講的故事，這是他從未接觸的新鮮事物。

在觀里，師傅除了讓自己學習一些簡單的書本外，也就偶爾會講一些蘊含著或簡單或深刻道理的小故事而已。

「你覺得呢?」閻笨笨反問。

「不知道，我只聽師傅說山裡有大精怪，會吃不聽話的小孩。不過我知道師傅只是嚇唬我的，我才不怕。」

「哈哈哈……」閻笨笨失聲笑道，又盯著道九問道：「如果真有這樣的一隻猴子，你會如何?是幫助他，還是敵對他?」

「師傅說，不可恃強凌弱，也不可以多欺少。」道九有些迷茫，他認真的思考著。

最後，他看著閻笨笨，認真道：「等我長大了，想明白了在回答你。」

閻笨笨嘴角微微勾起，「好，那便等你長大。」

「對了，閻大哥，我想買幾本書看看。師傅給我的銅錢還有一些，你可否推薦幾本書給我?在觀中我已經學完《小識》了。」

「自無不可。」閻笨笨答應下來，二人一路詢問，好不容易才找到書鋪。

閻笨笨帶著道九來到書鋪的蒙初閣，這裡是出售孩童學習所需書本的所在地。

不過雖說是閣，佔地卻不大，書籍也並不繁多。

閻笨笨很快便挑選好了書本。

出了蒙初閣，發現道九正盯著一本《詩經》可勁瞧，便朝著書鋪的夥計略一招手，又指了指《詩經》所在的位置。

書鋪的小夥計馬上會意，但還是小跑著過來詢問一聲：「客官可是要一本《詩經》?」

得到閻笨笨肯定的回答后，那夥計利索的從后屋裡拿了本嶄新的《詩經》交與閻笨笨，「客官，在這邊結賬。」

「走了。」閻笨笨拍了拍道九的小腦袋，「去吃雲浮糕。」

一聽要去吃好吃的，道九顧不得被拍腦袋這事，抱著新買的書本，興沖沖的沖向小吃攤。

正所謂吃的飽，困得早。趕了一天路又逛了許久，道九終於睏乏起來。

回到客棧，奔走大半天的道九將書本整整齊齊的放好之後，又三兩下踢掉靴子便沉沉睡去。

白雲翻滾，一望無邊。

仙宮坐落在白雲之間，卻依舊可見金光燦燦。有神龍隱沒，亦有仙鶴空鳴。

一座寶塔壓下，卻被一棒挑翻。

他踩在白雲之上。

他手持玄金鐵棒。

「殺！」萬聲齊吼，震耳欲聾。卻難近其身。

一腳踩下，雲浪翻滾千萬里。

一棒揮起，仙宮碎去千百座。

棍棒揮舞，身前無佛！

神龍哀嚎，仙鶴悲鳴！

「轟～」雷神怒吼錘天鼓，電光霹靂萬鬼哭。

他大叫一聲，一棍砸下。

鼓聲戛然而止，電光悄然而熄。

萬丈高的巨大神靈轟然倒下，無數虹影四散而逃。

如此可笑，不堪一擊！

他咧嘴而笑，刻薄言語。

能奈我何?

這百萬里仙宮，這無數殘垣斷壁，在震蕩之間突然聚攏，化作百萬里巨大神靈，一掌覆下，棍碎，臂斷。

他敗了。

一敗塗地。

十萬大山覆壓在他身上，如此沉重，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他掙扎不已，卻毫無所動。

黑暗聚攏，不見一絲光明。

他拼盡全力，終於睜開了眼睛！

卻看見閻笨笨耳朵正伏在自己胸膛，整個上半身的重量都壓在自己身上！

「你幹嘛?」道九不滿的推開閻笨笨。

「喊你半天也不起床，我還以為你去世了呢。」閻笨笨攤攤手，表示自己很無辜。

「趕緊下去，你重死了！」

原來又是一日清早。

道九伸了個懶腰，一股熱流突兀的從丹田湧出，渾身舒暢不已，不由驚喜道：「我入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