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鎮守人間一萬年

六千多年前，天武大陸共有五大帝國。

五大帝國中，大帝級強者足有四十九位！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四九之數已然達到了這方天地所能承載的極限，於是為了不讓整座天地崩塌而導致所有人一起死去，「諸神之戰」徹底打響。

那一戰，打的天崩地裂！神靈、大帝更是死傷殆盡，身隕道消！

但是遠不止於此。活下來的一些神靈、大帝們絕望的發現，這片天地的崩塌之勢比以往更加劇烈！

就好像本就已經殘破不堪的衣服，偏偏還要在搓衣板上狠狠搓洗！

於是剩下來的這些大帝神靈們，開始了長達數百年的補天修地工程。

一尊尊實力滔天的大帝們，一座座巍峨天地的神靈們，最後一一累死在這項工程中。

他們用生命換來了一座天地的持續。

這座天地成就了他們的傳說，最後也成為了他們的墳冢。

當天地間最後兩位大帝預感到大限將至之時，他們走遍天下，搜尋了數十位大帝及神靈遺留在人間的「帝珠」和「神晶」，將一位彌留之際，靈識早已破碎的神靈重新塑造成一個新的生命。

「從此，就叫你天君吧，就當替我等再看這人間萬年，再鎮守人間萬年……」

「走吧，留他在這天宮中，往後所有封聖之人，都得請他賜劫，只要能過得去，聖者也能凝聚法體，也算是我等所能彌補人間的最後一件事了。」

「只是失了靈智，只能永遠待在此處，永遠重複著這項任務，永遠不會有人陪他，直到萬年以後，力量耗盡……」

「也算是，替我等贖罪吧……」

彌留之際，一位大帝抬頭望著蒼穹，眼神中還有一絲渴望：「不曾想我們始終不曾破開的世界壁，經歷此次劫難竟然變得這般柔軟，以後這片天地，就再也不會有大帝了……」

「唉，可惜我等已回天乏術，終究是不能去看一眼了……」

畫面漸漸變得模糊，黑暗中卻依舊有聲音閃爍，是聽不真切的呢喃。

「……我們……會再……那時……不再是……了……」

聲音終是消散，道真的意識也從這段歷史長河中回歸到了現實。

但在歷史長河中所見的一切，大帝神靈間的戰鬥，尤其是天地支離破碎的那種大恐怖，卻深深刻印在了他的腦海。

以及後來無數大帝神靈前仆後繼，耗干神力廢盡靈識才將這座天地從死亡的邊緣拉回來的畫面……

如此真實，宛若親歷。

但不論是那些大帝也好，神靈也罷，甚至是走過歷史長河的道真，都沒有發現的是，在這場毀天滅地的戰爭中，一滴絲毫不起眼的黑色血液落入這方天地。

隨著保護那滴黑色血液的最後一縷力量消散在這天地間，被這方天地所捕獲后，就此消失的無影無蹤。

走過這人間千萬里山河的道真，經歷過無數次生死離別的道真，這一刻心有所悟，進入了一種有史以來最為玄妙的境界。

他好像聽到了世界的聲音。

在不知地，不知時，不知存三者間呼喚著他。

於是道真看到了坐在天宮中的天君，那裡氣勢雄洪，聖者亦不可近，與之前在歷史長河中的所見已然不同。

於是道真看到了破碎后又重新凝聚的世界中，出現了一個嶄新的生命。

它無形、無影，卻無處不在。

但它卻很不安，似乎在恐怖著什麼，厭惡著什麼……

道真細細感悟，用靈識不斷的接觸它，安撫著它。

「既是這一方世界之靈，如同人之心，就喚你天武之心吧。」

道真心底輕言一句，那天武之心似乎是明白了道真所言，一股歡愉之情驀然席捲。

道真只感覺渾身暢快，心意流轉之間毫無頓塞，這數十年來的種種經歷、感悟等等盡皆匯聚一起，天地間五行相生，風雷相聚，陰陽相合……

最後凝聚出一顆百萬丈之巨的樹！

大道化身！

……

三十三年前，一個年輕的寡婦生下了一個孩子，僅僅半年，便因病去世。

二十九年前，這個男孩離開了生活了四年的小鎮，一個人漂泊人間。

二十七年前，他偶然見到了年僅十九歲的常玉恆，便開口叫了一聲「師傅。」

這一年，常玉恆收了個徒弟，取名道真。

這一年，常玉恆一人獨戰九天驕而不敗。

這一年，常玉恆從此只收孤兒作為徒弟。

十九年前，十四歲的道真遊歷天下時遇到了偷偷跑出皇宮遊玩的嶽南軒。

然後他看著那俊朗少年道：「你我可結為兄弟。」

嶽南軒看傻子一樣看了眼道真，但心裡覺得新鮮，就答應了下來，與道真結拜而交。結果剛一結拜完，就有點後悔，更是想不明白自己為何一時腦抽答應他的！

可接下來的一連串遭遇，卻讓嶽南軒整個人都不好了。

「走這邊。」

「什麼？這邊可是有一個四品的妖獸！過去不是投食嗎？」

「我感覺去了就不會挨餓了。」

「廢話，都被妖獸吞了，我們不餓，它也不餓了！」

可去了，卻發現那妖獸不知何時被人一巴掌拍死，二人將其拿去賣掉，於是解決了溫飽問題。

「去救人！」

「什麼？你瘋了吧，要在三品強者的手下救人！」

「我感覺，這是你我突破的契機所在。」

「……」嶽南軒無語，結果被那三品高手暴揍一頓，最後突然又來了一位二品強者，竟然是被救之人的父親！

於是送了兩顆丹藥，二人雙雙破境……

這樣的事例舉不勝舉，從最初的不屑，到驚疑，再到最後的佩服，信任到無以復加之地……

嶽南軒越來越被這個只比他小兩歲的道士所吸引，在他的身上，似乎瀰漫著所有修道之人所言的「道」。

只要道真覺得要做的事，那就必須做。

哪怕是道真覺得今天不能吃飯，嶽南軒保證路過食鋪都要捂著鼻子！

二人在江湖上整整漂泊了三年之久！

可向來有驚無險，哪怕很多次看起來都是必死之局，哪怕很多次幾乎付出所有卻一無所獲……

可最終卻又以一種無比奇妙的方式回饋而來！

那一天，道真突然說道：「南軒兄，我們該分別了。」

一瞬間，嶽南軒猶如晴空霹靂般傻在當場，「這次是你死還是我死，或者又是一起死？」

聞言，道真哭笑不得，「上次好像也沒死透吧，雖然渾身經脈盡斷，骨骼盡碎，又被打落山崖，可剛好掉進了一處靈譚，你我不都因此而再次破境？」

嶽南軒打了個冷顫，「那陰羅殿也太可怕了，差點靈魂就此被收走，到時候就只有一具空殼在人間了，不過靈魂之力倒是因此壯大很多啊，哈哈哈……」

嶽南軒漸漸停止了笑聲，他知道，道真所言即是真，雖然他不知道那是什麼，但一定會有一種力量讓他們分別。

「何時才能再見？」

「君臨天下之時。」道真說完，卻不知為何心底卻又泛起一句：「會再見的。」

這一天，嶽南軒被尋他良久的北聖帶回嶽皇宮，冊封為太子。

又是三年後，上代嶽皇退位修仙而去，嶽南軒成為至聖王朝的新皇。

聖歷七百七十四年，年僅二十二歲的嶽南軒於至聖宮中封皇。

封皇大典之上，他一眼就認出了人群中的道真，哪怕他變換了容貌！

於是，在當朝無數官員士兵們錯愕的目光下，嶽南軒大步流星走入人群，一把抓住道真的胳膊，又重新回到原位，看著下方至聖王朝的數十萬官兵子民，頒布了第一道皇諭。

「此人乃本皇之師，今日本皇繼位，自當封其為至聖國師！」

「吾等參見至聖尊皇，參見至聖國師。願吾皇秉王朝之威，願國師承王朝之德！」

「哈哈哈……」嶽南軒暢快而笑，今日，卻是他覺得該封一師，那便封之！

「傳本皇口諭，凡至聖王朝領地，免我至聖子民一年賦稅，續免兩年七成賦稅，再加三年五成賦稅！附屬王朝，三年納貢減半！」

「吾皇聖明……」

聖歷七百七十六年一月九日，常玉恆在街頭抱回一個剛出生的嬰兒，成為其門下第九個弟子。

這一年，道真不過二十二歲，已是極玄境後期，至聖國師的名頭開始漸漸響徹天下。

聖歷七百七十八年，至聖國師一人屠掉王朝內赫赫有名的冰家，告誡所有膽敢私通外敵者，縱然二品巔峰，亦可殺！

也是這一年，至聖國師與當時聖境之下第一人的羽郁與交手而不敗，世人始稱其為聖境之下第一人，但反對的聲音也極為強烈。

次年，羽郁與再度與至聖國師交手，已然不敵。至此，聖境之下第一人，實至名歸！

天下有多少二品強者？三大王朝曾攜手統計過一次數據，二品後期的存在足有千餘，但二品巔峰卻不過百餘！(巔峰即後期大圓滿，仍屬後期，但戰力等比之初入後期不可一概而論)，中期基本上三千人左右，至於初期則有近萬之數！

所以，能位列千甲已然稱得上是世間戰力的頂端，能位列百甲足可傲世群雄，若是能位列十甲！

那該是何等強大的實力？

像蒂無限，在二品巔峰中便是位列百甲之中，而蒂無極，則不過勉強排入了前五百罷了。

聖歷七百八十七年十二月九日，道真心有所感，於是尋嶽南軒借用至聖王朝的最強法器——至聖印。

「是破境之機。」

聞言，嶽南軒又是激動又是擔憂，畢竟聖者，億中無一，所要經歷的，也許比以往更要殘酷，但，他卻沒有一絲懷疑。

道真所言即為真！他言蒼天是大地，那麼本皇，就要將這天地翻個身！

不顧五聖反對，嶽皇當即將至聖印借與道真，看著道真逐漸恢復原貌的臉龐，嶽南軒心安不少。

隱姓埋名十三年，那個熟悉的道真，又回來了。

區區一個至聖印，與你想比，不及億萬分之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