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校門口回憶往昔
學校的變化很大。桌子椅子換了樣式;廁所的重新轉修過,是和以前完全不同的風格;連主席台兩側的杜鵑花也換成了不知名的物種……故地重遊,無非人是,不,她們也很多變化,已不是當年的那個人了。如果有時光機,她一定不會回到過去。好不容易勇敢一點,好不容易離他近一點,她不會回去,也不願意。
「走吧!快關門了。」瀟瀟提醒道。
她們去了高中常去的奶茶店,大口九。
瀟瀟玩了會兒手機,突然抬頭說:「歐陽一會兒要來。」
孟夏蹙眉:「他來幹什麼?」
「他說他來買帽子。」
上次見面的不愉快讓她再也不想見他,甚至連瀟瀟她都不想見。雖然知道有些無理取鬧,可是她那任性的小脾氣太上頭了。不想見……不想見……不想見,心裡幾百遍的吶喊,嘶吼,一點都不想見。山不過來,我便過去。他要來,我便走。細想有些做賊心虛,太明顯了。只能忍著找機會溜了。
果不其然不一會兒紅紅火火來了,這個害她整個暑假都過得不好的罪魁禍首終於粉墨登場了。他今天穿了一件格子襯衫,黑色休閑褲,黑高幫白底鞋和一頂黑色的漁夫帽,很有街頭的酷蓋風。這一身行頭不知又要禍害多少無知的青春美少女。
「哈哈哈……你的這個眼神,他怎麼你了,這惡狠狠的眼神。」瀟瀟將剛拍的照片遞給她看。她才知道忘記表情管理,眼神控制了。不冷不熱地答了一句:「看他不爽。」
「這是怎麼了一年不爽的?」歐陽流光坐在她對面說。
她頭一偏冷道:「沒事。」她很想很想管理管理表情,控制控制心情,奈何,臣妾做不到啊!
歐陽流光在她這沒得到答案,轉而向瀟瀟發問:「她怎麼了?」瀟瀟瞥了她一眼,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說:「在你沒來之前都挺好。」
「得嘞,我現在就走。」他假意做了一個起身要走的姿勢,隨後二人相視一笑,笑得那叫一個開心。
孟夏那鬼怪的心情再次作祟,頭頂的烏雲,心中的陰霾,在二人的笑聲中愈加沉重。無奈雖如坐針氈,想提腿就跑,就是站不起來,邁不出那逃離的一腳。
他不知道她心裡驚濤駭浪的掙扎,和顏悅色,如沐春風地問她:「」你是明天回學校?
「嗯。」
「今年打算回來過年的吧?」
「嗯。」
「我記得今年是大三?」
「嗯。」
……
她一個「嗯」字回答了他問的所有問題,不是她故作高冷呵!是他問的全是判斷句,而她喜歡用「嗯」來回答是。
歐陽流光故作高深,拋下一個問題給瀟瀟:「這是我的小學畢業照,你找找誰是我?」
孟夏拿著手機神遊,視線卻始終盯著屏幕,反覆裡面真有什麼東西深深地吸引了她,忘乎所以,無法自拔。
瀟瀟將她的椅子拉過來靠近自己,將手機遞在她眼前,說:「你來找找。」她走馬觀碑地掃過拿一排排稚嫩的面孔,霎時鎖定了目標,用食指指著。
「這個?」瀟瀟側身問歐陽流光。
他點頭。
瀟瀟對她感嘆:「你這速度太快了吧!」
她扯出一絲苦笑(她猜應該是的)淡淡地說:「我見過他小時候。」說完懊悔,這話太……瞅了瞅他,神態自若,沒有任何多想的表情。
他們走到了學校門口,大門的柱子上幾個金燦燦大字特別醒目——g市第十三中學。時間已過兩點,歐陽流光任然不死心的去問保安叔叔,果不其然地被阻在了校外。他們只能坐在石台上,面向校園欣賞著校園的風光。不知是誰開始說起往日的校園生活的,之後三個人你憶一件往事,我談一件往事的,像是接龍般滔滔不絕。孟夏也從開始時的意興闌珊變得興緻勃勃。
瀟瀟問:「如果有時光機,你們回到高中的哪天?」
孟夏回答:「我會回到那天,高三的那天,我的右後桌在我耳邊瞎叨叨了大半天,他一向很煩,總是一天到晚在我周圍嗡嗡的嚷。記不清是什麼事了,我低頭笑得很開心,他問我:『笑什麼呢』,我收起笑容很冷地對他說:『管你屁事』。他臉色瞬間就變了,那天都沒在和我說過一句話。其實我說完就後悔了,但是想想或許這樣,他以後就不會煩我了。果然之後我的世界安靜了,他除了必要的交流,沒在和我說過其他。」
瀟瀟愕然評價:「沒想到你還有這麼冷酷無情的一面,是過分了。」
孟夏訕笑,誠懇地說:「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回到那天,對他說三個字,對不起。」
緘口不言的歐陽流光在她耳邊說起:「你欠我三個字……」這次是她坐在中間,歐陽流光在右側,瀟瀟在左側。
孟夏和瀟瀟目瞪口呆同時轉眼盯著他,半晌才蹦出最後三個字,對不起。孟夏二人相視一眼,呵呵一笑。瀟瀟首先開口:「呵呵,你嚇死我們了,還以為你知道些什麼。」
孟夏背後發麻,虛驚一場,說:「你說話,能不能一口氣說完。」
歐陽流光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臉茫然。
孟夏突然有些好奇,在歐陽的描述里在高一之前他便知曉她的名字,那他是什麼時候認識她的呢?
「我一直有一個問題,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的名字的?小時候你不記得,高中之前你又認識,那你到底是什麼時候知道我的名字的?」
「嗯?我不記得了,就是在初中,具體是什麼事,是什麼時候,真不記得啦!」
他們的聊天中心又回到高中。
她們聊到了高一前後桌的日子,作為她們同桌的陸離和呂蒙自然也在話題之內,孟夏先吐槽了她昔日的同桌呂蒙,「他當時話是真的少,和現在健談甚至話多的模樣一點都不一樣。我記得有一次差點氣死我,噼啦啪啦說了一堆,他回我一個字,嗯。每次都是嗯、哦。」
瀟瀟接力吐槽她的同桌陸離「不愧是兄弟,性格都一樣。陸離更過分、更離譜。每次給他說完,真摯地想等一個回答,他一副欲言又止,半天有說不出一個字的模樣,真的可以把人逼瘋。」
她特別贊同的瘋狂點頭,說:「是的,在他們面前,我們屬於話多的。」
聊著聊著有扯到了偶遇上。
歐陽流光說:「一起總是在放學后遇到你們倆。幾分鐘的同路,分別時嘴邊還還掛著沒有聊完的話題,好懷念啊!」
瀟瀟從懷念的微笑變成噗嗤一笑說:「有一次遇見陸離,給他打招呼,他一副要招手不招手的樣子,真的是太搞笑了。」
孟夏特別有畫面感的開懷一笑。歐陽流光的記憶里沒怎麼提到她,可能是興緻所致,可能是她另有所圖,說:「其實我們也有很多次交集的。」
「高一有一次來晚了,我單獨交的作業,還大喊:『數學代表等等。』」這是我們高中,也是認識以來說的第一句話。
他迷惑,愣愣的。
她繼續說,試圖勾起他遺失在時間的記憶,「還有一次寫物理題,我們做過簡單的討論。」也可以說是你單方面的指導。
他的神情變了變,變成了不可思議。
「還有一次,接力賽,你站在我旁邊說加油。」原本想說的是為我加油。
這次變成了不可置信的表情,說:「這都什麼時候的事?」
「高一啊!」
他開始自我懷疑。
「高三第一次摸底考試,在天橋上你對我說,這次考得不錯。」
「這個我記得,你那次考得是真不錯。」好難得,終於有一件記得的。
孟夏面帶微笑不再繼續說。暗想:我們從認識到現在應該有十年了吧!我們是小學同學、初中校友、高中同學,甚至做過鄰居和同桌。緣分像小雨熙熙攘攘地灑落在我們生活的各個角落,但是記住的只有我。你的記憶像是一幅不完整的拼圖,缺了的幾塊,恰巧與我有關。
多年之後,我們幾個坐在校園門口的梧桐樹下,回憶著曾經美好的回憶,談及過去的種種,我記得的大都與你有關。
他一臉茫然,尷尬地說一句:「你的記憶好好」。
她淺淺地一笑,帶著吐糟的意味,極微極弱地說:「原來記憶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