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紅玫瑰

他們早早地到了電影院，取了票坐在等候區閑聊。依舊是他們一貫的相處模式，瀟瀟坐在他們中間。她繼續當一個聽眾，只是現在的聽眾話有點多。

瀟瀟口渴去買水，歐陽流光也跟了去。不知等待的時間過得慢，還是十五分鐘太久。左看右看的都不見人來，很後悔因為不想走路而沒有跟著他們一起去。等人的滋味太痛苦了。

兩個人一前一後從過道里走來，一個追著問，一個避著不答，關係好似比去時好了不少。孟夏好奇問：「什麼事啊？」

歐陽流光看了瀟瀟一眼，見她低頭不語，說：「她戀愛了。」

她先是一驚，然後很歡喜，最後心裡卻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她一時沒有控制好表情，皮笑肉不笑地問：「什麼時候的事？」

「她沒跟你說，我以為你是知道的。」

「我不知道。」

瀟瀟說：「我沒有跟任何人說，是他自己發現的。」

那股不是滋味兒的感覺蔓延全身，她強撐著面部表情，強顏歡笑地說：「你太不夠意思了，戀愛了也不和我說。」轉而露出八卦的表情，問歐陽流光：「你是怎麼發現的？」他一副福爾摩斯光的樣子，坦然地說：「這就要從她發的qq動態說起。前幾天無聊去翻看你們之前發的動態，哈哈，一不小心發現這半年來她的每一條動態都會有一個人點贊並評論。本來只是猜想，今天一套話，她就露餡了。沒想到她連你都瞞著。」

瀟瀟先瞪了一眼驕傲得意洋洋的歐陽流光，再和她解釋：「我不是想著過段時間再告訴你們嘛！」

她很生氣一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模樣，說：「多久了？怎麼認識的？」

「在網上認識的，該有大半年了吧！上個月才在一起的。」瀟瀟認真地回憶，陳述著自己的「犯罪過程」。

「網戀？」孟夏再一次震驚。

「就是，剛才我還在說她，連和誰談的戀愛都不知道，還瞞著我們，要是被騙了也是活該！」他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通。孟夏生出一種為兒子女兒評理的感覺，太奇怪了。

瀟瀟又是一記眼神殺，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繼續和孟夏說：「互換過照片。」

「因為網戀而被騙財騙色的大有人在，而且聽說網戀都是見光死，你可要想清楚啊？」

「我那麼聰明，不會輕易別騙的，你放心吧！」

她點點頭，問：「有沒有他的照片，我看看，誰把我們家瀟瀟拐走了？」

「你不生氣啦。」

「有什麼好生氣的，只要是你喜歡的人，我一定支持。不過你還是留個心眼，借錢免談。若是約見面一定要在人多的地方，不要把你騙到哪個旮旯里，被賣了都不知道。」

「你最好了。」

「網戀有風險，不過好人還在佔大部分的。快給我看看，好奇死我了。」

瀟瀟給的照片是一張半身照，側坐著只露出半張側臉。聽了瀟瀟的表述她腦海里勾勒出這個人的模樣：偏瘦，中等身高，樣貌一般，唱歌好聽，溫柔，最重要的是對她好。想象著和瀟瀟站在一起的樣子，這個男生是過於平凡了一點。不過有時候就是這樣，所謂的金童玉女，才子佳人，那都是別人期待的。生活是自己的，自己處著舒服才最重要。

電影如期而至。

電影過半，孟夏後悔了，不應該來的，太費眼淚了。幸好自己帶的紙巾夠多，不然太尷尬了。側頭斜了一眼瀟瀟，正瞧著她放下擦眼淚的手。想到之前在等候區的經過，那種壓下去的心情再次浮滿心頭。電影結束孟夏的那包紙已然耗盡，最後找瀟瀟討了幾張，這才堅持到故事的結束。

燈光亮起，孟夏立刻戴上帽子，壓低帽檐，吸了吸鼻子。歐陽流光好似有什麼吐糟的點要說，正要和她們說起，瞅著她的模樣，又把話咽了下去。

她懷疑鏡子里那雙哭紅的眼睛是不是自己的，上一次哭紅眼睛還是在高一時，那天孟蕊和來家裡玩的表弟瘋鬧，無意間傷到了一旁正在專心致志看電視的孟夏。傷她的利器她不記得是什麼了，只記得是有鋒利稜角的東西，孟蕊無心的從她手臂劃過，霎時出現一條細而淺大概三厘米左右斑斑點點的紅痕。雖沒有流血，卻火辣辣地疼得厲害。怒髮衝冠，她衝過去說要划回來，誰知道一場混戰加惡戰之後，她又被劃了一下，左手的小指流出粘稠鮮紅的液體，痛感隨之而來，並直線上升。她立馬停戰抱手痛哭。

孟蕊聽到孟夏嚎啕大哭，知道完了。她這個妹妹最是有仇必報，這下慘了。果然隨即聽到孟夏咆哮：「從今天開始，飯你做、碗你洗、地你掃……我再也不幫你，反正爸媽只會罵你說你。」她擰緊眉頭，我就知道，每次都來這招，這一個星期她要辛苦了。「錢，我也不借了。」孟夏帶著眼淚拽拽的補了一句。「別啊！衣服我都看好了。」她伸出手臂，一副壯士赴死豪情萬丈、悲壯萬分地說：「要不，你划回來。」

孟夏「哼！」一聲，繼續若無一人地痛哭流涕。孟蕊兩人怎麼哄都不管用。整整哭了半個小時，眼淚哭幹了，眼睛紅腫了，哭累了才停下來。

鏡子里的孟夏自嘲一笑，真沒用。

簡單地吃了點街邊小吃，他們準備打道回府了。

「玫瑰花。」瀟瀟激動地說。

恍惚中驚醒，對喔！這個怎麼都忘了。她的計劃是每個人買一枝花，送給另一個人。而他們只有三個人，也就是說她將送給他或收到他送的花。太心機了。興沖沖小跑過去問：「多少錢一枝？」

「二十。」哇喔，一朵玫瑰花平時三塊錢一朵，漲了快六倍，暴利啊！她看了一眼瀟瀟，準備去挑花。提議說：「我們一個買一朵互送吧！」瀟瀟十分配合：「好啊！七夕，奔的就是這一朵玫瑰花嗎？不買怎麼行！」

歐陽流光站在幾步遠的地方，說：「你們買吧！我只為我喜歡的人買。」

孟夏挑得正開心，在人群里沒有聽清他的話，回頭只看見一個買的嘴型。收了手走回到他們身邊低聲說：「花不新鮮，有些花瓣都蔫了，而且太貴。我一個單身狗，就不和她們搶了。」計劃落空，情理之中。笑道：「回家啦！」

這一次歐陽流光和她不同路，在底下通道分叉的地方，他們分道而行，揮手再見。孟夏回頭望著同路的瀟瀟二人，悲從中來，幸好這次他和她不同路，不然她怕她的笑容撐不到最後。現在最好她不用控制低落的心緒，也不怕自己會影響周圍的陌生人。這樣她便可以一個人安靜的獨自悲傷，無人問津，無人打擾，甚好。

因為這次小聚她單方面的心情不佳，這種情緒綿延到暑假結束前，籠罩了將近兩個月的抑鬱心情，在開學之際徹底摔進谷底。

回學校的前一天孟夏按著往日的習慣去超市買一些特產和小零食，及那些用習慣了不願換牌子的日用品。比如明天她要去買一隻細長的藍色圓珠筆，這種筆只有在十三中側面小巷那家文具店才能買到。自初一發現這種筆開始，她就一直在用著這種筆。習慣是個可怕的東西，她也換一種筆，寫了幾天，各種不順手。上次買的時候，老闆說現在這種筆進的貨已經很少了，不知這次還能不能買到。她不敢相信若是沒有她需要、想要的那種筆，她該拿什麼取代了。雖然她也只有它不可替代。

「你遲到二十分鐘。」瀟瀟說。

「誰叫你突然約啊，這已經是我的最快速度了。」孟夏回答。中午的時候，皇甫瀟約她一起去逛十三中，並告訴孟夏，她已經出門了。原本下午三點出門的孟夏，急急忙忙收拾，趕車，還是晚了。

瀟瀟站在初中部的樓下，與在梧桐樹下的孟夏隔著三十二級台階。孟夏連喘帶爬地上了台階，一隻手搭在瀟瀟身上，呼著粗氣，活過來之後，開口問：「我們先去那棟樓。」瀟瀟慢慢悠悠的下了一級台階說：「高中部。」

「啊！你不早說。要不還是先逛初中部吧！」三十二級台階啊，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今天是周六，只能看看高中部，再磨蹭，到了兩點，保安叔叔就要來趕人了。」

孟夏咬牙切齒道：「為什麼不早說？」

她們一路直上，到了六樓才停下來。這是約定成熟的高三層。不管之前在幾樓，高三都會搬到最高處，離天近，更容易放飛夢想。天台是下課時間大家都喜歡來的放風地點，這裡可不像小說電視劇里寫的那種把秘密基地。它的建造處可謂是眾目睽睽，一覽無餘。只要你從走廊上路過，在任何方向都可以將整個天台的各個角落盡收眼底。

孟夏、皇甫瀟各去各自的班級發現，門都沒開。轉站天台，微風拂面，溫柔舒適，還和曾經一樣是賞景最好的位置，依舊是靜逸的小城和綿延的群山。

「一班的門是開的。」瀟瀟發現了新大陸。

一間略微擁擠的教室，可是因為它們擺放的東西雜亂無序，顯得有些不太乾淨。歪歪斜斜的課桌椅子，堆得高高的書本試卷和習題集……是高三的味道，那段分秒必爭，，沒日沒夜，埋頭苦學的日子，令人懷念的奮力戰鬥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