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馬欄
第二十一天,1940年5月4日,星期六。
旬邑距馬欄鎮以西約30公里處,天色已近黎明。
兩輛卡車在前,車上各坐著十幾名會下人員,第三輛卡車上坐著常隊長、沈未雪和七個手下。車正在山路上行駛著,突然一聲巨響,第一輛卡車被地雷炸壞,司機被炸死,兩邊山坡射過來密集的子彈,常隊長、沈未雪和眾人連忙下車,朝路邊樹林跑去隱蔽,向兩邊山坡上埋伏的人還擊。
右邊山坡上,楊探長拿著望遠鏡觀察著下面,沒發現范雍。旁邊十幾個便衣,以及對面山坡的十幾個便衣朝下面的人猛烈射擊,會下人員紛紛倒地。
沈未雪:常大哥,我們怎麼辦?
常隊長:我們分散於生克兵力的目的已達到,現在分頭撤退,邊區保安處的人還沒趕來接應,馬欄鎮是去不了了,回西安以後在我住處會合,你帶一半人先走。
沈未雪:常大哥!
常隊長:這是在打仗,執行命令!
沈未雪:是!
沈未雪帶著一半十幾個人向來路退去,常隊長和留下的繼續向山坡上還擊。
楊探長看見了沈未雪帶一半會下人員向來路退去。
他放下望遠鏡,吩咐身邊一個便衣。
楊探長:通知對面山坡上的人衝下去,活捉常隊長,其他人跟我來。
一個便衣:是!
楊探長帶十幾個便衣離開埋伏點。
沈未雪帶打剩下的幾個人正沿著來路行走,突然,對面冒出十幾個便衣打死了跟著她的人。楊探長從後面趕來。
楊探長:沈姑娘是吧,跟我回西安。
便衣將沈未雪圍住,她無奈放下槍。
路邊樹林里,常隊長身邊只剩下三個人,從左邊山坡上衝下來的便衣把他們圍住,一個便衣過來下了常隊長的槍。
便衣:常隊長,不好意思,於局長請你回局裡。
附近山路上,邊保的幾十名便衣騎馬快速賓士著。
同一時間,在宜君距馬欄鎮以東20公里處
三輛卡車在陝北黃土高原上行駛著,白老二坐在第一輛車駕駛室里,裴原休、范雍、牟八坐在中間的車上,白老二觀察前面地形,是被山原夾著的一個狹窄谷口,他示意司機停車。
白老二下車:全體下車,空車先走,跟我步行通過谷口。
三輛車上的五十幾名手下把裴原休、范雍圍在中間,空車慢慢前行,白老二、牟八率領大家慢慢跟著空車。
第一輛車剛進入山谷,就被炸翻了,第二、第三輛車停住,山谷上方兩面埋伏著的幾十名便衣開始射擊,白老二、牟八率領大家躲在車後面還擊。
這時,白老二等人身後開來了兩輛卡車,於生克率領著三十幾名警察下車,端著衝鋒槍朝白老二等人身後衝過來,會下人員腹背受敵,紛紛倒地,沖在前面的於生克砰砰兩槍打中了白老二和牟八的頭,山谷上方兩邊的便衣衝下來,將剩下的二十幾名會下人員圍住,迅速下了他們的槍,兩個便衣將范雍押住,於生克慢慢走到裴原休面前下了他的槍。
於生克微笑:小子,我們又見面了,這幾天我可天天晚上都在想你呢。
裴原休:我也很想你
於生克走到范雍面前,抬手舉槍,就要結果他的性命。
裴原休大喊:不要!
於生克冷笑著準備扣動扳機。
這時,押著范雍的兩個便衣突然中彈倒地,大隊衣衫破爛的馬欄鎮游擊隊在二十多歲龐隊長的帶領下,
從道路兩邊衝過來,便衣和警察紛紛倒地。
裴原休趁於生克驚訝的剎那,奪回槍,指著於生克的腦袋,示意范雍跟著自己走。
裴原休:都別動,把路讓開!
對面游擊隊和這邊的便衣、警察都停止射擊,於生克面不改色地示意,便衣和警察後退讓開路,裴原休押著於生克,帶著范雍朝對面走去,剩下的二十幾名會下人員也向游擊隊那邊移動。龐隊長示意,兩個游擊隊員迅速上前,扶著范雍走到隊伍里,迅速離去了,裴原休看范雍安全了,準備帶著於生克也往游擊隊那邊走。
於生克不慌不忙:等一下,裴兄弟。
裴原休:我不是你兄弟,到這時候了,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於生克:小子,我昨天幫你殺了仇人,你就這態度對我,我給你看樣東西。
裴原休示意,於生克舉起一隻手,另一隻手掏出一個翡翠手鐲舉到裴原休眼前。
裴原休看見玉手鐲,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抬手就要搶,於生克迅速把手撤回,他抓空了。
裴原休急切:這是我媽的玉鐲,怎麼會在你這裡?!
於生克:別急,你聽我說。
龐隊長把一隻美製衝鋒槍擔在肩上斜眼看著於生克。
這邊,旬邑距離馬欄鎮以西約40公里處,幾十名騎馬的邊保便衣正在追趕著兩輛卡車,常隊長和三個會下人員被押著的卡車在前,楊探長押著沈未雪的卡車在後,楊探長、幾個便衣和警察伏在車擋板后射擊,邊保便衣一邊追一邊還擊,沈未雪被背銬著雙手,她掙扎著,被便衣死死摁住,楊探長移動到靠近駕駛室的位置,沖著司機大喊。
楊探長:快開!開快點!前面就是胡長官第一軍防區了,進了防區他們就不敢追了!!
司機:是!!
司機踩油門加速。
卡車越開越快,突然,另一隊邊保便衣騎馬突出攔在了前面,卡車被迫停下,邊保人馬圍住了車,打開擋板。
邊保首領:都下車!
常隊長和三個會下人員還有七八個便衣和警察下車,各站一邊。
邊保首領:對不起,常隊長,我們來晚了。
這時,邊保便衣押著楊探長和沈未雪過來,常隊長示意,楊探長連忙給她打開手銬。
邊保首領指著楊探長和便衣、警察。
邊保首領:他們怎麼辦?
常隊長:放他們走,我們需要馬上趕到馬欄鎮。
邊保首領:是!
常隊長走到低著頭楊探長面前。
常隊長:於生克的身份和動機都很可疑,你好自為之。
楊探長羞愧地點點頭。
與此同時,在宜君距馬欄鎮以東20公里處窄路口上,馬欄鎮游擊隊和便衣、警察面對面舉槍僵持著。
於生克:後來我問她要了玉鐲,作為和你說清這件事的信物。
裴原休:那他們明明知道我媽還活著,為什麼不告訴我?
於生克:這你得去問常正。
裴原休:讓我做什麼,才肯放了我媽。
於生克微笑:你讓共黨的人退走,然後從劉松仁那拿回陽玉符給我,我就放了她。
裴原休思考了片刻。
裴原休:你讓剩下的人把白二哥、牟八和其他會下弟兄的遺體運回山莊。
於生克:沒問題,我跟死人有什麼仇。
裴原休:我要先見到我媽再談你說的事。
於生克考慮了下點頭。
裴原休放下槍,於生克朝便衣、警察這邊退去,裴原休走到游擊隊這邊和龐隊長握手,龐隊長把槍夾在腋下伸雙手和裴原休握手。
裴原休:謝謝你們來接應。
龐隊長:自己人,謝石碼。
兩人握握手鬆開,龐隊長重新把衝鋒槍擔在肩上。
龐隊長:現在范參謀已安全,我和常隊長會合後會立即把他送到延安,你怎麼辦?
裴原休:我要跟他們回去,那個人抓了我媽。
龐隊長鄙夷地看了一眼於生克,朝地上吐了一口。
龐隊長:這挨鎚子的怎麼跟鬼子一樣不要臉!
裴原休微笑:這話聽著解氣,請你轉告常隊長我的情況,龐隊長,我看你對脾氣,有緣再見。
龐隊長:裴哥,你放心,我會轉告他的,我們有緣再見!
兩人點頭,裴原休朝剩下的會下人員。
裴原休:把白二哥、牟八和弟兄們的遺體運回去,把情況告訴大哥。
眾人點頭,裴原休轉身朝便衣、警察那邊走去,眾人目送裴原休。
裴原休走到這邊,一個便衣要上前給他戴手銬,於生克搖頭上前摟住裴原休,裴原休動了一下肩膀,沒有反抗,兩人上車。
陰雲籠罩著松林山莊。
客廳里擺著白老二、牟八的遺體,二十幾名會下人員站在一旁,劉松仁跪在遺體前大哭,麻輝在一旁掉眼淚。
劉松仁:老二啊,你是身經百戰的人,昨晚走的時候還好好的,這不到下午就沒了。
劉松仁抹了一把眼淚,突然厲聲地問。
劉松仁:誰幹的!!
一個會下人員:是於生克,打中了白二哥和牟八哥的頭。
劉松仁站起來恨恨地:於生克,我跟你不共戴天!!
這時,於生克的小車城內街道在行駛著。小車內,於生克開車,兩個偵便衣左右夾著裴原休戴手銬頭罩坐在後排。
城裡秘密關押裴母地點,於生克帶裴原休進客廳,背身正在收拾東西的裴母轉身,看見了裴原休,他淚流滿面,跪在了她面前。
裴原休:媽,是我連累你受苦了。
裴母淚流滿面,上前住扶住他。
裴母:我沒事,真沒想到還能再見你一面,這是高興的事,你別哭。
於生克轉身背手出門。
裴母看見於生克出了門,扶起將他拉近。
裴母低聲:你是怎麼來這的?
裴原休立即調整情緒。
裴原休:於生克告訴我你還活著,他答應我,我拿陽玉符給他,他就放了你。
裴母:你仔細聽我說,記住我的話,我本來被你李師哥和常師哥藏著,於生克把我劫到了這裡,應該是殺了守衛和看護。這人雖長得白凈好看,也很精神,一看就是個打坐的練家子,但他眉宇間有陰暗煞氣,是你的剋星,明白了?!
裴原休遲疑了一下點頭。
裴母:想辦法戰勝他,你才能從你跌倒的地方爬起來,過了這一關,明白嗎?!
裴母鬆開裴原休,表情嚴肅地看著他,他抹乾眼淚。
裴原休:媽,我明白了。
裴母:好,走!
裴原休跪下來,給裴母磕了三個響頭,站起來向外走去。
於生克站在院子里看錶,兩個便衣、幾個守衛和一女看護在一旁,裴原休走出來。
於生克:現在相信我了。
裴原休:具體讓我怎麼做。
於生克:回局裡再說。
裴原休點頭,便衣上前給他戴上頭罩朝外走去,於生克對幾個守衛和看護點頭,跟著離去。裴母奔到客廳門口,扶著門框,看著裴原休被人帶走,她強忍住眼淚,扭頭又進了屋裡。
山莊客廳里供著白老二和牟八的靈位,靈位前燒著香,靈位上寫著白陀之靈位和牟起之靈位。桌子上擺著四個冷盤,一瓶長安老窖,劉松仁在鬱悶地喝酒,麻輝站在一旁不滿地看著。裴原休走進來,劉松仁給裴原休倒了一杯酒,麻輝示意劉松仁喝多了,裴原休點頭表示明白。
劉松仁:坐。
裴原休坐下。
劉松仁:范叔沒事了?
裴原休:我親自把他交給了馬欄鎮游擊隊龐隊長。
劉松仁點頭:兄弟啊,我給你說個事。
裴原休:大哥,你說。
劉松仁:沈姑娘答應我這次只要范叔能安全到達延安,她就嫁給我。
裴原休臉色大變,麻輝給裴原休使眼色,裴原休不看,端酒一飲而盡。
劉松仁:兄弟啊,我知道你聽到這事心裡不痛快,但我確實喜歡沈姑娘,我知道你也喜歡她,她心裡也有你,但這種事我不好讓人,她說這事要隨緣,兄弟啊,我的意思你明白嗎?
裴原休抄起酒瓶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裴原休:大哥的意思我明白,這事我隨緣。
劉松仁:我的意思你不明白,白老二死了,牟八也死了,我又死了那麼多兄弟,常大哥和沈姑娘生死下落不明,你卻沒事人一個好端端回來了,這是什麼意思。
麻輝聽到這快要崩潰了,裴原休不接劉松仁的話。
裴原休:大哥,於生克抓了我媽,我這次來是想問你要到陽玉符,換回我媽。
劉松仁:兄弟啊,你媽就是我媽,只要能換回我媽,別說陽玉符了,我命都可以給你,但是,兄弟啊,白老二、牟八死了,又死了那麼多兄弟,常大哥和沈姑娘生死不明,你卻回來了?
裴原休站起。
裴原休:劉松仁,你意思我是叛徒,投靠了於生克?!
劉松仁也站起。
劉松仁:你不是叛徒誰是叛徒,難道是我投靠了於生克?!
麻輝上前攔住劉松仁。
麻輝:大哥,你喝多了。
裴原休:你……,你喝了酒就不分是非了你。
劉松仁一腳踹翻麻輝。
劉松仁:別攔著我,我腦子清楚得很,你這個叛徒,我最恨叛徒了我,來人!!
幾個手下從門外跑進。
劉松仁:拉下去給我狠狠地打,把淞打出來,看他還嘴硬,不承認自己是叛徒!
麻輝爬起朝裴原休和手下示意,手下給裴原休使眼色,他無奈,幾個手下押他下去。
劉松仁抄起酒瓶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把酒瓶摔碎在地上。
劉松仁大喊:於生克,我要將你碎屍萬段!!
山莊一間客房裡,麻輝示意,手下退了出去,裴原休背對著麻輝站著。
麻輝:大哥喝了酒就是那個淞樣子,你以前又不是沒見過,裴兄弟,你不要介意。
裴原休轉身:白二哥、牟八哥死了,又損失不少弟兄,大哥心裡有氣,我能理解。
麻輝:能理解就好,裴兄弟,你趕緊走吧,伯母的事情,等沈姑娘和常隊長從延安回來,我們再從長計議。
裴原休:我不走,我就在這等沈姑娘和常隊長回來,他們回來后,你讓人來叫我。
麻輝:好,只要有他們的消息,我立即通知你。
裴原休過去和麻輝擁抱了下。
裴原休:謝謝麻哥。
麻輝:哥知道你心裡難受,但再難的事也會過去。
楊探長一臉晦氣地在辦公室給於生克彙報情況。
楊探長:本來我們已經抓住了常正和沈未雪,不料共黨邊保的人突然殺出……。
於生克擺手制止住楊探長,上前摟住他。
於生克:老楊,我這邊范雍被游擊隊劫走了,共黨一向比較難對付,我們低估他們了。
楊探長:是啊。
於生克:老楊,上次裴母被劫走的事是我做的,當時沒告訴你,一是為盡量封鎖消息,二是當時情況還不明朗,只是作為一個預備方案,還希望你理解。
楊探長的表情急速地變化著。
楊探長:理解,您站的高度和考慮的事情怎麼能和我們一樣,您不需要什麼都告訴我。
於生克:那就好,我抓了裴原休,告訴他他媽在我們手裡,我和他達成協議,他從劉松仁那裡拿回陽玉符,我們就放了裴母,現在裴原休已經在山莊了,我在這等他的消息,下午四點之前他那邊沒消息,我們就開始行動,你先下去睡覺,到時我讓人叫你,無論如何我們明天天亮之前要拿回陽玉符,這是我給戴局長保證的最後期限,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
楊探長:是!
楊探長開門離去,於生克坐下閉目養神。
黃秘書敲門。
於生克:進來。
黃秘書進來,附在於生克耳朵邊低聲說了幾句什麼,於生克點頭拍拍他的肩膀。
延安一間窯洞里,范雍、邊區保安處周處長、常隊長、沈未雪站著說話
常隊長:周處長,我需要立即返回西安,以防那邊情況有突變。
周處長:沈姑娘呢?
沈未雪:我也要一起回去,還有很多事要做。
周處長:好,我立即派人護送你們回去。
常隊長和沈未雪點頭,沈未雪走過去和范雍擁抱。
沈未雪:爸,我辦完事就過來看你。
范雍:你要多加小心。
沈未雪點頭。
周處長把常隊長拿到一邊。
周處長:老常,關於「玉無生」行動計劃,你要嚴格按中央的指示精神和要求辦。
常隊長:是,我會嚴格地執行中央的指示精神和要求,決不讓敵人得逞。
周處長點頭:組織上仔細研究了你彙報的情況,鑒於裴原休在護送范參謀過程中的表現和以往的情況,同意他加入黨組織的申請,同意吸收他為中共地下黨預備黨員,讓他好好表現,順利通過考察期。
常隊長高興地:是。
范雍安全抵達延安后,利用自己以前常年活動在晉察冀一帶,人脈很廣,很有威信,偽軍里中下級軍官大多都是他舊部的優勢,配合八路軍展開敵後戰場政治攻勢,爭取投誠反正的偽軍多達10萬人,為鞏固抗日敵後根據地貢獻出了巨大的力量。
於生克在辦公室看下手錶,手錶指針指向下午四點整,楊探長和黃秘書站在一旁。
於生克臉色陰沉:他們這是自己在找死,行動!
楊探長和黃秘書:是!
於生克出門,楊探長和黃秘書隨後出門而去。
一小時后,松林山莊後門外,一個皮九手下打開了門,於生克帶楊探長、秦探長、黃秘書還有大量便衣和警察湧進。
皮九手下走到黃秘書和於生克面前。
手下低聲:九哥說他就不出面了,別殺我們的人。
黃秘書點頭,看於生克。
於生克:劉松仁在哪裡?
手下不答話,直接朝前走,於生克帶眾人跟他朝山莊客廳走去。
山莊一間客房裡,在椅上靜坐的裴原休突然聽到有動靜,他連忙起身朝窗外看,然後迅速拔槍準備出門,這時,麻輝跑進。
麻輝:裴兄弟,快跟我來。
客廳里,醉酒的劉松仁獨自一人趴在杯盤狼藉的桌上昏睡,麻輝、裴原休跑進,搖醒了他,他茫然地爬起。
劉松仁:麻啊,怎麼啦?
麻輝:大哥,於生克帶人進了山莊。
劉松仁:於生克調來了警備司令部的人和正規軍,怎麼沒聽見打槍啊?
麻輝:沒有,是皮九暗中投靠了於生克,他們從後門進來的。
劉松仁拍了下腦袋,走到面盆前,把頭浸在水裡幾秒鐘,然後用毛巾擦乾臉。
劉松仁:我說不喝酒又喝酒,犯下大錯,沈姑娘從來就沒說過要嫁給我的話,我騙你的,你和沈姑娘有緣,大哥在這祝你們白頭偕老。
裴原休:大哥,這時候你說這幹什麼,快跟我走。
劉松仁拿出白布包裹的陽玉符遞給裴原休。
劉松仁:裴兄弟、他們興師動眾無非是為這個,你拿上和麻輝下到後面廚房地窖,有地道通往後山,然後去城裡找常隊長和沈姑娘,商量怎麼救你媽,於生克是鬼,沒信義。
裴原休不接:大哥你怎麼辦?!
劉松仁:你拿不拿!你要想救你媽,就趕緊走!
裴原休:大哥!
裴原休無奈地接過白布包裹,小心放在兜里。
劉松仁: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裴原休:大哥!
麻輝:大哥!!
劉松仁踢了麻輝一腳,掏槍朝麻輝腳下開了一槍,麻輝連忙躲閃。
劉松仁:走!!
麻輝淚流滿面地轉身,裴原休也流下眼淚,猶豫了下,已經可以聽到於生克等人的腳步聲,裴原休朝劉松仁拱手,迅速跟著麻輝離去,劉松仁把槍放在桌子上,坐下,平靜地看著門口。
於生克帶楊探長等人還有大量便衣、警察湧進來,皮九手下躲在門口,不敢進來面對劉松仁,劉松仁拿起槍照著於生克就是一槍,於生克躲閃,反手一槍打掉他的槍,走近指著劉松仁。
於生克:交出陽玉符,饒你不死。
劉松仁笑:我自己要死,不用你饒。
於生克:你想死,好,交出玉符,我成全你。
劉松仁:好啊,那你求我呀!
於生克表情急速地變化著,朝後看看楊探長等人,眾人都低頭默不作聲,於生克猶豫了下。
於生克:我求你,求你告訴我玉符在哪。
劉松仁哈哈大笑,猛地站起,朝於生克撲來,於生克一槍擊中了他的印堂,劉松仁搖晃了一下,腦海里一瞬間閃過他這一生里自己認為的閃光點和關於沈未雪的所有記憶和畫面,他微笑了下,慢慢倒地,於生克憤怒地擦了下飛濺到臉上的血跡。
山莊後山雜草覆蓋的地道出口,麻輝和裴原休爬出來,麻輝抹了一把淚痕。
麻輝: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裴原休:照大哥說的做,回城裡我和常隊長住處,然後商量怎麼救我媽和給大哥報仇!
此時,戴笠正在重慶辦公室,站著接鄧寶光從香港打來的電話。
鄧寶光:日本人催促我們儘快答覆三人會談的事,揚言我們如不儘快答覆,將攻佔宜昌和中條山,迫使校長前去和他們談判……。
戴笠沉思了會兒:你讓曾擴先答應日方前三項和談條件,然後讓他返回重慶,給日方的解釋是,子良必須回重慶面見校長彙報和談情況,給校長做決定提供詳細參考資料,讓日方耐心等待,談判團其他成員繼續和今井武夫舉行和談,一定要給我拖住!不能讓日方找到重啟進攻的理由!!
鄧寶光:是!
戴笠拿起水杯準備喝水,突然怒從心頭起,摔碎了杯子。
在山西運城日軍華北方面軍前線指揮部,多田駿背著手在踱步,笠原幸雄有些喜悅地走進。
笠原幸雄:衛立煌又給八路軍撥付了大量糧食和精良武器,蔣介石非常震怒,他被緊急叫到衡山訓話,戰區目前由陳應玉代理。孫蔚如也因為通共嫌疑,被調往陝南漢中駐防休整,進行清黨,要求其部全員加入國民黨,否則不許留在部隊。
多田駿:確切嗎?
笠原幸雄:確切,衛立煌今早已飛去衡山,孫部和陳部已開始換防,由原陳應玉駐防中條山東部一部接替和兼顧中部防務,孫蔚如部已陸續往洛陽集結,準備乘火車經西安前往漢中。
多田駿:如此中條山中部的守備將會大為減弱,那他們借調來的朱捷79軍及7個炮兵旅呢?
笠原幸雄:敵軍看我們沒有要進攻的樣子,這幾天里,朱捷79軍已經陸續返回湖南駐防,剩下的7個炮兵旅部隊也返回洛陽休整。
多田駿走到地圖前仔細查看。
笠原幸雄:將軍,您說這裡面會不會有詐?
多田駿:蔣一向以反共為第一要務,早就對孫蔚如和衛立煌親共聯共不滿了。
笠原幸雄:蔣在這樣大兵員作戰的情況下,臨陣換將,怎麼會犯這種戰略性錯誤?
多田駿:蔣為人素性多疑,以國為家,視共黨為大敵,開戰以來他一直讓他親信福建省主席陳儀以個人名義和我國密使保持聯繫,斷續進行非正式和談。最近又授意戴笠安排宋美齡弟弟宋子良和參謀本部中國課課長今井武夫在香港進行合談,軍部還給這次會談起了個名字叫「桐工作」,可笑啊。
笠原幸雄:那蔣到底是真打還是真談。
多田駿:真真假假唄,打要根據談的情況打,談要根據打的情況談。
笠原幸雄:我是軍人,搞不清這些政客的行為,內心也深感厭惡。
多田駿扶住笠原幸雄肩膀。
多田駿:笠原君,我判斷香港合談是蔣和戴在拖延時間,爭取喘息,宋子良未必是真,我已向軍部申請到密令,這次板垣總參謀長支持我的觀點,我們要利用這個機會,讓他們以為香港和談期間我們不會有大的軍事行動,踏破長安城,讓他們措手不及!
城內隱秘住處里,常隊長和沈未雪、麻輝、裴原休坐著說話,麻輝憤怒驚訝地站起。
麻輝:什麼?!把陽玉符直接交給於生克?!那我大哥豈不是白死了。
常隊長:麻啊,你別急,先坐下聽我把話說完。
麻輝不情願地坐下。
常隊長:明天是於生克向戴笠保證的開啟金庫的日期,我的上級指示我,無論如何明天一早必須開啟金庫,把黃金運往重慶,否則,重慶國民政府的金融系統就會崩潰,這場和日本人的戰爭我們就沒法再打下去了。我們必須以大局為重,現在只是懷疑於生克的身份和動機,但卻沒有任何確鑿證據,我們先配合他開金庫,看他會不會把黃金運往重慶,如果他把黃金運往重慶,就證明我們之前的判斷是錯誤的。如果他不把黃金運往重慶,到時候證據確鑿,我們就可以給你大哥報仇,一舉滅掉他。
麻輝和沈未雪、裴原休點頭,裴原休拿出白布包裹的陽玉符放在桌上。
於生克在辦公室看手錶,表指針指向晚上8點整,楊探長和黃秘書、秦探長低頭站在一旁,都不敢出聲音,於生克臉色陰沉,氣氛沉悶。
這時候,電話突然急促地響起來。
於生克接起:喂。
裴原休:我是裴原休。
於生克:說!
裴原休:9點整,在警局門口放了我媽,9點半,會有人把陽玉符交到警察局門口崗亭,不要跟蹤我們的人,不要耍任何花招,我保證你今晚就可以見到陽玉符了。
於生克遲疑了下:好。
裴原休掛電話,於生克慢慢放下電話,對楊探長、秦探長說。
於生克:把裴原休他媽接到警局來,9點整在門口放人,裴原休的人9點半會把玉符交到門口崗亭,秦探長去接應。
楊探長:我們不用其他採取應對措施嗎?
於生克搖頭嘆了一口氣。
於生克:明天是把黃金運往重慶的最後期限,共黨的人也不希望重慶金融系統崩潰。
楊探長和秦探長點頭,楊探長、秦探長迅速出門而去,黃秘書表情有些疑惑。
黃秘書小聲:您說的重慶來的人已經到了,一共二十個人,帶著十個很重的箱子,我都安排好了,他們吃了晚飯,正在休息。
於生克:好,我拿到玉符之後就過去看他們,明天天氣怎麼樣?
黃秘書:晴天,明天後天都是大晴天。
於生克:你連夜讓總務處丁處長準備十輛包棚的載重軍用卡車,車幫上要貼「全民抗戰支援前線」標語,上面指示我們明天要同時把一批重要軍用物資送往前線,我的意思你明白嗎?
黃秘書:局長意思,屬下已經能夠領會。
於生克:算我沒看錯你。
黃秘書:屬下能為您這樣的人效勞,感到快慰平生。
於生克有些感動,站起來,走到黃秘書面前,攏了攏黃秘書的肩膀。
於生克:感謝。
黃秘書點頭,不說話,快速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