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男人的眼淚

第243章 男人的眼淚

最開始扎西吉旺才不會同意拉姆仁次單挑的想法,畢竟這些人壓根就不講信用,但要是以格藏部落的榮耀起誓,那就不一樣了。

他下的賭注是野馬和福子,拉姆仁次反倒是提醒他更應該先保住自己的小命。

格藏部落的榮耀指的就是搭膀子,就是摔跤的意思,搭膀子的人雙手搭在肩膀上,然後開始過招,直至有一方身體先著地或者認輸為止。

不過格藏部落認為服輸很丟面子,不至萬不得已是不會主動認輸的。

二人放下槍撩起袖子就要過過手,拉姆仁次較年輕,他靠的是力氣,扎西吉旺靠的是經驗。

手剛一搭上就抓住了彼此的手腕,隨著扎西吉旺臉頰肉的綳起,那股力道還真有些勁頭,他猛地發力后迅速回拉,拉姆仁次使的力就往前傾倒,不用說,都明白他的下一步就是要伸腿把對方絆倒。

當然了,也並沒有那麼簡單,腿是碰在了一起,但拉姆仁次腿伸得很低,差不多過了膝蓋的位置,要想借力把人摔出去,還需要配合手上額外的拉力。

兩個人離的近,他一把抱住紮西吉旺的腰,腿往後蹬,想著把人壓在地上。

年輕人的力氣雖然說是蠻力,但要是第一個回合沒頂住,那結果就很危險。

扎西吉旺預料之中的往後面退,每一步落腳都很紮實,對方的力也卸了不少,他後背上出了汗,並且清楚地知道不能輸。

「嗚~~~」

「臭小子,給我老實點。」

「越來越有意思了。」

「真看不出來你這老傢伙還真有些力氣,不過你輸定了。」

「年輕人,話可不要說的太早。呼嗨~~~,你還嫩著呢。」

「我還有的是力氣,可你就不一樣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腳后是什麼東西,你知道我的意思。」

「出招吧。」

這話說的沒錯,距離扎西吉旺腳后兩米遠的地方就是一段樹桿,要是腳踩上去,肯定站不穩。

拉姆仁次故意告訴他的不利,是想讓他分心,這樣才好使出最後的力氣取得勝利。

凡事有利必有弊,眼下兩人也是處在僵持的狀態,時間越拖對他越不利,他倒是覺得樹桿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拉姆仁次的發力遠比他想象的更猛,兩米遠的距離也就是幾秒的事情,出乎意料的是他忽略了一泡馬尿,沒錯,是一泡馬尿。

馬尿讓地面更加濕滑,他的腳踩上去直接後仰,能看到拉姆仁次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那笑容時間很短,隨之變為驚慌,扎西吉旺抓住對方的衣服往前面一提,人就順勢往前撲了出去。

簡直就是一個惡狗撲食吃了一嘴馬糞,拉姆仁次是結結實實地摔在了地上,而扎西吉旺后腰壓在樹桿上,一隻手拿的刀子插進地面沒到刀柄。

要不是多虧他反應快抓住了拉姆仁次的衣服,那人就會一下子被身下一處鋒利的樹桿刺個窟窿。

拉姆仁次臉上冒出不少汗,兩隻眼睛死死地盯著樹桿,咽了一口唾沫嘴裡說出了「謝謝」兩個字,連扎西吉旺也聽了一愣。

遠處的人在嘲笑拉姆仁次的無能,他們喊了幾聲,但他沒回應。

「拉姆仁次,你真是丟人。」

「謝......謝謝啊。」

「哈哈哈!」

「大哥,你瞧拉姆仁次,摔在地上來了個狗吃屎。連個老頭都解決不掉,還是回家放羊去吧。」

「我早就說過,

別小瞧了他,你們還是太年輕。」

「讓我上吧,准把長槍給你搶過來。」

「放人。」

「我沒聽錯吧?這裡誰是老大,你一定明白,讓我來會會你。」

「哎喲,該死的東西,竟然敢咬我。」

「大叔大叔,別管我,他們是不會放咱們走的。咳~~~,快走。」

「叫他媽你多嘴。」

「爽快點,賭什麼?」

「瞧見我手裡這傢伙了嘛,就比打靶。去把這小子帶到那裡去,就讓他當靶。一會兒你可要站好了,別發抖。桑格,老子早就看見你包里有個蘋果,快拿出來,放頭上。」

「好嘞。聽見沒有,站好了。」

————————————

「大......大叔,我不想當靶子,那人肯定會一槍打死我的,我......我怕。」

「你相信我嗎?」

「信。」

「一會兒我會第一個開槍,我的槍是獵槍,最多也就裝兩發子彈。要說是打靶,這槍根本就不行,我打他,你趁亂躲到身後最近的樹后。記住,我會眨三下眼睛,這就是信號。」

「打他!?」

「一會兒亂起來,你只能靠你自己,明白嗎?」

「他們可不是一兩個人這麼簡單。」

————————————

「說什麼悄悄話呢?」

「我第一個。」

「你?有意思,我勸你還是打中點,別讓他太痛苦。」

也許是角察的話刺痛了拉姆仁次,他找了個地方坐下,現在大家都覺得他是個笑話,沒有人會去注意他在做什麼。

拿人當靶子是他們最常見的娛樂方式,福子愣在那裡,放在頭上的蘋果彷彿是一張黃符,他不敢亂動,真希望扎西吉旺打中,但獵槍根本就做不到。

扎西吉旺安慰福子幾句,也不知道他人有沒有聽進去,與其比試毫無勝算的遊戲,還不如換條路子,他說出的話讓福子不敢相信。

角察無心打靶,只是想戲耍他們一番,他是最放鬆的了。

都懶得去看扎西吉旺開槍,也就是這麼一個機會,砰的一聲槍響,獵槍冒出一大片白色煙霧,子彈擊中他們面前的一處小水窪,泥巴四濺,角察還以為是獵槍炸膛了。

「怎麼回事?」

「不知道,會不會是那老東西的槍炸膛了?」

「這麼近的話,手肯定是保不住的。」

「人......人怎麼不見了,那小子也是?」

「媽的,上當了,居然被人耍了。還在這幹什麼,快去追啊。拉姆仁次,盯著這匹馬,我們一會兒就回來。」

突然有人發現煙霧那邊的人已經消失不見了,角察這才納悶過來不是什麼槍管炸膛,而是扎西吉旺玩了一手障眼法,他趕緊讓手下去抓,留拉姆仁次在這裡看馬。

其實那麼短的時間根本顧不上逃走,福子躲在樹后抱頭縮成一團,祈禱著不要被人發現。

人在慌亂的時候總會顧著最關心的事情去考慮,角察一心只想著抓人,完全上了人家的當。

扎西吉旺放槍吸引角察的人去追,那些人只知道到處亂找,他脫了一隻鞋把角察引過去,一槍杆子打過去,角察兩眼一黑靠在樹根坐了下去。

之後他又折返,卻意外的發現原先纏在這裡的馬匹居然不見了,無奈只能先小聲呼喊著福子的名字。

很快有人從樹根後面探出頭來,正是福子,他猶如驚弓之鳥打探的四周,不知道那些土匪還會不會突然出現。

扎西吉旺覺得山上太危險了,也不再去抓野馬,拉起福子就往山下趕。

這個時候他們前面又走出了一個人,那人手裡拿著槍,可把他們給嚇壞了。

拉姆仁次拿著槍站在那裡沒有說話,似乎在想著什麼事情,一時間扎西吉旺也捉摸不透,但是他知道他的長槍裡面已經沒有了子彈。

「是......是你!」

「大叔,他手裡有槍。」

「馬在那邊的樹后,你們騎馬走會快一些。」

「大......大叔,他剛說放我們走,我沒聽錯吧?」

「走。」

那匹野馬被樹桿磨掉不少性子,也不足以坐兩個人的,他讓福子騎在馬上,拉著繩子往山下趕。

他心裡明白,既然角察留人在這裡照看馬匹,說明還是多了一個心眼的,已經無心去搞明白拉姆仁次為什麼那樣做,內心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下山。

野馬也不好牽,走一會停一會兒的,有時候還會使使性子掉轉方向往回走上一段。

山上再次傳來槍聲,野馬頭也不回地一路往山下小跑,這讓他放心了不少。

再加上山路不平,福子在山腳下被馬顛了下來,小腿的酸痛無法再繼續騎馬,只能勉強扶著慢走,他心自責。

「在那,他們在那!」

「我說呢,他怎麼會這麼快就下了山,果然是這小子搞的鬼。開槍,一定不能讓他們回到村子。」

「是。」

「站住,再往前走,就開槍了,你們聽見了沒有?」

「他們追上來了!」

「快沒時間了,疼也得忍著,上馬趕快走。」

「大叔!」

————————————

「汪汪汪~~~」

「汪汪汪~~~」

「扎西這是怎麼了,你要跑去哪裡,繩子還沒解開呢?」

院子裡面的雲朵把砍好的柴禾捆好后,幫扎西拌了些食物,外面傳來一陣狗叫聲,扎西拉直繩子來回奔跑,也跟著叫了起來。

而且聲音越來越大,雲朵往遠處一看,原來是調研局裡的扎雅跑了出來,它們兩個你追我趕地往遠處跑,雲朵叫了幾聲也沒喊住,也追不上它們。

只好去調研局從偏屋裡把自行車推出來,連下坡還是推下去的,騎上自行車晃晃悠悠跟過去。

眼瞧著扎西吉旺離村子越來越近,角察一眼就瞅准了那匹最有利的野馬,啪的一槍,子彈並沒有如願的打中野馬,倒是扎西吉旺摔在了地上。

「大哥,好......好像打到人了。」

「這老東西還真夠行的,竟然為野馬挨了一槍。」

「有狗,有狗追過來了!」

「真是該死,撤。」

「大叔,你沒事吧?」

突然遠處有兩隻狗飛奔過來,角察就知道事情不妙,收槍讓手下往回走了。

倒在地上的扎西吉旺沒有反應,把福子嚇壞了,他下了馬想要把人扶起,但他瘦小的身板做不到。

追出去的狗似乎知道那些是壞人一樣,並沒有放棄追趕,山上傳來槍聲和狗叫聲。

「快來人啊!」

「爹,你怎麼了?」

「他中槍了,快找大夫。」

「爹,堅持住,馬上就到家了。」

「瞧瞧,扎西吉旺又抓到一匹野馬,真厲害。」

「雲朵,你爹怎麼了?」

「叔,我爹中槍了,能幫我去找達札叔過來嗎?」

「哦......好好好。」

這個消息很快就在村子裡面傳開,不少人圍坐在院子討論著這件事情,院子灶坑上燒滿一大鍋熱水,從縣城回來的依布扎一瞧陣勢就知道是出了事情。

從屋裡端出一盆盆血水,布擰清了幾遍才不見了血色,藏醫達札用燒紅的刀子割開扎西吉旺受傷的腿,這才把子彈取了出來。

雲朵幫他擦著額頭出的汗,她從來沒有見她爹受過這麼嚴重的傷,流出了眼淚。

「雲朵,爹怎麼會中槍呢?」

「我也不知道,可以問問那個人。」

————————————

「叔是讓土匪打傷的,好......好像叫角察,沒錯,是這個名字。」

「這孩子都嚇壞了。」

「又是這個角察,村子怎麼會出了這麼個東西,真是恨呀。」

「他嬸,就你這麼一個親人,-你到時候得好好管教一下。」

「是呀,這打中了扎西叔那還了得。」

「我是有心無力,他爹媽死的早,就沒聽過話。要是能管,肯定不會任由他做壞事的。」

「依布扎,你爹怎麼樣了?」

「知道人去哪了嗎?」

「他們上山了,有兩隻狗追了過去,到現在還沒有回來。他們有槍,還是別去惹麻煩了,會殺了你的。」

「是呀,別衝動,還是先等你爹醒過來再說。他嬸,你快說句話。」

「角察太不像話了,等我逮到他,非揍他一頓。」

————————————

「爹,你醒了。哥,快進來,爹醒了。」

「水,我......我想喝水。」

「還好穿了皮靴,子彈才沒有扎的太深。看子彈不像是獵槍,一會兒讓人找些火藥磨成粉末先敷在傷口上面,結了黑痂,再敷上草藥。老哥哥,別擔心,這幾天就卧床休息,會好起來的。」

「謝謝達札叔。」

「等葯吃完了再喊我,我重新檢查一下傷口。」

「好的。對了,之前我爹從山上採回來一些藥草,您來了,也一併帶回去吧。」

「行。」

「那孩子沒事吧?」

「只是受了些驚嚇,沒什麼事。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是上了趟山,小傷,算不了什麼。」

「我一定會逮到角察那小子,不會放過他。」

「沒我的同意,你不能隨便上山。男人不許哭,快擦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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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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