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打黑槍
福子一直聽人說山上有土匪,這次算是真碰上了,他問出的話在扎西吉旺看來是十分愚蠢的問題,還是從側面給出了答案。
沒錯,哪個土匪的刀上沒沾過血,也包括扎西吉旺衣服內側插著的那把匕首,他也殺過人,那還是在他很小的時候。
至於福子所要找的老闆,他也知道早就已經遲了。
雖然他不認識曹寶年,但當時注意到袖口上少量血點子,那人的情況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按照福子給出的方向,扎西吉旺很快便找到了馬跑過留下來的腳印,與另一處腳印相隔兩米的距離,憑他的經驗,那匹野馬還處在狂奔的狀態,找起來會花些功夫。
越往同上走溫度越低,福子雙手插在袖子裡面取暖,他不知道還有多久才能找到跑掉的野馬。
扎西吉旺沒想到上山還能碰到這種情況,酒袋裡的酒不夠兩個人喝的,只好暫時找個地方生起火堆烤烤火。
「先在這裡歇歇腳,準備生火。」
「行,我去撿些乾柴回來。」
「這個地方很大,你就在附近撿,別去太遠。」
「嗯。」
樹枝斷裂落在樹下,自然是那裡好撿,不過扎西吉旺提醒過會有獸夾,福子撿的時候很小心。
他面前就有一根樹枝,樹枝手指般粗細,本以為輕輕一拿就能撿起來,沒成想埋在樹葉里的那一頭不知道勾到了什麼東西。
用力一拉,樹枝那頭粘著些黑褐色的東西,隨之而來的是一股惡臭,惡臭味讓人無法靠近。
「嘔~~~,好臭啊。」
「怎麼了?」
「那裡的樹根下不知道有什麼東西,剛剛我拽了根樹枝,一股臭味散發出來。不行不行,這味道實在是受不了。」
「應該是死掉的動物屍體,我過去看看。」
「小心點。這些柴禾要是不夠,我再去那邊拾一些。」
「行。」
像扎西吉旺這種有上山經驗的人來說,那股臭味一聞就是肉腐爛之後形成的,福子給他指的地方就在面前的樹根處。
他找來一根木棍撥弄開上面覆蓋的大片樹葉,發現了動物皮毛,毛色灰中帶白,還沾著不少寒露。
木棍捅上去軟軟的,扎西吉旺猜測裡面一定是吃腐肉的蛆蟲,斷定它已經死了有段時間了。
找來布條堵住鼻孔,熟練地從樹底處確定獸夾陷阱的位置,然後用腳踩住獸皮往外一拽,那些髒東西就都粘在了地上。
他找了一處水窪把獸皮簡單地清洗乾淨,才看清楚是只狼的皮子,瞧那爪子的大小像是還沒有成年。
「原來是這畜牲,沒想到死在了這裡。」
「他怎麼還不回來,還好火生了起來,總算暖和了。真厲害,這是打到什麼獵物了?」
「獸夾夾死了一隻狼,爛的只剩下這身皮子。」
「好像還能聞到一股臭味。叔,你撿它回來幹嘛?」
「給你當衣服穿。」
「給——我——當——衣——服——穿!?」
「嗯。又不能一直在火堆旁邊取暖,你身材瘦小,這身皮子能改件襖子穿。」
「打死我也不穿那鬼東西。」
一聽說要把那件臭烘烘的皮子改做成一件襖子給他穿,福子先是吃驚,然後連連擺手表示拒絕,扎西吉旺用冒著火的棍子順著皮子內側擦燙。
焦糊味能遮蓋住原有的臭味,同時還能提高皮子的保溫性,但福子一想到剛才皮子散發出來的惡臭,
說什麼都不要穿。
也就一會兒的功夫,扎西吉旺用刀子把獸皮弄成了衣服的樣子,他把獸皮扔到福子的身上,沒再去管。
臭味倒是少了許多,雖然是爛肉,但燙過以後,依然能聞到一股怪怪的肉味。
他把衣服放在一邊,儘可能在火堆旁邊搓手取暖,這個時候扎西吉旺已經站起身開始往前走了。
「我就在前面,等會你把火弄滅跟上來。」
「行。這麼冷的天,還會有人上山嘛。」
福子覺得滅火有些多餘,不過還是往火堆上蓋上一層土踩了幾腳,沒了明顯的火苗,火堆仍然往外冒著煙,而且煙也越來越濃,他撿起衣服追扎西吉旺去了。
能生起火堆的一定是人為原因,遠處傳出陣陣腳步聲,腳步聲越來越近,原來角察帶人上山追了過來。
他的手下拉姆仁次很快就發現了火堆,角察饒有興趣地把弄起手裡馬雲平送給他的那把手槍,他擺擺手,那些手下明白了他的意思,一個個興奮地往山上繼續搜索。
「老大,找到了一處火堆,看來剛才有人在這裡待過,我想應該是他們。」
「做的不錯。一定要把人給我抓到,我倒要瞧瞧他真的當過土匪沒有。狩獵行動開始嘍,咻——」
「是。」
「哦吼吼吼~~~。桑格,告訴你,這可比打獵有趣多了。」
「不明白。」
「羊可以是獵物,人也可以是。懂了嗎?」
「真的假的?」
「瞧著點吧。你小著今天是來對了,平時我們都摸不著子彈。」
————————————
「福子,剛剛有聽到哨聲嗎?」
「沒有。」
「那有可能是我聽錯了,咱們一直往前走。前面我盯著,你負責後面。」
「行。大叔,該不會有什麼野獸出沒吧?」
「多加小心的好。」
「走了這麼久,那匹馬不太好找。」
「嘶——」
「那邊有聲音,放低腳步摸過去瞧瞧。這把刀子你拿好,防身用。」
「好,這......這個還是給我把槍吧。」
「槍只有一把,你會打嗎?」
「算了,我還是用這個。大叔,快看是那匹馬!」
「噓,小點聲。好不容易找到了它,可別給嚇跑了。」
「對對對。」
「瞧那馬脖子上面還有繩子,應該是之前逃掉的那匹,這次一定要抓住它。」
「大叔,你有沒有覺得遠處那匹馬有些不對勁?」
「不對勁?」
「是呀。它腳下有不少的草卻沒有去吃,那裡還有拳頭大小的石頭,不會是硌傷了腿吧?」
「什麼石頭,那是馬糞。馬糞?不好,咱們先等等再出去。」
「現在不抓了?」
「只有這麼一次機會了,一定要穩。最好有十分的把握,否則就會功虧一簣。」
「他好像很在意那匹馬似的,裡面到底有什麼事情呢。」
經驗就是經驗,是靠常年歲月積累形成的東西,也是除扎西吉旺以外的人很難理解的,不過接下來福子算是明白了這種做法的意義。
馬糞是野馬受驚之後排出掉在腳下的地方,受到驚嚇才是最關鍵的,到底是什麼讓野馬如何害怕。
也就是他們倆趴在那裡觀察的時候,十幾米外的地方有眼睛緊盯著那匹野馬,鼻尖挺起且露出滿嘴陰森森的牙齒,它們似乎更加勢在必得的樣子。
還好他們沒有直接上去抓野馬,五隻狼迅速從馬頭注視的方向飛竄出來,野馬像發了瘋一樣來回踩踏著兩隻前蹄,地上散落的手臂粗細的樹桿被踩得咔咔作向。
狼分工明確,其中兩隻抄後分散野馬的注意力,不時地撲上去發起佯攻,前面的更是攻擊性很強。
原來野馬沒有逃走的原因是脖子上的繩子被身下更粗的樹桿纏住,它只能不得已頑強地發起抵抗,然而眼下的情況對它來說根本就沒有什麼勝算。
馬要是死了,只會對狼群最有利,他們是不會讓這種壞事發生的。
一桿長槍穿過細樹枝伸了出來,砰的一聲槍響,子彈直接擊中前面主動進攻的三隻狼其中一隻,其它的嗷嗷夾起尾巴直叫喚。
隨著扎西吉旺嘴裡發出「呀吼~~~」的怪聲,他已經跑出去站在那裡大聲喊叫,儼然一副我不怕你的架勢。
狼認識他手裡的那把獵槍,再加上死掉那隻狼抽搐地哀嚎著,僵持了幾分鐘,誰都不敢靠前。
有一隻狼似乎看到了福子手上拿著的那張狼皮,仰起頭嚎叫了幾聲后,它們識趣地朝原來的方向逃掉了。
「大......大叔,還真是多虧了你。原來附近還躲藏著幾匹狼,真是太險了。」
「現在知道了吧,做事情最忌諱莽撞。」
「您說的是。」
————————————
「剛才有槍聲,看來獵物就在前面不遠了。哥幾個,手上的傢伙都頂上膛。」
「別搞太過了,要抓活的。玩弄獵物,才是最有趣的。」
「是。」
————————————
「原來這傢伙被繩子纏住了。福子,你身上有狼皮的味道,馬會變狂躁的,先離這裡遠一些。」
「你要小心,它可會咬人的。」
野馬還處在不安的狀態裡面,扎西吉旺從地上撿了一些綠枝葉想著餵給它吃,但它不買賬,馬蹄前踏表示危險的警告。
要是被馬蹄踩傷,無論如何是抓不到馬的,而且帶傷下山都要費很大的力氣。
他很快便把注意力放在了纏在樹桿上的那根繩子,繩子纏成了死扣,並且樹桿很重,野馬是掙脫不開的。
而此刻的野馬喘著粗氣,還不如先把它的體力耗盡,這樣一弄抓起來就方便多了。
他開始繞到野馬後面故意激弄它,它后踢防備,由於之前在抵抗狼群的時候過於使力,現在的力氣也越來越小。
在遠處瞧著扎西吉旺的福子今天算是開了眼,平時他們抓野馬都是拋好幾條繩套固定,沒三四個人搞不定。
扎西吉旺的手去解繩子,他以為一切也就這麼順利地搞定了,沒成想又傳出了槍聲,趕忙檢查背上挎著的那把槍是否走火。
一陣笑聲傳來,已經有人把福子給按住,並捂住了他的嘴。
「嗚~~~」
「怎麼又是你們?快放了那孩子。」
「你說說,馬營長的槍也不怎麼樣嘛,差點走了火。」
「孩子?沒瞧見,這不是一頭野豬。兄弟們,是不是?」
「沒錯,我們上山是打獵的,怎麼會打人呢。」
「哈哈哈!」
「瘦是瘦了點,也有些肉。」
「角察,你這樣背後使絆子,怕是讓手下人恥笑吧。」
「叔,這就不用你操心了。剛才只不過是敬你是個長輩,賣你個面子,怎麼,還要再賣個面子不成?桑格,去把我的馬牽過來。」
「桑格,你阿爸知道你做的事情嗎?」
「不關你的事。」
「別聽他的,快去。」
賣面子的事情,誰說了誰最在乎,角察以上山打獵為借口,故意把福子說成是不會說話的獵物,還讓桑格去把那匹馬拉回來。
桑格走過扎西吉旺的時候,他小聲地提醒桑格跟角察鬼混不是什麼好事,但桑格一聽到他阿爸幾個字眼就反感。
扎西吉旺的話並沒有讓桑格醒悟,而是激怒。
這也難怪,他阿爸從來都覺得桑格沒有男子氣概,連馴馬這樣的事情都做不好,經常對他發火,漸漸的父子兩人也有了隔閡,以至於他跟角察越走越近。
要不是那匹馬沒了力氣,就憑桑格一個人無論如何都是靠近不了野馬的。
他也的確是好笑,野馬嘶叫幾聲都嚇得他摔了一跤,可把角察的手下給笑壞了,他們的表情說明了一切,他卻不在意。
拉姆仁次走到扎西吉旺面前,上下打量起這張有些蒼老的臉,完全沒把他放在眼裡。
伸出就想去拿扎西吉旺那把槍,他頭上的帽子前檐被打低遮住了臉,再看清楚人的時候已經讓人給勒住了脖子。
「老東西,你想幹什麼?」
「這傢伙認識吧,只要我輕輕扣動扳機,你這腦袋上就是腕大個疤。別亂動,給我老實點。」
「把人放了!」
「你不也是那獵物,叫你老大放人。」
「沒門。有種你就把我放開,咱們單挑。」
「你覺得我會信你嗎?」
「格藏部落的榮耀,我以此起誓,輸了的話,就放你走。」
「我走不走,不是你能決定的。那匹馬,還有那個孩子,少一樣也不行。」
「夠貪的,我覺得你更應該保住你的小命。」
「你的小命值這些東西,我想你會明白我這話的意思。」
「有種。老大,我要跟他單挑。」
「做我的手下,就要長臉。桑格,你覺得誰會贏?」
「拉姆仁次。」
「有時候姜還是老的辣,你可要小心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