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來襲
熙熙攘攘的人群,擠在一處寬闊的田野外,地上栽滿小腿高度的青色植物,一片片葉子豐碩寬厚,正是嶺地的標誌苦茶。
青綠苦茶,此刻有半數都變得枯黃,越是靠近內圈,枯萎程度越高,甚至瀰漫著一種灰敗腐朽的氣息。
有剛到之人聽聞此事。
「都已經圍了好多天,還沒有解決嗎?」
「翼守穆峰大人已經帶領衙衛們將那古怪屋子封鎖,聽說影響到靈泉,不好解決。」
有暗中低語秘聞。
「新任府主即將上任,此事出得蹊蹺,穆峰把衙兵抽空,卻又沒解決,怕是等著那位呢。」
「嘿,願意來苦茶嶺的怕也不會是什麼大人物,如何斗得過這惡霸。你可忘記之前那任府主怎麼死的?」
「休得妄語……」
「哼,老子活都活不下去了,還怕他幹啥!真要能帶大家走出困境,做個土皇帝又怎樣,只懂得欺壓咋們,有甚能耐!」
幾名體格消廋的男子圍在一起,頗有些面色不善。
從人群中忽地走出一名披著虎皮的青年,拿起鞭子就抽打過來,其中一個躲閃不及被狠狠抽倒,胳膊上留下一道鮮紅血印。
「怎麼,李老六,在這裡聒噪啥呢?扮丑角呢?」
翼守的侄兒,衙兵隊正穆鶴,趾高氣昂地看著腳下的李六,還瞥眼瞅了下四周的嶺民。
剛剛還不滿的男子們,一個個低下頭顱,不敢與其對視,就連說下狠話的李六,咬牙切齒,卻沒有再頂嘴。
「嘿,當啞巴就沒事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李家人呢。
喲,說不定八輩子前還真有點關係。
不過又如何,別說沾點關係,今天就是那小子來了,也得旁邊站著!這苦茶嶺就是我叔說了算!」
說完,又是狠狠抽了幾鞭子,一聲聲皮肉綻裂,李六抱著頭一聲不吭,倒也硬氣。
周圍鄰里於心不忍,卻不敢仗義執言,只能驚恐地看著。
眼見這賤民不知好歹,穆鶴怒氣沖頂,眼裡閃過一絲殺機,狠狠揚起鞭子,就要往他臉上抽。
手剛剛抬起,忽地被人抓住,穆鶴轉過身便見到一位和他差不多歲數的青年,握住鞭子,在其身旁正站著府判鍾閔。
「這位是新任府主大人李赫,聽聞翼守調人解決靈泉詭異,特來了解情況。」
經鍾閔介紹,穆鶴冷哼一聲,也沒管之前狂言被聽到沒,絲毫不給府主面子。
「原來是這個樣子,沒想到早來了幾天嘛。」
說完,便拋下鞭子向另一邊走去,有一名小廝偷偷向內里跑去。
李赫沒理會這紈絝,只是揮了揮手,讓旁觀的人把李六扶了下去,否則他會失血過多死掉。
他腰間綁著紫玉葫蘆,眺望遠方,入目之處一陣濃霧瀰漫,經久不散,透露著古怪。
沒過一會,一位頭上裹著黑色紗巾,徹底把頭髮纏繞起來的中年人走出,一眼就盯住李赫以及他腰間的祥瑞。
「府主大人遠道而來,該通知我等一聲,好好歇息幾日才對。
此地似有噩兆存在,連靈泉都被污染,莫要損了您嬌貴的身軀才是。」
翼守穆峰先是瞥了眼鍾閔,其低頭不語,便以長輩教訓晚輩的語氣,朝李赫透露不滿,絲毫不在乎府主的身份,以及九品祥瑞。
李赫自家人知自家事,雖掌有祥瑞,卻未能入道,勉強運用罷了,若是在行家眼中,自然一眼便能看穿。
而穆峰身側隆起一物,靈氣散發,必定是祥瑞一流,再者其吐納均勻毫無聲息,是練就了呼吸法。
可在家族時,從沒有人提過這位翼守的真正實力,多數想著窮鄉僻壤之地,最多也就悍勇些,看來並非那麼簡單。
「散了吧,今日木屋頗有些異動,派些人守衛,無關人等速速退去。」
穆峰揮了揮手,嶺民瞬間作鳥獸散,可見其威勢。
鍾閔看了眼李赫,暗中示意一番,最終低頭離去。
有幾雙眼睛也盯在新任府主身上,但見他沒甚動靜,不由地搖頭撇嘴,不再抱有希望。
李赫對此不動聲色,正準備跟隨人流離去。
忽地遠處刮來一陣風,似有些許飄絮在空中飛舞,落日餘暉下顯出幾分璀璨。
「不好了!不好了!
木屋突然變亮,像是有什麼詭東西點燈。」
一名衙衛沖了出來,朝著他們大喊大叫。
聽到這話,離得最近的穆鶴十分吃驚,嘴巴大的能塞一顆雞蛋,隨後轉頭看向後方。
翼守明顯也有些吃驚,但臉色迅速陰沉下去。
「不好!噩兆……」
話還未說完,李赫感覺手臂上沾染了空中的絮,真正碰觸到才發現並非是柳絮那般毛潤,而是輕飄飄的,一碰即碎像灰燼似的東西,與此同時腰間葫蘆迅猛發燙。
「呼!」
剎那間,天黑了!
餘暉、璀璨不復存在,像是有人吹滅了油燈,頓時陷入寂靜、空洞的世界。
或許另一種說法更合適。
午夜降臨,合上了雙目。
再睜開時,眼前一切都發生了變化。
陳舊的木屋,四周窗戶被木板釘住,暗無天日,橫樑上似乎有東西爬過,窸窸窣窣。
最恐怖的是屋子中央擺放著一具棺材,漆黑如墨,棺蓋微微押開,從裡面透露些許搖曳的昏黃。
周邊圍著一群人,紛紛站立在原地,像是守靈的人,一動不能動。
陰暗的面龐被微弱燈光撫過,卻十分模糊,只剩一雙雙驚恐的眼珠,骨碌碌地轉動。
李赫在人群中的位置相當靠前,幾乎貼在棺材邊上,身子像是被釘死,無論怎麼用力都無法掙脫。
這不是真實的世界,剛剛似乎被拉入了一個古怪的地方。
木屋?莫非是噩兆爆發了?
見到周圍的環境,再有衙衛匆匆呼喊,正常人第一時間如此聯想。
他萬萬沒有想到,木屋的噩兆如此兇險,自己連其面都沒見,就中招被拉入其中。
且時機也太過巧合吧,要知道此事可不是一天兩天了,為何偏偏在他到來時爆發呢?
想到之前穆鶴的驚訝,難道……
棺內燈火晃動些許,一根青色發黑地手臂伸出,直直抓住其中一位,艱澀而乾枯,像是枯枝在摩擦碰撞出的異音,從棺內傳來。
「穆峰,憂慮!」
漆黑混雜屍斑的大手籠罩在對方整張臉上,散發著陰冷的氣息,被碰觸的皮膚頓時坑窪,一股腐爛惡臭的味道在周邊蔓延。
所有人的瞳孔都放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