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4章:反覆推敲(1)
昊天返回家中之時,發現母親一個人獨自趴坐在矮几旁,手肘撐在矮几上,手掌托著螓首,峨眉微蹙,眼神恍惚,望著幾面發獃,也不知道是在想什麼想得如此入神,以至於對於自家兒子進來,居然毫無反應。
昊天搖了搖頭,自顧自笑了笑,心中突然冒出一股想要惡作劇的衝動,於是輕手輕腳的走到矮几對面坐下,學著母親的樣子趴在矮几上,似笑非笑的盯著母親。
「呀......」片刻之後,周箐箐終於發現對面多了個人,發出一聲足以穿透雲霄的尖叫,震得昊天一陣頭暈目眩。
下一刻,周箐箐看清對面之人居然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兒子,不由自主的臉頰微紅,伸手閃電般擰住昊天的耳朵,啐道:「人嚇人嚇死人,你小子作死啊,連你娘也敢作弄。」
昊天何等武功,若是想閃避,一百個周箐箐也休想抓住他耳朵,可他知道母親不易,要故意博母親一樂,任由母親抓住耳朵,作出一副齜牙咧嘴的誇張表情,苦苦哀求道:「娘啊,你輕點啊,我是你兒子,不是你仇人啊,我這漂亮福氣的耳朵快被你撕掉了。」
對於兒子配合的態度,周箐箐很是滿意,雖然明知道兒子是裝的,還是聞言就鬆開了手,又輕輕撫在兒子的臉頰上,笑罵道:「你小子別在那耍猴了,哪有這麼嚴重,不過撕掉了也是活該,誰叫你不聽話來著。」
昊天抓著母親的手掌,只感覺入手微涼,輕輕放在嘴邊哈了口熱氣,笑道:「兒大不由娘,自然是有些道理的,不過,娘你大可放心,等這段日子過了,我天天守在您身邊不走了,就怕到時候你煩我還來不及呢。」
周箐箐反手抓住兒子的大手,問道:「牲畜死亡的事情解決沒有?」
昊天笑道:「這個得分人,其他人想要解決,自然是千難萬難,你兒子出馬,那就是小事一樁,手到擒來,措施已經落實下去了,見效還需要一些時間。」
周箐箐說道:「你小子別把話說得太滿了,還是謹言慎行些好,若是有個差池,二長老、三長老還好說,大長老、五長老恐怕不會善罷甘休,這兩個老傢伙一直是你爺爺的死對頭,你讓他向西,他要向東,你讓他向東,他要向西,明裡暗裡對著干,做什麼都是不折手段的,可憎可惡得很。」
在族事上,昊中傑、昊中機一直明裡暗裡下絆子、使陰招,讓昊中原、昊重陽父子吃盡了苦頭,周箐箐自然對這二人沒什麼好感官,稱呼時就更談不上尊敬了。
昊天笑了笑,不緊不慢的將昊威被當眾打臉蹂躪、昊重封被奪去北坡牧場掌事之位繪聲繪色的說了一遍。
「真的?」周箐箐一時間有點不敢相信,在她的印象中,昊天與昊威交鋒,就沒有哪怕一次能佔到便宜,每次都是碰得灰頭土臉的收場。
昊天笑道:「自然是真的,而且還不止於此。」
周箐箐奇道:「還不止於此?」
昊天又笑著將賭局簡單說了下,只是為了避免讓母親擔心,略過了昊中傑惱羞成怒突然向他發難這一節。
周箐箐問道:「大長老、五長老都是精於計算之人,他們怎麼可能同意?」
昊天說道:「太長老突然現身,由不得他們不同意,嘿嘿......,到那時候,娘你可就是族長夫人了,誰敢對你不敬的話,恐怕就會有點不方便。」
周箐箐啐道:「誰稀罕當族長夫人?不過,我倒是比較稀罕當族長他娘,嘻嘻......」
昊天滿臉的黑線,這當娘的思維未免也太跳躍了吧,現在的族長是自己的爺爺,下任族長是自己的父親,要輪到自己當族長,那真不知道是猴年馬月了,笑道:「這個恐怕得等上些日子。」
「不怕,老娘還年輕,等得起!」周箐箐拽拽的說道。
「小少爺,你回來了嗎?」就在這時,胡飛的聲音突然在帳外響起。
昊天看了母親一眼,起身掀開帳篷,說道:「回來了,飛叔,有何事?」
胡飛喜道:「原來小少爺真的回來了!族長請你過去商議族事。」
昊天答道:「知道了,我這就過去。」
昊天重新回到帳篷,發現母親雙手懷抱,陰沉著臉,一對鳳目恨恨的瞪著他,顯然是生氣了。
昊天心中一陣歉意,笑道:「娘,這是誰惹您生氣了?給兒子說說,看我怎麼收拾他。」
「哼!」周箐箐一聲冷哼,氣鼓鼓的說道:「還能有誰?你能不知道?整天在外東奔西走的,好不容易回來趟,屁股還沒焐熱,又要開溜了,你爺倆都是一個德行。」
昊天蹲在地上,輕輕摟住母親的肩膀,柔聲道:「娘,這不是沒法子嗎,不過你放心,等這事一過,我天天就賴在你身邊,哪兒也不去。」
這已經是昊天第二次作出類似的保證了。
「你能做到?」周箐箐歪著腦袋,斜眼瞪著昊天反問道,一副打死不得信的樣子。
昊天抹了抹臉上的冷汗,牛皮都已經吹上天,自然是收不回來了,硬著頭皮說道:「當然能做到!」
「你呀......」周箐箐伸出手指在昊天額頭上輕輕戳了下,又嘆了口氣,說道:「做不到的事情,就別輕易承若,尤其是對女人,你不知道女人都愛較真嗎,你去吧,別熬得太晚。」
看著母親傷神的模樣,昊天無言慰藉,抱在母親肩膀上的手臂緊了緊,又輕輕的在母親臉頰上碰了下,說道:「娘,你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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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天剛一進帳篷,就聽見一個爽朗的聲音說道:「小子,怎麼磨蹭了這許久,扣扣索索的像個娘們,一點都不爽快。」
昊天這才注意到,太長老昊尚奎高居上座,爺爺、父親正陪著他飲酒,急忙躬身行了一禮,笑道:「都不知道是您老人家大駕光臨,否則小子連滾帶爬的就來了。」
昊中原在旁氣得一陣哆嗦,意思是老子叫你,你就可以磨蹭半天。
昊尚奎罵道:「你小子少給老子帶高帽,原本今天是要過來看你們製造那個生石灰的,沒想到遇到點事,脫不開身,現在情況如何?」
昊天在下首坐下,說道:「您老放心,明天就可以見到第一批生石灰。」
昊尚奎點了點頭,說道:「好啊,老子明天一定過去見識見識。中原,你也一同去看看?」
昊中原說道:「就聽太長老的。」
昊尚奎笑道:「小子,你可別搞砸了,我老人家年齡大了,其它的什麼都不放在心上,就是這張老臉還有點放不下。」
昊天端起桌上的奶酒,砸吧砸吧的喝了一口,說道:「不為別的,只為了你老人家的臉皮,保證萬無一失。」
昊尚奎也喝了口酒,突然臉上的笑容一收,沉聲說道:「我昊氏被賊人偷襲,子弟兵傷亡五百有餘,牲畜丟失接近十萬,後來又爆發了這個勞什子牲畜傳染病,可謂損失慘重,這是幾十年來從未有過的。」
「關於賊人的真實身份,你爺爺給我詳細說了你的推斷,很有道理,趙氏、周氏托匪幫之名偷襲我昊氏看來是八九不離十了。趙氏、周氏相爭相鬥百餘年,死傷無數,我們一直以為他們之間的恩怨情仇難以化解,沒想到這麼快就能勾串在一起,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恆的利益,還真是顛撲不破的道理。」
「當初老族長在世之時,我就反對一味的韜光養晦,可是族人習慣了太平日子,無人贊同,也就不了了之。早知如此,我就再堅持堅持,趁著趙氏、周氏不和,收拾掉其中一家,也許就沒有今日之害了,哎,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