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瘋了
清晨五點,旅行大巴停在了校門口。
溫瓷手裡拿著小彩旗,精神百倍地迎接著同學們:「歡迎家人們,上車隨意坐哦,門口袋子里有暈車貼,有暈車的同學提前貼好哦。」
莫染和段飛揚他們鬼火音樂社也來團建了,熱情地和溫瓷打了招呼:「hello,小溫導遊好。」
林羽也帶著家屬喬汐汐來了。
溫瓷笑著對他們揮了揮小旗:「給你們留了專門的位置,都在一起的。「
「好嘞!「
「小溫導遊一路多多關照啦。」
「沒問題!快上車吧,我們要儘早出發,避開國慶高峰。「
六點,溫瓷清點了人數,都已經來齊了,於是吩咐司機準備出發。
莫染連忙起身招呼:「等下,還有一個朋友要來。」
「呃報名了嗎?」
「現場報名。「
幾分鐘后,朦朧的晨霧裡,一道頎長的黑色身影走了過來。
傅司白。
他背著單肩包,拎了個黑色小行李箱,奶奶灰的頭髮略顯凌亂,幾縷劉海垂在額前,一臉沒睡醒的懶怠感。
他一出現,全車的女生都沸騰了。
她們低聲議論著,甚至還有女孩摸出手機偷拍他…
誰能想到,報199的旅行團,竟能和傅司白一起露營啊!
上車后,傅司白放下單肩包,倦漫地掃了溫瓷一眼:「現在還能報名?」
「……」
這都上車了,她還能拒絕嗎。
傅司白報名的簡訊,她以為他是開玩笑,所以沒放在心上,也沒有登記他的身份信息。
他這種養尊處優的大少爺,怎麼可能報這種199的大巴旅行團。
不過想到鬼火音樂社的人都來了,興許他想和朋友一起吧,溫瓷作為領隊,自然要一視同仁。
她在隨身攜帶的小筆記本上登記了他的名字:「你找位置坐吧,我們出發了。」
男人徑直坐到了溫瓷身旁的位置。
溫瓷無奈提醒:「我是領隊,要工作,旁邊的位置不坐人。」
「我不習慣和陌生人坐。」
「你可以坐到鬼火音樂社那邊,他們有單獨的團建位,都在一起。」
傅司白抱著手臂靠著椅背,懶懶閉上了眼:「我和他們不是一起的。」
後排莫染笑著說:「對,他不是我們社團公費的成員。」
段飛揚也很戲精地演了起來:「對對,我們相互不認識,他誰啊他。」
傅司白:「你爺爺。」
溫瓷無奈地打開了收款二維碼,讓傅司白掃碼付款:「一共299。」
「這麼貴?」
溫瓷耐著性子解釋:」你一個人要一個帳篷,就得299,昨晚我跟你說過的。」
「昨晚我也說了,超出預算了。」
「現在男生正好雙數,你想拼帳篷也不行了。」
傅司白嘴角淺淺一綻:「我不介意和女生拼。」
「……」
他這句話一說出來,立馬有女生躁動地舉了手:「我可以和傅司白拼一個帳篷!」
「我也可以!」
「我我我我…我也行。」
溫瓷作為領隊,當然不可能讓這男人在她的團里亂來,只能對女孩們道:「他是開玩笑的。」
女生們撇撇嘴,面露失望之色。
溫瓷坐下來,傅司白湊近她耳畔,嗓音上揚::「我沒開玩笑。」
「想都別想,我不會讓你在這裡』穢亂宮闈』。」
「穢亂宮闈?」傅司白被這姑娘逗笑了,眼角挑了起來,燦若桃花,「領隊,搞huangse啊。」
「……」
溫瓷不想理他了,在大巴車駛出去之後,她拿起了話筒,向遊客們做自我介紹——
「大家好,我是你們的領隊溫瓷,大家可以叫我小溫導遊哦,我們的三天兩夜露營正式啟航了,因為露營的地點是在山林中,所以希望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去危險的地方拍照。」
莫染他們很捧場地雙手比心——
「支持小溫導遊!」
「聽小溫導遊的話!」
溫瓷也對他們比了比心。
「因為是露營,自由度很高,沒有太多的限制啦。不過還有一點要說明就是,等會兒我們要經過一個當地特色工藝品店,是我們必須遊覽的項目,所以…」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大家可以去逛逛啦,不一定要買,因為這些工藝品其實…」
她話音未落,司機不斷給她使眼色,讓她別太實誠了,溫瓷只好噤聲了。
莫染玩笑著說:「我們小傅爺最喜歡逛這些旅遊景點的特色工藝品店了。」
「可不是。」段飛揚也笑了起來,「放心,有小傅爺在,小溫導遊不用擔心業績,他是購物狂。」
溫瓷信了他們的話,坐下來好心提醒傅司白:「你不要亂買東西哦,其實都是假的,還貴。」
傅司白揉了揉眼角,懶懶道:「你信他們亂扯。」
她稍稍放心了些,不再言語了。
大巴車駛離了高速公路,進入山路之後,傅司白明顯安靜了下來,腦袋靠著椅背,眉心微蹙,卻又不像在睡覺,時不時用力咽唾沫,喉結滾動著。
溫瓷一看他這模樣就知道…多半是暈車了。
他應該很少、或者說從沒坐過這種人多的大巴車吧。
作為領隊,溫瓷上車時也忘了提醒他貼暈車片。
她心裡有點愧疚,趕緊拆開一枚暈車貼、輕輕貼在了他的額頭。
不過已經開始暈車,作用不大了。
「傅司白,吃一片暈車藥。」
傅司白搖頭,不語。
他什麼都吃不下,幾次想吐,都強忍住了。
溫瓷見他額間青筋都暴起了,趕緊拿了嘔吐專用的小袋子遞給他:「你要實在難受,就吐吧,會好受一點。」
傅司白壓著嗓子說:「拿開。」
說完,他身體還痙攣了一下……
溫瓷知道他大概是有偶像包袱,不願意在這麼多女生面前失態,於是對司機道:「師傅,麻煩您在路邊停一下,有遊客暈車不舒服。」
「讓他用袋子唄。」
「他真的不舒服,您停一下吧。」
司機卻不太願意停車,「我們和工藝品店約定的時間已經過了,他在這兒耽誤一會兒,客人們在店裡的時間就要少一會兒,那咱們的提成……」
溫瓷的態度卻變得強硬了起來:「師傅,請您停車,我朋友他很難受,也讓大家下去休息一下吧。」
這一路還長,司機也不能和領隊撕破了臉,只好在路邊停了車。
遊客們也都紛紛下車,呼吸森林的新鮮空氣,活動身體。
溫瓷扶著傅司白來到了樹林子里:「傅司白,你吐吧,沒事,吐了就好多了。」
傅司白扶著樹榦,緊緊閉著嘴,堅決不吐。
他要在他心心念念這麼多年的女孩面前吐了,他寧願死…
就剩最後這點倔強了。
「你別這麼固執啊。」溫瓷看著他都難受,柔聲道,「吐了會好很多,這一路還長呢,晚上才會到。」
傅司白仍舊擺手不語,只靠著樹閉眼休息。
「你要覺得不好意思,我讓你一個人在這裡,我去那邊逛逛。」
說完,她轉身去了樹林另一端,幫其他的遊客拍情侶照。
幾分鐘后,溫瓷看到傅司白從林子里走出來,看著表情輕鬆了很多。
應該是…沒大礙了吧。
她走過去,關切地問:「是不是吐了就好多了?」
傅司白緊緊咬著牙,一言不發,上車后很自覺地坐到大巴車的最後一排去了。
溫瓷不放心地走過來,遞給他一枚口香糖。
他接過,滿臉憋屈地吃了,仍舊緘口不言。
「傅司白,你還是坐到前面來吧,坐後排還會暈車的。」
傅司白搖頭,不語。
莫染回頭道:「溫瓷,你別管這祖宗了,沒見過這麼嬌慣的…要你一路這麼照顧他,那可還行,讓他自己適應。」
溫瓷見傅司白閉上了眼,也只好放棄,坐回了前排的位置。
半個小時后,傅司白果真又開始暈車了,實在綳不住,沉著臉乖乖坐到了前排的位置。
溫瓷趕緊拿了嘔吐袋過來,被他一把推開:「不用,不想吐。」
只是暈而已。
她嘆了口氣,摘下了自己頸子上的靠枕戴在了他的脖子上:「你睡一會兒吧。」
傅司白閉上了眼睛,腦袋一歪,歪到了她的肩膀上。
溫瓷也沒忍心推開他,坐近了些,讓他靠得更舒服。
「你從沒坐過這種大巴車吧。」
他鼻息間發出一聲低沉無力的「嗯」,同時眷戀地向她的頸窩挪了挪。
她嘆了口氣,無奈道:「所以你到底哪根筋搭錯了、跑來受這份罪。」
傅司白嗅著她身上淡淡的檸檬香,喃了聲:「我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