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w
「當我……」
當我女朋友,讓我疼你。
這句話,他只說了兩個字,就說不出口了。
如此高高在上的姿態,對她來說,大概只會覺得是一種侮辱。
「當你什麼啊?」溫瓷不解地問。
「當我小跟班兒。」傅司白話鋒一轉,用輕佻調侃的語氣道,「我訓練的時候,給我送水、拿衣服,乖乖聽話,我給你高於便利店服務生的時薪。如果嘴甜叫聲司白哥,我考慮每天請你吃飯。」
「……」
「去死吧傅司白!」
走出食堂,傅司白看著陰沉沉的天空,舔了舔后牙槽。
他也是賤。
*
病房裡,舒曼清正在給父親做著小範圍皮膚的復甦按摩。
溫瓷將存了五萬塊的銀|行|卡交給了媽媽。
舒曼清皺眉,疑惑地問她:「這是哪來的?」
溫瓷自然不敢實情相告,如果讓媽媽知道她去那種車展當比基尼模特,只怕會氣哭。
她只能含糊地說:「不是申請了貧困生補助嗎。」
「貧困生補助這麼快?」
「可不是,貧困生補助比助學金快多了,申請提交上去,沒問題很快就下來了。」
舒曼清也沒有多想,將卡片還給溫瓷:「媽媽賣畫也能賺到很多錢,你不用操心,自己拿著,改善一下生活。需要的舞裙舞鞋,都買質量好一點的,化妝品護膚品這些,也都要買好的。」
溫瓷知道媽媽不管自己怎麼辛苦,都還是想保持她過去的生活水平,這是作為母親最後的堅持了。
但溫瓷不能這麼不懂事,她搖了搖頭,將卡推給了媽媽:「我一個學生,哪用得了這麼多,咱們不僅每個月還貸款,還有爸爸的治療費用,你拿著嘛。」
舒曼清知道溫瓷的性子,不收下她是不會依的,只能暫時先拿著,卻又叮囑道:「卜卜,你要每天練舞,千萬不能因為兼職太忙,捨本逐末就耽誤舞蹈的學業,媽媽真的不缺錢。」
「我知道的,媽媽。」溫瓷向她保證:「我肯定不會懈怠,將來還要努力沖藝術團首席呢,到時候就可以掙好多錢了。」
「卜卜,不要這樣想。」舒曼清摸著她的腦袋,柔聲道,「媽媽讓你學舞,不是讓你用它賺錢。在這紛亂的俗世里、它是能讓你的心靈棲息在雲端的東西,一定要保持純粹,好嗎?」
溫瓷不知道怎樣才算純粹,也不知道窮人…有沒有資格保持純粹。
她要保護爸爸媽媽啊。
為了不讓媽媽擔心,她還是用力點頭:「我知道了媽媽,我會努力的。」
舒曼清也從小姑娘漆黑的眸子里看出了她的不甘,只能嘆息一聲。
作為母親,是她沒能保護好她,讓她小小年紀便經歷這現實的人間……
「卜卜,以後你不要往家裡拿錢了,媽媽不會收了。」
「媽,你讓我幫你吧!」溫瓷急了,「咱們家的貸款,還有爸爸的醫藥費這些,都要用錢啊。」
舒曼清仍舊固執地搖頭:「這些媽媽自己想辦法,你要做的就是好好上學,沒有負擔地跳舞。」
溫瓷搖著頭,眼淚潤濕了眼眶:「我不可能看你這麼辛苦地賺錢,然後自己像沒事人似的。媽媽,你知道我做不到。」
舒曼清眼睛也紅了:「卜卜,你要聽話!」
溫瓷用力攥著舒曼清的手:「媽媽,沒有錢,哪來什麼優雅,哪來什麼純潔,沒有錢,我們面對的不只是現實的人間!是險惡的人間!全是虎視眈眈的豺狼虎豹!誰都可以來欺負我們!」
「你不要這樣想,媽媽不要你這樣想!」舒曼清看著面目全非的女兒,用力握住了她單薄的肩膀,「媽媽希望你任何時候都不要丟掉美好和純真。」
「媽,咱們已經回不去從前的生活了,我也不再是從前的卜卜了。你不要什麼都自己扛,我也長大了。」
溫瓷用力抱住了她,死死咬著牙。
為了守護自己的家人,她什麼都可以拋棄!
*
晚上,溫瓷來到了鬼火音樂社的鐵皮箱草地前。
貝斯手林羽遙遙望著她,不滿道:「你遲到了。」
「對不起,我去看我爸了。」
「你爸怎麼了?」
「他在醫院,植物人。」
眾人面面相覷,也就不再埋怨她了,莫染站在電子琴前,打了一段動感的爵士旋律:「來吧,看看你這周練習的成果。」
「在這裡?」
「嗯。」
「這裡沒有杆子啊。」
「喏,那邊不是有棵樹嗎?」
「……」
溫瓷圍著一棵樹跳起了鋼管舞,她一起范兒、就是非常專業的舞蹈動作,看得出來科班出身的紮實基礎,無論是下腰還是抬腿,都是無比規範。
只是......
眾人擰眉看著她跳完了這一段,一時竟也不知該如何評價。
「你…你…」
溫瓷替他們形容了出來:「像趙飛燕跳鋼管舞?」
莫染「嘖」了一聲:「精確。」
段飛揚笑了起來:「能把鋼管舞跳出《甄嬛傳》的感覺,也是很絕了。」
這也不能怪溫瓷,因為她的確把每個動作都做規範了。
主要是她氣質的問題,氣質太仙了。
太仙了,缺少鋼管舞需要的誘惑力。
說話間,傅司白從林子里走了出來。
他今天穿的是非常金屬搖滾的皮夾克,襯得他越發有種硬核的英俊感。
尤其是那一雙逆天的大長腿,完美地將這一身容易翻車的嬉皮風穿出了囂張不羈的氣質,不愧是衣架子的身材。
不用誰跳開場舞了,就他…就他這炸街的一身,上台直接炸翻全場!
溫瓷也不由得盯著他多看了兩眼。
他…腿是真的長。
傅司白走過來,漫不經心問:「練得怎麼樣?」
「段飛揚說我跳出了甄嬛傳的感覺。」
他嘴角揚了揚:「來一段。」
「不了。」
溫瓷沒信心了,不想在他面前展示,泄氣地靠在樹邊:「你們還是找別人吧。」
「支票收回去了,就想撂挑子?」
「不是。」溫瓷指尖摳著樹皮,憋屈道,「我不適合這個舞,怕影響你們的舞台。」
林羽出於演出的考慮,也勸道:「傅哥,要不換一個,我還認識幾個舞蹈系的,她們學爵士的。」
橫豎不缺人,他也不知道傅司白為什麼非要讓這麼個古典小美人跳鋼管舞。
雙方面都為難啊。
傅司白回頭望向莫染:「你教教她?」
莫染摘下耳麥,走了過來,卻見她穿著寬大的闊腿褲,上身是露臍T恤,打扮就很嘻哈。
她攬著溫瓷,貼著她來了段性感爵士舞,舞姿曖昧又親密。
最重要的是…莫染用無比引誘的眼神勾著她,真是誘惑力十足。
溫瓷作為女孩,嗅著她身上香香的味道,都不免臉紅心跳,避開視線不敢看她。
莫染跳完了這一段,反倒有些喜歡這小姑娘了,笑著說:「不是吧,你對著女生也會害羞?」
溫瓷紅著臉:「沒、沒害羞。」
「你這樣害羞,是沒辦法跳好這類舞蹈的。」莫染用指尖勾著她的臉,「你要有自信,想象自己全身上下都散發著性魅力,去引誘獵物,就像我剛剛引誘你一樣。」
「那我試試吧。」
溫瓷想對著莫染跳舞,莫染連忙道:「別別別,你對著我,我怕笑場影響你。」
「那…」
莫染環掃一圈,望見了傅司白。
全校女生都想引誘的男人,不就在面前嗎!
還有誰比他更適合!
莫染看著溫瓷這一身運動系的T恤短褲,想了想,拉著她進了鐵皮集裝箱,關上了門:「先換身衣服,再化個妝。」
「需要這麼正式嗎?」
「當然啊,你要找感覺,那就必須把儀式感做足,變美了就有自信了。」
她打開了宛如工具箱大小的化妝箱,溫瓷看到裡面全是瓶瓶罐罐,連口紅都有二三十支,更別提各色眼影盤粉餅盒。
「哇。」
莫染見她露出驚奇的表情,也跟著驚奇了:「你可別跟我說,你這麼好的胚子,從來不化妝?」
「我…」
她高中時期是真沒化過妝,除了上舞台,不過那時候有專門的化妝師給她化舞台妝。
後來家裡破產,她更加沒有機會置辦化妝品了。
室友喬汐汐偶爾看不過眼,會拉著她化妝,但她自己卻連口紅都沒有一支。
莫染看出了這姑娘的窘迫,也不再多問。反正她是美人坯子,不化妝也很漂亮。
她給她塗了護膚霜隔離霜,然後在她臉上鼓搗了起來,修眉畫眉、眼線睫毛、高光陰影…一套齊活。
鐵皮箱外,傳來了少年們燥熱激昂的搖滾樂。
莫染見她聽的專註,閑聊道:「你覺得傅司白怎麼樣?」
「他髮型挺…非主流。」
不過,也虧得他顏值…撐得起他這一頭奶奶灰,換了其他人,那真是不忍直視了。
「那傢伙以前有過一段漫長的暗戀情史,喜歡人家姑娘,又自卑得不行,把人家的名字字母縮寫紋手上、傘上、衣服上,嘖。」
溫瓷驚訝地望著她:「真的?」
他可不像會暗戀別人的那種人。
「騙你幹嘛,我跟他初中就認識了。」
莫染也是個極具八卦精神的女孩,只是身邊沒什麼女性朋友,跟一幫男孩玩,他們又不愛聊八卦,只能扒著溫瓷講個沒完——
「聽說有一次,他正好和那個女孩在便利店遇到了,好巧不巧下雨了,倆人都沒帶傘,就在便利店屋檐下躲了雨。從那以後,他開始每天單曲循環周杰倫的《不能說的秘密》,因為裡面有句歌詞: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曾與你躲過雨的屋檐。」
「所以呢。」她繼續問莫染,「傅司白和那個躲雨的女孩,怎麼樣了?」
「他被拒絕了,很慘,第二天染了一頭奶奶灰,我特么還以為他一夜白頭了。」
「所以,也不是所有女孩都會喜歡他。」溫瓷覺得很快意,又問道:「那女孩是誰呀,在我們學校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傅司白把她藏得很深,真沒人知道她是誰,只知道名字里有個w的字母,估計姓王或者姓吳之類的…」
溫瓷聳了聳肩,不再追問。
莫染繼續給她化妝,過了會兒,她忽然反應過來:「誒!你是不是姓溫啊。」
溫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