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對人魚恪守男德7

是夜,別墅一片寂靜，四處都黑漆漆的，只有走廊上亮著小夜燈。

月光靜靜的透過落地窗照進房間，皎潔的月光照耀下,能看見寬闊大床上的被子有一個拱起的人形,那是一個年輕俊美的少年,模樣看上去有些冷厲,明明睡著了,卻仍有一種生人勿近的氣場。

原本寂靜無聲的房間響起了些微的動靜,仔細一聽，像是水聲。

浴室的門被打開了，名貴的地毯上留下一個又一個濕淋淋的腳印，那腳印一直蔓延到床邊,一片黑影,擋住了月光。

身形纖瘦的青年站在床邊,隱隱能看見線條流暢又白皙的小腿,水珠不斷從他身上滴落，濕漉漉的淺藍色頭髮貼在光潔的後背，一半的月光被他遮擋,一半的月光照亮他半邊臉，雪一樣的肌膚，漂亮得似妖似魅。

青年靜靜的站了一會，看著沉睡中的人,突然輕笑，聲音空靈似有蠱惑人心之感：「早知道一個吻能讓你給我那麼多氣運，我又何必裝傻這麼久。」

說完，他一步一步走出到了陽台,他走得很慢，隱隱有些不穩，有時還會出現同手同腳的情況，像是剛學走路的孩童。

青年翻過陽台，從層樓高的陽台跳了下去，無聲無息的落在了地上。

等他離開房間以後，躺在床上的男人突然睜開了眼，盯著頭頂的天花板看了一會，又閉上了眼睛。

明明有腿，還天天要他抱，嬌氣。

許星嶼赤著腳走到游泳池，裡面的人魚還無知無覺的靠著游泳池邊睡著。

直到許星嶼掬起一捧冷水潑在他臉上，人魚才醒了過來。

「你好，」人魚笑起來，似乎看不到許星嶼冰冷的神情：「你是主人的朋友嗎？」

許星嶼沒說話，一直盯著他的眼神，人魚表情是笑著的，眼神里也些微的笑意，看上去一切都沒有問題。

他伸出一隻手放在人魚的頭上，沉聲問道：「你經歷了什麼？」

許星嶼的手隱隱冒著藍光，人魚還是笑著，淚水卻不停的往下涌，他流出的是普普通通的眼淚，不會變成珍珠，除了魚尾，他就像一個普通的人類一樣。

「殺了我，」人魚無法控制的露出笑，眼裡帶著笑意，淚水瘋狂湧出：「殺了我，求您。」

許星嶼一手摸上他的眼睛，「這不是你的眼睛，你到底經歷了什麼。」

「殺了我，求您殺了我，殺了我」人魚只會說這幾個字，從他的話語和眼淚中，能感覺到他莫大的悲傷，可看他的眼神和表情，卻是開心的，兩者結合在一起，在這寂靜無人的夜裡，極其詭異。

許星嶼垂在身側的那隻手下意識捏緊，包紮好的傷口再一次開裂，鮮血慢慢浸上了紗布，疼痛讓他清醒，也更加讓他憤怒。

「我會想辦法救你的。」許星嶼下不去手，那是他的同族，是他的子民，他的牙關咬得很緊，強忍著滔天的憤怒。

人魚發出一聲嗚咽，突然伸手扣住了自己的眼睛，手下一個用力，兩隻鮮血淋漓的眼球被他帶了出來。

他不受控制的發出凄厲的慘叫，響徹整個別墅。

疼痛讓他的意識更加清醒，斷斷續續的說道：「不能讓她發現，發現您的秘密離離」

許星嶼接過眼球，手纂成拳捏碎了眼球，卻沒有血跡爆出，而是像玻璃一樣，碎成一小塊小塊的殘渣，裡面有一個黑色的小型監視器。

許星嶼聽到了腳步聲，他的手從人魚的頭上移開，手裡的藍光消失，灰尾人魚的意識重新陷入黑暗。

藏無可藏，許星嶼只能變出魚尾跳進了游泳池裡。

「怎麼了怎麼了？？」最先到的是打掃衛生的吳姨，她就睡在離這裡不遠的房間里。

打開游泳池周圍的一圈夜燈，她頓時看到了游泳池內人魚空蕩蕩的帶著血跡的眼眶，「啊！！！」

吳姨嚇得大叫，這時一隻手拍在她肩膀上，讓她整個人猛地原地跳起。

「是我。」林月寒沉聲道：「你先出去吧，不要讓別人進來。」

「好好好，小少爺你快看看吧。」吳姨心神未定的拍著胸脯走了。

原本很想裝作不知道許星嶼能變出腿來的林月寒心情複雜的看著水池裡藍尾人魚，大晚上不睡覺，跑來扣人眼珠子是什麼壞習慣。

「主人，」灰尾人魚血淚一起從眼眶裡流出，「是主人來了嗎？」

林月寒沒有應，反問道：「怎麼回事？」

灰尾人魚嗚嗚的哭著：「它說我用這雙眼睛勾引主人，就挖了我的眼睛。」

「好疼啊主人。」

一聲更悲切的哭聲壓過了他的哭聲，漂亮的人魚尾巴蜷縮著，自己抱著自己哭得傷心極了，小珍珠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我只是想過來找他玩，他卻，他卻」

許星嶼咬著自己的唇，淚水洶湧，哭得鼻尖都有些泛紅，「他卻想和我交尾，我為了反抗，驚慌失措之下才」

「你撒謊！」灰尾人魚厲聲道。

許星嶼肩膀一縮，像是很恐懼他，淚泡在眼眶裡打轉，委委屈屈想哭不敢哭的模樣。

「過來。」林月寒對著他招了招手。

許星嶼猶豫著遊了過來，被他一把抱起，放在了游泳池邊上，「沒事吧？」

漂亮人魚搖了搖頭，尾巴有些不安的擺動。

灰尾人魚急道：「是他挖了我的眼睛，他撒謊，我根本就不想和他交尾。」

許星嶼嚇得往林月寒懷裡鑽了鑽，眼眶發紅，唇色發白的看著灰尾人魚。

「他的眼睛好奇怪，」許星嶼瑟縮的著躲進林月寒懷裡，「星星好怕。」

灰尾人魚氣得胸膛劇烈起伏，「他撒謊，他撒謊！」

許星嶼將手裡的東西往林月寒手上一塞，「給，他的眼睛。」

林月寒：

人魚變出腿來他不怕，但是大晚上的往他手裡塞個眼球

林月寒攤開手，看到裡面的東西，複雜的表情頓時變了。

「沒事了沒事了，星星做得很好。」林月寒安撫的拍了拍許星嶼的背，一把將懷裡的漂亮人魚抱起，往外走去。

游泳池內灰尾人魚感受到漸漸遠去的氣息，不甘心的大聲叫道：「主人。」

林月寒抱著許星嶼出了游泳場，對守在入口的吳姨說道：「吳姨，去找個醫生來給裡面那個人魚看看。」

吳姨連忙點頭，「好好好，我這就去。」

林月寒一路抱著人魚回到自己的房間，打開燈，一言不發的將人放下。

又翻找出醫藥箱，拆開染血的紗布，重新處理起傷口。

他的臉色實在太黑，許星嶼忍不住伸手拉了拉林月寒的衣袖，軟聲軟氣的問道：「林月寒，你生氣了嗎？」

林月寒抿著唇，一句話也不說，自顧自的處理著他的傷口。

許星嶼本來就哭了很久，此時水光又襲上了淺金色的眸子，撲簌簌的落淚，眼睛都要哭腫了，「你別生氣好不好。」

「我不是故意的，林月寒。」

見林月寒還是不理他，許星嶼的尾巴纏上了林月寒的手腕，輕輕的蹭著，「林月寒，你理理我啊。」

林月寒啪得一下打掉了他的尾巴，面無表情的開始纏紗布。

這下許星嶼是真的有些傷心了，唇癟了下去，哭得一抽一抽的，「你不要不理我」

不知道為什麼，見到這個人的第一眼他就覺得眼熟，第一次聽到林月寒這個字的名字的時候，許星嶼更覺得有種熟悉感，還有股悲傷。

就像是他很久很久以前，不停的呼喚過這個名字的主人，但是那人卻沒有給他任何回應。

所以他很喜歡連名帶姓的叫林月寒，一聲一聲的，聽著林月寒不厭其煩的回答。

原本還是假哭，此時林月寒不回應他，許星嶼嗚咽著哭得真情實感的難過，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淚變成珍珠的速度比不上他流淚的速度，白皙的臉上滿是淚痕。

林月寒包紮好了傷口，這才看向許星嶼，伸手替他擦了擦淚，勾出了一個假意的笑，「現在，我們可以來說說你是怎麼從我房間的浴室，跑到游泳池去的了。」

許星嶼表情一僵，哭不出來了。

林月寒是惱他又自己弄傷了手，這才晾了晾他，傷口包紮好后，開始問一個他再怎麼裝傻也不得不問的問題。

許星嶼頂著林月寒的視線，聲音越說越小：「就，拖著尾巴過去的。」

「哦？」林月寒眼神戲謔：「那你給我表演一下，情景還原一下。」

「就是，用手撐在地上，拖著尾巴就過去了。」許星嶼聲音如蚊吟。

林月寒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那以後我們家都不用拖把了，有你就夠了。」

許星嶼嚇得連連搖頭，可憐又委屈撅著嘴：「不行，鱗片會划傷的。」

林月寒就看他死鴨子嘴硬，見他不想說，好心遞了一個台階，「知道眼球里是什麼嗎？」

「什麼？」許星嶼故作懵懂的看著他。

林月寒拋了拋那個黑色的小玩意，等它落在手心又一把捏住，「監視器。」

「我就說談初晴怎麼會好心送一條人魚給我，還送了一條，」

還送了一條特徵跟他小時候遇到的那條救他命的人魚一模一樣的，哪有那麼巧合的事情。

對於那條人魚林月寒本身就有懷疑，但是又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那真是救他的人魚，所以他才接受了，想著把人魚送回海里。

結果現在，眼珠子都是假的。

但是那件事情，林月寒很少對人提及，談初晴又是怎麼知道救他的是一條灰尾巴，淺金色眸子，肉嘟嘟的人魚。

「還送一條什麼？」許星嶼好奇的追問。

「沒什麼，」林月寒搖頭，「睡吧，我去給你放水。」

許星嶼撇了撇嘴，但是想著自己也藏著事，心虛得沒有再繼續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