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張屠戶
祁縣作為一個人口不多的小縣城，吃早茶的時候就是這一天最熱鬧，消息流轉最快的時候。
往往有什麼事，一個早茶的功夫，就能傳的滿城皆知。
這不，城西邊的張屠戶家就出了件怪事。
聽說啊，他家裡養的那頭老母豬，吃人啦。
「客官，您說這可不可怕？」
客人笑著扔過兩銅板，笑罵道：「少貧嘴，快說。」
小二也不惱，笑嘻嘻的接過銅板用袖子擦兩下，就放進懷裡。
「客官，這人老化鬼，物老成精，那動物呢？自然就是成妖了。」
「這張屠戶家的老母豬那可寶貝了，打小人有記憶起，就在養著了。」
「那老母豬的生的崽，常年供應咱們客棧，客人你看，你手上這大包子里的肉，說不得就是它崽的肉嘞。」
客人心一顫，就要放下包子。
「哈哈哈，假的客官，那老母豬早就不能生養啦。」
小二還在和客人眉飛色舞的聊著。
這時木頭樓梯發出吱呀的響聲，一個身著道袍的短髮男子走了下來。
這道士挑了個靠窗的座位，喚小二過去點了一桌子吃食。
薄皮的大肉包子，以及酥軟的糕點，配上一壺清茶，不過片刻便送了上來。
正當這短髮道士準備開吃時，一個老道士嘴裡嘟囔著什麼走了過來，搶過他手裡的包子坐到他對面。
「你小子還別說，穿上這衣服還真像那麼回事。」
這兩人自然就是李久安與老道士。
昨晚老道士不知給他從哪弄了一身道袍，喊他換上，說是扮他的徒弟。
寄人籬下，李久安自然也不好反駁。
「離趙員外舉辦宴會還有幾日，我打聽過了，現在這城裡就一個活計可以做，吃完後跟我去一趟。」
老道一手拿著包子，一手給自己倒茶，嘴上也不停。
「好。」
李久安心中雖然有些疑惑，但想這老道士應該是有本事的，便一口答應下來。
……
張屠夫殺了半輩子豬，錢賺了不少，卻久不得子嗣，經過求佛問道之後，皆言其怨氣太重。
於是張屠夫放下屠刀，開始廣結善緣，終於在前幾年生了個兒子，寶貝的不得了。
至於以前養的那些豬？
金盆洗手前，殺的殺賣的賣，唯獨留下了一頭老母豬。
「這萬物皆有靈，雖然這豬以前未開竅，但它的孩子每次都被抓了殺了，自然會有怨氣積累下來，一但化妖，那就會反噬主人。」
老道士站在張府門口，透過半掩的大門往裡瞧著。
「那裡面真的是有隻豬妖？」
李久安愕然道，這進度有點快啊，昨天剛見了鬼，今天就要見妖了嗎？
「屁！」老道嘴裡輕罵一句，不屑道：「就一尚未開靈的孽畜罷了，如果再被它吃上個人，它才能成妖，現在充其量也就算力氣大點的畜生罷了。」
老道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叮囑著李久安。
「等會機靈點，一切聽我安排便是。」
「好。」
等半天不見府里有人出來，兩人便推開門走了進去。
穿過門廳，走過庭院。
忽的，一陣嘈雜的喊打聲從內里傳來。
兩人快走幾步，一個衣著羅綺的胖子氣喘吁吁的迎面跑來，身後還跟著好幾個僕役。
看到兩個身穿道袍的人影，張屠夫也顧不得思考這兩人是怎麼進來的，
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大喊道。
「道長，救命啊，我家的豬，變妖怪啦。」
老道士見主顧在眼前，也一改閑散的樣子，做出一副高人的模樣。
「貧道雲遊至此，見你府里妖氣衝天，特來此降妖除魔。」
「多謝道長，那豬妖就在後院，還請道長快快出手，小兒還在裡面。」
張屠夫急的團團轉，恨不得立馬把眼前的兩個道士送進去。
老道本還想再拿捏一下姿態，好抬高身價，但聽聞裡面還有幼童，便也不再多話，從懷裡取出一張符籙捏在手裡就往裡走去。
穿過洞牆，來到後院。
此時，裡面一頭半人高的黑豬正在橫衝直撞。
三四個拿著棍棒的僕役在四周戰戰兢兢的躲閃著，地上還躺著好幾個僕役在往外爬。
「孽畜，還不住手。」
張老道一聲怒喝，右手一甩，手中符籙無火自燃，朝那黑豬飛去。
原本在院中追著人狂奔的黑豬一瞬間站定下來，面朝老道，竟是四蹄一彎，跪了下來。
「神仙啊。」
「在世真人。」
「這是神仙下凡。」
在場的張屠夫以及眾僕役哪見過此等法術，一時間將老道奉為在世神仙，紛紛露出狂熱的目光。
老道氣定神閑，站定在那裡，淡然的接受著眾人的目光。
「這孽畜已被貧道治服，爾等直接結果它便可。」
「多謝神仙。」張屠夫諂笑著道謝，然後扭頭看向黑豬，臉色一變惡狠狠道：「你個不感恩的畜生，虧老子還想養你到死。」
接著又朝身邊僕役厲色道：「把老子的殺豬刀拿來，今天老子破戒親手了結它。」
這殺豬刀長約70公分，四指寬，刀身血跡斑斑，滿是煞氣。
張屠夫這些年修身養性，渾身上下已不見當年的惡氣，但在握住殺豬刀后，當年的氣勢又浮現出幾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李久安發覺這黑豬渾身顫抖起來，貼在它腦袋上的符籙燃燒的速度也快了幾分。
想要提醒老道，但看他正享受著張府管家的馬屁。
算了，李久安瞧著張屠夫高舉著殺豬刀。
這一刀下去什麼都結束了。
這時，旁邊的廂房門打開，走出來一個四五歲模樣的幼童，哭著鼻子喊爹爹。
「壞了！」
李久安心裡咯噔一下。
與此同時，一聲怒吼傳來。
只見那黑豬腦袋上的符籙一下子燃燒殆盡，然後四肢一用力，竟又站了起來。
同時兩顆雪白的獠牙從它嘴邊長了出來，渾身也冒出硬長的黑毛。
一個衝撞就將張屠夫給頂飛了出去，接著又將目光鎖定在了那幼童身上。
「攔住它，我兒如果有事，要你們好看！」
被撞飛的張屠夫看著發狂的黑豬心裡直顫，顧不得自身的傷勢，急忙向周圍僕役喝道。
也許是老道剛才那一手給了他們勇氣，覺得這黑豬也不過如此，也許是礙於張屠夫平日里的威嚴。
眾僕役提著刀槍棍棒就迎了上去。
只是，下一秒。
就皆飛了出去。
李久安瞧著那黑豬血紅的充滿了仇恨的眼神，這還哪是畜生，這分明就是.
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