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千禧年的特別事

南守仁要走，黃傲從房內走出，他惡狠狠的看了一眼南守仁，將手中的幾個存摺本子遞給譚彪道。

「剛找到的，彪哥，你……交給他。」

譚彪看了一眼黃傲，知道他心裡有氣，接下幾個存摺本，然後叫住即將要走的南守仁。譚彪將存摺本遞給南守仁，南守仁不要，譚彪翻看一個存摺本道。

「小子，這些存摺本里有的還有錢呢，這個還有一塊二，這個有三塊六毛八，這個這個有六塊九毛三……雖然錢不多，但是好歹是錢，三五塊在這四九城裡要吃狗不理可能不夠，但吃個地攤手擀麵那也是像樣的面，拿著吧，也許以後用得著，救個急。」

「得，我拿。」

南守仁接過存摺本，胡亂的往大棉襖內一塞，也不知道是否塞入大棉襖內衣口袋，反正是塞進去了。告別之後，南守仁跟拉車的師傅離開四合院。剛出四合院的正門，不知誰家鞭炮稀里嘩啦的炸了起來，搞得南守仁出不了門。直等了十分鐘，鞭炮才停住，又等了三五分鐘，等煙霧散去，南守仁這才知道，這是誰家買了一台第八代賓士s級新車。

放鞭放炮也是自然的。

車主拿出一包華子，在家門口不斷散給親朋好友。

南守仁經過，他並未看人，而是看車。亮黑的賓士車高端大氣上檔次，他羨慕不已，又不斷問自己，何時才能買台這樣的車。

車主忽然跑過來，兩指夾出兩支煙，遞給南守仁道。

「守仁。」

近來，南守仁才認出是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陸劭青。就在多年前，他便跟著父親外出做生意去了，不知道何時回來的。

「邵青？」

「這麼多年不見，你還好吧，守仁？」陸邵青道。

「還可以，勉勉強強。」南守仁道。

「怎麼，你要搬家？」陸邵青看了眼平板車道。

「額額，不是不是，家裡有些不用的東西，準備處理掉，你知道的，現在大搞衛生城市，這裡畢竟是首都，老北京人必定要帶頭，垃圾要送到處理站……怎麼，才買輛新車啊。」南守仁道。

陸邵青回頭瞧了一眼新車，道。

「隨家父外出做生意，掙了點錢，我這人愛面子，也顧不得家人反對，今天剛買的，怎麼樣，我帶你出去轉轉？」

「不了不了，既然你回來了，以後有的是時間，天不早了，我還得送垃圾走，回頭聯繫。」

兩人告別，離開后，南守仁心中特別難受，別人事業蒸蒸日上，喜提愛車，而反觀自己，簡直一無是處，不說事業，就是基本的生活都糟糕透頂。

一路上，南守仁沉默寡言。拉車的師傅瞧了他幾眼，見他不悅也不想打擾他，跟著沉默著。

大約下午6點時，沉默的師傅終於忍不住開口道。

「兄弟，你這是要去哪？」

「我也不知道。」南守仁心不在焉道。

拉車師傅停了下來，他遇上了難主。

「兄弟，您瞧這雪下的，要是各好天氣，早天黑了……大家都不容易，我看這樣吧，您真要是不知道去處，得，我給您介紹個地，您看成嗎？」

反正也無別的地方可去，南守仁同意，於是，跟著拉車師傅走。晚上八點的時候，他們來到了東直門附近。兩人拉著平板車，盡量抄近路走，不多時，南守仁便到了拉車師傅推薦的地方。

一座未完工的大樓。

大樓整體完工，內部並未粉刷和清掃，地上積滿了水泥灰和建築垃圾。

師傅將平板車拉到樓下，對南守仁道。

「現在停工了，農民工都回去過年了，暫時住下吧。」

南守仁瞧了瞧，感覺還可以，能湊合著住，畢竟冬天只要多穿點、多蓋點被子，還是能對付寒冷的，不像夏天，到哪都熱，一股股熱風無死角的吹。

拉車師傅好心，幫南守仁將車上的東西卸下來，搬到樓內，南守仁萬分感謝。送走師傅，南守仁回到樓內，放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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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好棉被，就這樣躺下了。睡不著，他睜著眼看著黑乎乎的樓頂出神。

就這樣，南守仁在這棟樓里住了五天，從譚彪手中弄來的那點錢漸漸花完。原本還可以再挺幾天，不曾想，這樓雖未完工，但還有工地管理人，為了能繼續住下，南守仁不得不送條煙給工地管理人。工地管理人老頭見有利可圖，又無影響，於是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南守仁繼續住到開春。

工地老頭這麼一出現，讓南守仁囊中空空。餓了一頓，南守仁立即明白這種滋味不好受。或許飢餓能使人頭腦比平常更加清醒和睿智，南守仁忽然想到前些日子搬家時，譚彪送來的幾個存摺本，上面有些余錢。南守仁像掉入大海忽然遇到救生船一樣高興。他迅速找到存摺本，合計上面的錢，不多不少，還餘下四十多塊錢。

錢雖不多，但吃幾碗麵條或是幾籠包子，還是夠的。

得到存摺本之後，南守仁準備天一亮就去銀行取錢，今晚他準備湊合一夜。煎熬的一晚，終於熬過去了，天剛放亮，南守仁便穿好衣服帶著存摺本前往銀行。這裡他不熟悉，向人打聽附近的銀行，路人也熱情的告訴他，兩個街口那邊就有工商銀行。南守仁瞧了瞧存摺本，巧了，有個是工行的本本，他立即便去，連跑帶走，沒過十分鐘，他便出現在工行的門口。

當他一入大堂時，便有個漂亮的銀行小姐姐前來服務，說明來意，小姐姐要了南守仁的工行存摺本，在機器上一刷，上面顯示餘額一塊二毛錢。

小姐姐的笑容減了幾分，熱情也減了幾分。

「你好，能否幫我都取出來？」南守仁有些不好意思道。

小姐姐的熱情徹底沒了，陰沉著臉，道。

「去櫃檯那邊排隊。」

小姐姐將存摺本似扔非扔的遞給南守仁，要是南守仁不接下，說不定存摺本便掉到地上，不等南守仁開口，小姐姐立即去招呼一個剛進來的人，這人四十來歲，一身筆挺的西服，像個有錢人。

南守仁看了一眼小姐姐，然後去櫃檯前排隊。人不是很多，約過了二十分鐘，南守仁順利取到了一塊二毛錢。當他離開時，他發現剛剛進來的中年男人和銀行小姐姐從一個標著「vip」的房間內走出。兩人笑容滿面，小姐姐極其興奮的說道。

「感謝張總購買我行的千禧基金……」

小姐姐不斷鞠躬彎腰。要是鋼筋，這麼來回彎折，早斷了。

小姐姐前前後後的這些舉動，讓南守仁印象深刻。

離開銀行，南守仁再打開一個存摺本，上面餘額為三塊六毛八，是中國銀行。

當他出現在中國銀行的大堂里，迎面奔來一個熱情洋溢的小青年，有了上次經歷，南守仁見到他不由的有些尷尬，委婉拒絕，然後直奔櫃檯排隊。

面前還有四五個老頭老太太，不時還有兩三個大媽插隊，二十分鐘后，才輪到南守仁。南守仁將存摺本交給櫃員道。

「全部取出來。」

「好的先生，請稍等。」

櫃員將存摺本插入刷折器，一劃，只聽滴的一聲，存摺本中全部信息都到了櫃員面前的電腦里，櫃員一陣急雨般的操作，突然轉過頭面無表情的問道。

「先生，本本里的錢，確定全部取出嗎？」

「是的。」南守仁果斷的回答道。

「稍等。」

櫃員禮貌的回答，然後又是一陣急雨般的操作，最後將存摺本插入存摺印表機，只聽咯吱咯吱的列印聲，有些刺耳，但很好聽。列印完畢，櫃員取過存摺本道。

「先生，您的業務已超出我的許可權，請到一號窗口。」

櫃員很禮貌的帶著南守仁的存摺本走向一號窗口。南守仁有些不知所措的跟著來到一號窗口。隔著玻璃，南守仁看到櫃員將存摺本交給一個穿著銀行制服的中年男人手中，兩人竊竊私語一番，中年人連連點頭，然後起身從裡面一個防盜門出，繞到南守仁面前，極其禮貌的說道。

「先生，您要全額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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嗎？」

「是的，怎麼了，不可以？」南守仁道。

「不是，不是，絕不是，只是您這個業務超出了我的許可權，我帶您去見副行長，這邊請。」

怎麼取個三塊六毛八這麼麻煩？現在的銀行都這樣？

南守仁一邊跟著中年人去副行長辦公室一邊在心中嘀咕著。去副行長辦公室的路不是很長，很快便到了，中年人敲了敲門，隔了三秒，開門入內。南守仁跟著入內。副行長約五十歲模樣，頭髮花白，朝後梳著，帶著眼鏡，正坐在辦公桌前填表單。

「單副行長。」

中年人說了一聲，副行長抬起眼，一見屬下帶來個穿著並不體面的人來，頓時不高興道。

「老劉啊，說過多少次了，別什麼人都往我這邊領，很多事你完全可以靈活處理嘛。」

「是是，行規我是遵守的，單副行長教導我也銘記在心……只是這人的事，按照銀行規定，還得您親自處理。」

說著，這個姓劉的中年人已到了副行長身邊，將南守仁的存摺本展開給副行長看。

副行長看了一眼，看到了本本上的餘額，突然八十度轉變，站起身，畢恭畢敬道。

「金主啊，老劉不早說，快快，給咱們的金主倒杯水。」

「是是。」

副行長離開辦公桌走到南守仁面前，主動伸手，南守仁配合的伸出手，副行長兩手抓住南守仁的手，抖個不停。南守仁不耐煩道。

「你就是副行長吧。」

「是是。」

「別這麼客氣了，我就是來取點錢。請問，我何時能拿到錢？」

「坐坐。」

中年人將兩杯茶放到桌上，然後請南守仁和副行長坐，繼續道。

「南先生別著急，聽我們單副行長跟你解釋。」

「不就是取個三塊六毛八嗎，有這麼複雜嗎？」南守仁道。

「三塊六毛八？南先生，您不是要全取嗎，怎麼會是三塊六毛八呢？」副行長道。

「就是三塊六毛八，我這存摺本里就三塊六毛八，全部取出，全提然後銷戶。」南守仁道。

副行長與中年人對視一眼，明白了，副行長屁股朝前移了一下，湊近南守仁道。

「南先生，是這樣，要取現一百萬以上，必須由我同意，超過五百萬的得由行長親批。顯然，您取現已超過了一百萬又不到五百萬，將由我全權負責。」

「不是，我就取三塊六毛八，怎麼就成了一百萬？得，我知道了，九十九萬九千九百九十六塊三毛二你們是想從我這裡走賬的吧，可以。」南守仁道。

副行長將存摺本遞給南守仁，示意他看看。南守仁接過，掃了一眼，這一看，他也嚇了一跳。

餘額一百萬零三塊六毛八。

南守仁竄的站起來，道。

「這這這，怎麼可能。」

「南先生，你不是你的錢嗎，怎麼不可能呢。」副行長也跟著站起身道。

或許飢餓能使人頭腦比平常更加清醒和睿智，南守仁立即明白那個黑客事情，不，這不是事情而是事件。

那個黑客說了要給一百萬的，他不以為然，然後拔了電腦插頭。

想不到這件事是真的。

這麼多錢，南守仁心有些慌了，拿人錢財替人辦事，不知道那個黑客到底要自己做什麼，這些錢他有些不敢動，但轉而一想，生活都如此不堪了，管他呢。

「想起來了，有這筆錢，我忘了，見諒見諒，那單副行長吧，全提，可以嗎？」

「現在？」副行長道。

「對就是現在。」南守仁道。

「現在提不了，這麼大金額，得預約，如果真是缺錢花，今天可以提十萬，餘下的明天可以提。」

說著，副行長從口袋中摸出一張名片，雙手呈給南守仁。南守仁接下，連說道。

「可以可以，那單副行長抓緊安排吧，今天就取現十萬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