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波本和偵探

「小鬼，你認識這棟房子的主人嗎？」

那是工藤新一永遠都無法忘記的聲音——就算直至組織覆滅、吞下解藥，他也決不會將其拋棄。

那是一道橫在他心中的枷鎖，也是一把將他和小蘭徹底割裂開的刀刃。

偵探曾無數次想象過那一天的另一個發展——如果他沒有跟蹤那兩名黑衣人，如果他能夠再對自己有更清晰的認知，如果他能夠更在乎一些小蘭的感受......

或許一切都會不一樣。

自己不用再蜷縮在這個弱小又難用的軀殼裡；自己可以光明正大的和小蘭走在大街上；自己也可以找一家兩個人都會喜歡的餐廳去約定他們的未來。

就像是獵人所說的那樣，這或許就是他為自己的魯莽與無知付出的代價——當偵探的正義感與求知慾徹底凌駕於理性之上，那偵探無疑就損失了他最有力的武器。

「！！」

所以當他聽見那男聲時他是複雜的——恐懼、戰慄、憤怒。

那些情緒如同打翻了調味瓶一樣一股腦的灌入偵探的心底，幾乎要讓他徹底失控。

「——你們是什麼人，叔叔？」

但好在他最後還是壓抑住了那即將噴涌而出的情感，反客為主般的直視著那對一高一矮的黑影，提出了反問。

「哼，你只需要回答我的問題就好。」

那條瘦高的人影即使是面對小孩也絲毫沒有軟下話語的意思，他壓住快要被寒風捲起的黑色帽檐，暗銀色的長發幾乎要飄到了身邊同行者的臉上。

「可是老師說了，不能和陌生人講話誒！」

柯南早已對模仿小孩子駕輕就熟，就連嘴裡的語氣也和一般稚童沒有什麼區別。

他作出一副天真的樣子，毫不畏懼與兩人的眼神交匯：

「如果你們不能告訴我自己是誰，我是不能隨便和你們講話的！」

「嘁，小鬼就是麻煩。」

高個子似乎失去了耐心，一直放在口袋中的右手微微動了動，似乎是想拿出些什麼東西。

柯南緊張起來，背在身後的雙手悄悄合攏——

「別這樣嘛，GIN。」

「只是個小朋友而已，你這種態度當然問不出來什麼東西。」

「而且，你是不是有些過於急躁了？怎麼，已經想要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那個女人了嗎？」

「......啊，我確實已經等不及了。」

琴酒冷冷的瞥了一眼身邊的同僚，態度依舊冷硬：

「我已經等不及想要將她徹底殺掉了！」

他毫無顧忌的在小孩子的面前釋放著殺意，也不在乎柯南是否有聽到自己的話——這讓那位黑皮膚的男人有些無奈。

「好吧，既然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那就讓我來這位小朋友交涉如何？」

說完他蹲下身，摸了摸偵探的頭頂：

「別害怕，這位叔叔是一名演員，所以經常會說一些奇怪的話。」

「嗯，嗯.......」

柯南沒有再去主動與琴酒的目光接觸——尋常的小孩子不可能再擁有與他對視的勇氣。

「哼，那你最好快一點，波本。」

「boss的命令你應該很清楚，如果你體現不出自己的價值，我會第一時間殺掉你。」

琴酒藏在衣服下的手指微微動了動，似乎在暗示著什麼。

被稱作波本的男人無奈的點點頭，沒有再在這位難以交流的同事身上繼續浪費時間。

他將注意力放在柯南身上，魔術般的從口袋中掏出一塊硬糖，安撫般的塞進偵探手心：

「是這樣的小朋友，我和這位看起來很兇的叔叔剛剛抵達東京，所以想找這棟房子的主人先安頓下來——」

他靠近柯南的耳邊，像是想要加深信任一般小聲說道：

「事實上，雨宮先生是我們的大學同學，也是他主動說要招待我們的。」

「？真的是這樣嗎？」

「那當然，本來還以為他會去機場接我們，結果卻看不到他的影子，所以我們才只能自己過來了，真是無情的傢伙。」

波本苦惱的眨了眨眼睛，那副不似虛假的表情，讓柯南幾乎快要相信了他的謊言——但終究還是棋差一招。

偵探嘴角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冷笑，扶了扶鏡片：

「原來你們認識雨宮先生啊......那就應該算不上陌生人了吧。」

波本滿意的點點頭，循循善誘：

「所以，小朋友你能告訴我們他現在在哪裡嗎？」

「事實上剛才我們已經按過門鈴了，結果卻沒有回應......再這樣下去我們可能就要露宿街頭了。」

波本適時的露出一副可憐的樣子，這對那些不同年齡的異性都相當慣用——而他確信這招在小孩子身上也依舊有效。

好看的人總能獲得更多的偏愛，這就是這個世界上人人都心知肚明的真理。

「嗯......可是.......」

然而柯南卻似乎不吃這一套，他猶豫的瞟了一眼不遠處抽煙的琴酒，又看了看手中的硬糖。

「有什麼其他問題嗎？」

波本微微皺眉，他本以為一切都會水到渠成——但這名小孩子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還難應付。

柯南點點頭，上下打量了一番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

「叔叔，撒謊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哦？」

「撒謊？」波本怔了怔，但還沒等他有所解釋，柯南便搶先提出了一個危險的問題：

「叔叔，你們真的是演員嗎？」

「.......」

男人眯起眼睛，第一次認真的審視起面前的小學生——然後試探般的問道：

「如果不是演員，那你覺得我們是什麼人呢？」

「嗯......嗯......」

柯南像是並沒有注意到波本那改變的態度，繼續在紅線旁瘋狂起舞：

「你們身上的衣服看起來一模一樣，而且還都是酷酷的黑色——」

冷厲的視線從琴酒的方向刺來，偵探卻神色入場的繼續說道：

「果然，你們應該是特工對吧？！」

「嗯？」

「就是007電影里那種酷酷的特工！」

柯南興奮的揮舞著雙手，仿照波本剛才的動作在他耳邊說道：

「你們一定是在執行任務的路上，所以剛剛那個叔叔才會說那種話對吧？我都明白的！」

「特、特工？」

波本鎖緊了眉頭，但下一瞬便又舒展開來。

『不，不可能，這樣一個孩子怎麼可能......果然應該是誤打誤撞才對。』

或許就連柯南自己都不知道，他隨口編造的孩童般的猜想，竟巧合的命中了對方的紅心。

這就是「零」和「工藤新一」的初次交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