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生氣的師尊
「我們一人一魂，就這麼彼此相伴。有了依戀，便是更不願離去。忽然有一日，有個人找到了我，我不知道他是如何看到我的。他問我，想不想永遠跟他在一起，想不想為死去的自己以及父母報仇？」馮蔓蔓話語頓住，沉默了下來。
「你選擇了報仇。」鍾毓插話。
「不……我沒有。」馮蔓蔓突然變得很激動，更咽著道，「我娘臨終前，告訴我，要做一個善良的人，要記住他人的善，莫要念惡。縱使我心中有恨，有怨，有不甘，可我從未想過要傷害他，更沒有想過要通過他去報仇。」
「他是我在這世間結識的第一個朋友，也是唯一一個，那些短暫相處時光，我很珍惜。可是——」
馮蔓蔓的神色變得很哀傷：「我也不知道怎麼的，就鬼使神差的附了他的身，還做下了後面那些事。我控制不住我自己，當我醒悟過來時，很是後悔，可禍已釀成……」
無助的嗚咽之音響在結界里。
鍾毓沉默。
「仙人，我求求你，救救他。」馮蔓蔓哭了好一陣，情緒稍加緩解，祈求道。
「能救他的，只有你。」鍾毓冷眼瞧著她。
馮蔓蔓一怔，而後問：「我應該怎麼做？」
鍾毓：「你這一生，皆是苦楚，然壽數已近，自是去你該去的地方。今生因，來世果，善因必能結善果。」
「我知道了。」
馮蔓蔓聽懂了來，她不舍地看著小少年，緩緩離去。
鍾毓站起身，清靈劍出，懸於小少年的上方，用驅魔術將其體內的魔氣引出，再用凈化術將魔氣泯滅。
做完了這些，他收回了劍，撤了結界。
老城主等人忙上前。
鍾毓面色冰冷，劍眉凌厲，負手而立於屋中。
「你們可知，這城中的孩子，為何會如此？」
老城主神色飄忽：「定是為邪魔所害，修士救得這些孩子們，老朽代城中百姓感激不盡。」
「凡事講究因果，你們若是未做不仁之事，又如何會有如今的果？！」鍾毓的聲音冷如寒冰，「你們，當真就沒有半分悔過之意！？」
「修士救得我兒，自是感激的，可還請修士慎言，我等向來與人為善，從未做過任何害人之事，你現在的每一句話都是污衊，我可向聖都告發於你。」城主面色嚴肅，有著被人誤解的惱怒。
鍾毓冷眼看過去，惹得城主連連向後退。
如若不是他還有著理智在，此人眼下怕是已成了一副屍體。
鍾毓收回眼神，道：「盛昌五年，五月二十日，你帶著人將一戶剛產下孩子的人家趕出了城中。就在不久前，你兒子貪玩上了山，受了傷，被人所救，你上門感謝，發現那戶人家就是十二年前被你趕走的一家人。第二日你便帶人圍了那戶人家，將那孩子活活燒死，將其父親硬生生打死，可有這回事？！」
越說到後面，鍾毓便是有著越大的憤怒。
他本就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又得知了此等腌臢之事，豈會不氣。
「這……這都是胡說八道！」城主保持著鎮定，眼底劃過一絲慌亂，「我雲城，向來以仁善自居，與人為善，何曾做過這等事？修士縱使是上修域的人，我等僅是平民百姓，然也決不允許平白被人這般隨意污我清譽！」
「是么？」
清靈劍忽然出現在手中，他一步一步向前。
城主當即便被嚇住，連連後退。
當沐靈犀等人進來時，看到的便是一幅劍弩拔張的畫面。
她當即掙脫了嘉言扶著她的手，邁著虛弱的步子上前，手握住鍾毓持劍的手，望著他，輕聲喚：「師尊。」
眼前的師尊，是沐靈犀從未見過的。
其周身的冷氣，似乎能將人凍成冰塊。
見到有人進來，城主像是看到了救命的稻草。
腿癱軟跪下，想要去抱沐靈犀的腿。
沐靈犀蹙著眉頭，移開了腳。
那城主抱了個空，又轉向另外一邊。
洛雅瞧著不對，向後退了幾步。
最後，城主抱住了嘉言，一把鼻涕一把淚：「修士啊，你這師尊要殺人，我們這等老百姓，哪會是他的對手……」
「你胡說八道什麼？」沐靈犀冷著一張臉，「空口無憑，造謠難道就光憑一張嘴嗎？我師尊何時說過要殺你？以我師尊的修為，真要是想殺你，你以為，你還有機會在這裡哭喊？」
沐靈犀生平最討厭的就是污衊，加上在幻境中所看到的那些，知曉這城主壓根就不是個什麼好東西。
就算是看見了師尊提劍走向他，她也覺得，頂多是恐嚇罷了，以師尊的品性，是不會貿然動手的。
鍾毓的目光落在攔在自己身前的小小身影上，她沒有懷疑，有的是全然的信任。
嘉言在愣住之後反應了過來，彎下腰，將人給扶起來，溫聲道：「想來城主是有什麼誤會，師尊向來都是除魔衛道，從未傷害過普通百姓，他不會傷你的。」
許是看他好說話，城主便躲在了其身後。
「師尊，你先將劍收起來。」沐靈犀小聲道。
鍾毓面色不愉，然卻是收起了劍。
沐靈犀這才看向了城主一等人，唇角含著笑，不達眼底，淡淡地開口：「你們就不想知道，為何這城中的孩子會變成這樣？」
一屋子的人沉默。
沐靈犀也沒指望著他們說些什麼，便又道：「他們之所以會成了如今的樣子，是因為有人在復仇……還請各位細細想一想，有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說出來，趁著我們在，還能解決，若是不說——」
她冷笑了兩聲：「待我們離開了，可就沒人會幫你們了。如若你們願意以後都生活在恐懼當中，那你們可繼續保密，讓一城的人都保密，最後將整城人都葬送於此！」
沐靈犀此話，並非全然是恐嚇。
對方既是要尋仇，沒達目的，怎麼可能會就此罷休？
無聲蔓延。
「哎喲，你們倒是快說啊，做錯了事，就該認錯，再想想看應該如何補救才是，隱瞞著，害人害己，可不是什麼上上策。」洛雅見一行人都沉默，急脾氣的她可是著急了，「而且，如今東窗事發，瞞是瞞不住的，再死守著，還能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