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廟堂之高

太和殿外，群臣猶自在爭吵不休。

正在此時，殿門大開，兩隊御前侍衛從門內走出，分列兩旁。

一名傳旨太監從宮內走出，扯著尖利的嗓子喊道：「有本早奏，無事退朝！」

皇帝兩日未上朝，這些大臣們個個攢了一籮筐瑣事，哪裡容得傳旨太監喊第二遍，魚貫而入。

太和殿里，乾隆皇帝高居龍椅之上，神情不振，龍顏憔悴。

群臣相顧愕然，均不敢率先開口。

首輔劉統勛上前一步，說道：「皇上，臣有本要奏。」

劉統勛乃是兩朝老臣，大學士劉墉之父。時任東閣大學士兼管禮、兵，吏、刑部、首席軍機大臣、上書房總師傅、國史館總裁，被乾隆親口稱「宰相」，實是張廷玉以來第二大文臣頂峰。

此時劉統勛七十五歲，白須白髮，往文武大臣中間一站，自有威嚴法度。

乾隆皇帝自然也不敢怠慢這位功勛卓著的老臣，抬手道：「愛卿請講。」

劉統勛不緊不慢，一條一條地將這幾日來的消息奏上。其中最緊要的當然是四川戰事。乾隆三十六年，四川大金川索諾木、小金川僧桑格聯手起兵謀反，乾隆命四川總督阿勒泰前往評定。

那知兩年之後，也即乾隆三十八年，六月時兩軍聯合再度謀反，衝破清軍大營，清軍損傷無數。乾隆已派大臣阿桂前往鎮壓，數月之間，前線戰報如雪片般飛來。

劉統勛向乾隆稟報完了前線軍情，又說了些不緊要的事，乾隆自然是一一應允。有此首輔在，治國日常之事並不需要他多加關心。

就在群臣奏稟完畢之時，乾隆忽然開口道：「眾位卿家且慢，朕這裡倒也有件事情要說。」

群臣紛紛看向劉統勛，然而連這位首輔也不知道皇帝有何事。

太和殿上一片肅靜，群臣靜待皇帝分說。

乾隆道：「我大清立國以來，各地便頻有叛亂。除去開國藩王之亂，剩下的多為前朝餘孽，糾集江湖幫派散人，為禍一方。昔日聖祖在位時，便曾多次出手整治，掃平天地會，拔除王屋派，剿滅神龍教。」

群臣聽得乾隆的意思，還以為他要再啟一場戰事，文臣不免皺起了眉頭，武將們卻是聽得紛紛點頭。有戰爭，才有他們晉陞之階。

戶部尚書曹文埴奏道：「皇上，此時正值四川戰事，如果同時在全國再興兵戈，恐怕錢糧難以為繼。」此言一出，好多文臣暗中叫好，而武將們肚子里將他祖宗罵了個遍。

在武將們眼裡，大軍壓境，滅了那些中原武林門派不過如同碾碎螞蟻，實在是天上掉下來的軍功。滿清最以軍功為重，期盼著殺敵建功的不知道有多少人。

那知皇帝卻微笑道：「曹卿家多慮了，此番我卻並不要打仗。」

群臣再次看向劉統勛，劉統勛微一思索，已明其意，問道：「皇上，莫非是要將這些江湖門派收歸王化？」

乾隆笑道：「還是首輔最得我心。」

他從龍椅上站起來，緩緩踱步到殿心，沉吟道：「少林素來在我朝治下，武當曾派高手做我侍衛總管，得此二者，可執中原武林牛耳。其餘門派勢小，收服起來難度並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