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_40
瑪麗搖搖頭。
「我和米迦勒打了一個賭,賭艾蜜兒柯林斯的靈魂究竟是否純潔。」路西法解釋,他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瑪麗費了不小的力氣才搞明白。
簡單來說,就是艾蜜兒在她原本的世界因為作惡多端,恰好路西法年末要衝業績,就提前收割了她的靈魂。但是米迦勒念她年紀小,想再給她一次機會。
於是就把艾蜜兒送到了這個世界,並且給她綁定了一個「日行一善」的系統,如果艾蜜兒能在這個世界改過自新,他就把她送回原本的世界。反之,她的靈魂將永遠留在地獄。
至於瑪麗,不得不說她有點倒霉。因為他們一家是被無意卷進這場神明和魔鬼的賭約遊戲中。
「」
「不會有第三次了。」瑪麗忽然說,「我已經放走了艾蜜兒兩次,不會再有第三次了。」
「祝願你還有第三次的機會。」路西法冷笑。
瑪麗有些頭痛,正如路西法所言,她還會第三次的機會嗎?假如沒有,他們一家會不會還像上輩子那樣支離破碎?瑪麗感到恐懼。也感到憤怒,這分明是他們神明之間的賭約,卻因為疏忽,把他們凡人卷了進來,這不公平。
瑪麗越想越氣,不禁捏緊了拳頭。
車廂的門忽然開了,希斯克利夫坐進來,「你朋友已經沒事了,簡愛小姐以後會負責洛伍德的事,她是一位正直的老師。現在,我把你送回家怎麼樣?」
所以他們送來了希斯克利夫。瑪麗腦子裡忽然冒出這個想法。
「或許你還不知道,洛伍德險些發生火災,但是一位名字叫簡愛的女士及時趕到了,阻止這場悲劇。」希斯克利夫沒有注意到瑪麗的出神,他熟門熟路地拿出抽屜里的小箱子,取出紗布、藥酒和一塊乾淨的毛巾,「我沒有帶醫生來,你要不要先擦擦臉?」
瑪麗這才回過神,她知道自己現在很狼狽,她似乎每次在希斯克利夫面前都很狼狽。
「你以前也學過醫嗎?」瑪麗忽然問,她覺得希斯克利夫給她上藥的動作未免過於熟練了。
「沒有。」希斯克利夫回答,他沒有抬頭,「但是打仗的士兵多少會一點急救常識。」
「你上過戰場?是幾年前的那場英荷戰爭嗎?」瑪麗推算著時間,這些年英國只和荷蘭打過仗,大部分時間都還算太平,「我聽說我們又要打仗了,已經有官員在中心廣場開始徵兵。」
「不錯。是這樣的。」希斯克利夫還是沒有抬頭,他盡量放輕上藥的動作,但是還是粗手粗腳地把傷口碰破了皮,好在瑪麗並不嬌氣,也沒什麼反應。
「我把你送回家以後就要去部隊報道了。」希斯克利夫終於抬起來頭,他黑色的眼睛直視著瑪麗,一字一頓地說,「所以,最近你不要惹什麼麻煩,最好老老實實在家待著。我相信我們的軍隊不會讓戰爭波及到赫特福德這種小村莊。」
「你也要去戰場?」
戰場,瑪麗對於這個詞語其實有些陌生。上次打仗時她年齡還小,對戰爭只有一個極其模糊的概念,但是她多少知道,戰爭經常會伴隨著流血和死亡。帕金森夫人的丈夫和兒子就都死於戰場。
「你已經很有錢了,為什麼」瑪麗沒有把話說完,但是意思很明顯。憑藉希斯克利夫現在的財力和勢力,完全可以在後方提供軍需物品,不必親自上陣。他早已功成名就,也不必再在戰場上為了一枚勳章而拚命,何況,他也從來不在乎這些。
「這就不關你的事了。」希斯克利夫又恢復了以往的冷漠。官是他昔日的戰友,他很少拒絕他的請求,但是這次逮捕約翰霍華德是一個例外。
「我可以現在就開出一張約翰公爵的逮捕令。」官穿著猩紅色的法袍,頭上戴著假髮,坐在路易十四時期的楠木桌子後面。
「但是,希斯克利夫,你要知道,逮捕一個貴族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我可以這樣做,但是你要付出代價。」
「我要你回到戰場,那些士兵需要你的指揮和領導。我要你回去領導他們,打敗荷蘭人,這是我們的使命。約翰霍華德的逮捕令將是我簽發的最後一條逮捕令,之後我會提交一份辭職申請,和你一起奔赴戰場。」
「你知道的,我討厭戰爭。」希斯克利夫站在法院大廳中央,穿著沒來得及換下的、昨天的襯衫。
「沒有人會喜歡戰爭,但是英國需要我們。」
「你未免太看得起我們自己了,法官大人,比我們更具有領導天賦的指揮官大有人在。」希斯克利夫不無諷刺地說,「我當年之所以為英國打仗,並不是因為我要保護它,而是因為那是讓我提前出獄的唯一出路。」
「那麼現在,回歸戰場就是你把你的女孩兒救出來的唯一出路。」官要年長許多,他第一次請辭奔赴戰場時就已經兩鬢髮白,現在他的頭髮已經全白了,即將迎來第二次請辭。
「你這是在威脅我,瓦奧萊特法官。」
「如果這能讓你回到戰場,你可以這樣理解。」瓦奧萊特撫摸了一下法袍的袖子,這將是他最後一次穿它,今天以後,這件陪伴了他二十年的法袍就要被鎖緊柜子,直到他被送進墳墓,它才會再被拿出來,和他一起被埋進泥土裡。
希斯克利夫沉默著,然後他扭頭大步向門口走去。